“哦,我認得你!”骨釋烈與鐵木對視了一陣,忽然笑了,饒有興致地說道:“這充滿仇恨的目光,是想要回你兄長的頭顱麼?可惜啊,他是個好對手,所以他的頭顱被我做成了酒杯,可是非常重要的戰利品,不能還給你呢。”
骨蠻野蠻殘忍,最喜歡將仇敵殺死,然後用仇敵的頭顱製成酒杯,以誇耀武力和功績。
但這樣的誇耀,落在鐵木的耳中,無疑是一種羞辱,更是仇恨和痛苦。最敬重的兄長,死於骨蠻之手,就連死後都不得安息,屍骨被人折辱。
鐵木恨不得生食其肉,以報仇雪恨,他這時雙臂捏緊了錘柄,雷光化作電蛇繞行於周身,憤怒的情緒幾乎要藉助雷霆的力量,化成實質的火焰。
“你們不要出手,我要殺了他!”
怒火在眸中跳動不止,鐵木話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堅決,顯然是爲復仇已經不顧一切了!哪怕把性命拼上,也要將仇敵轟殺於此!
一見鐵木這幅架勢,陸信誠頓時急了,連忙勸道:“鐵木,你不要衝動,這骨釋烈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別忘了我們這次的任務!想報仇的話,以後還有機會!”
鐵木卻憤然怒吼:“沒有機會了!信誠你還不明白麼,五魔星即將現世,其中一星必是應在此人身上,不在這裡殺了他,就再也沒有以後了!到時候整個西元都會毀於戰火!”
“哼!你們說完了麼?”
骨釋烈身形急墜,猛地砸落在地,揚起一片煙塵。
待煙塵散盡,他才露出真容,身高6米以上,體型和此前遇到的銀谷劍士差不多。只是渾身漆黑如墨的肌肉和皮膚顯得更加凝實。上面海有着火焰一般的鮮紅色紋路。
雙眼赤紅,關節處骨刺穿透皮膚,竟然泛着雪白瑩亮的光澤。
背部一柄不知是什麼金屬打造的戰刀。但是刀柄就有3米長,即使相比於他的體型。也非常巨大了。
相比於陸信誠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骨釋烈顯得極爲輕鬆,甚至連戰刀都沒有取出,還是斜掛在背上。反倒是雙手交叉於前胸,目光帶着殘忍和憤怒,死死鎖定着前方:“今天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鐵木手握戰錘,反脣相譏:“誰要跑!我今天就是來殺你的!”
話音未落,鐵木已經整個人飛撲上去。戰錘上電閃雷鳴,第一擊就匯聚電光,使出萬鈞雷霆之力,要將敵人轟殺至渣!
轟隆!
雷光炸裂瞬間,熾白色的光芒吞沒一切,沒人能在這樣的攻擊中安然無恙。
可是待白光散去,卻見骨釋烈的雙腳連半步都沒有挪動,左臂平身,黑鐵一樣的手掌,死死抵在戰錘之上。神態輕鬆至極。
“只有這樣而已?”
語氣中帶着嘲弄,還有不屑,骨釋烈冷笑一聲:“你比你的兄長可差得遠了。只有這點實力,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啊!不許你再提我兄長!”
被徹底激怒的鐵木,再度爆發,力量猛地提升一倍,身後更是浮現出玄雲雷鷲的法相虛影。連神通法相都開啓了,這是要拼命的節奏了!
在一旁觀戰的陸信誠,也不禁取出了法器翻雲扇,想要助好友一臂之力,卻被林一生勸阻了。
只見林一生表情凝重。語氣肅然,望向正陷入苦戰中的鐵木對陸信誠說道:“不要插手。這是鐵木的尊嚴之戰,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選擇,哪怕是失敗,他也要自己獨自去經歷一遍,不然只會留下心結,從此修行再難寸進。”
這番話,說服了陸信誠,但兩人還是時刻準備着加入戰局之中。
他們終究是鐵木的朋友,並不希望他死在這裡,畢竟只有活着才能報仇!人死了,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場上錘影翻飛,雷光轟鳴,更有雷鷲尖銳清亮的啼聲。
“哈哈哈!總算是像那麼點樣子了,但還是太弱,太弱了!”骨釋烈依舊沒有拔刀,只是憑着一雙鑄鐵一般的手臂,抵擋住鐵木如驚濤怒浪般的攻勢,甚至還顯得迎刃有餘,根本沒盡全力。
“你給我死!給我死啊!”
久攻不下,鐵木越戰越狂,渾身肌肉電光充盈,足足膨脹變大了一倍,怒髮衝冠。
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猛,將雷法的強橫狂暴發揮得淋漓盡致。終於,骨釋烈的表情終於變了,那種從容自在的姿態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認真和凝重的神色。
雙臂猛地一掄,化掌爲拳,黑色的火焰透體而出,向着鐵木轟去。
黑焰拳影和雷光戰錘劇烈碰撞,狂暴的力量瞬間釋放,如破堤的洪水,鋪天蓋地,無可匹敵。
轟隆隆!
爆炸後揚起漫天的煙塵中,一道黑影被震飛,竟然是鐵木!
呼!
骨釋烈猛地吐一口氣,吹走漫天塵土,滿臉獰笑:“猛虎不會在意家犬的叫囂,你的力量,也不過如此而已。”
鐵木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剛纔爆炸的巨力,已經轟碎了他身體內一半以上的骨骼,肌腱多處斷裂,這時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人類的神通境,實在太弱小了,你們無法捨棄脆弱的身體,又怎麼能夠承受住這種強大的力量。”
骨釋烈五指猛地一捏,掌心處的空間居然被碎裂,發出嘎啦一聲。黑色的火焰更是給人一種恐怖的壓迫感,那燃燒着的火焰,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力量!
骨蠻不像人類的修士那樣,吐納靈氣,蘊養神魂。骨蠻崇尚絕對的暴力,不斷利用天地間最狂暴最兇猛的力量,淬鍊自己的身體。
每一個骨蠻,剛出生就會被拋入蝕骨黑炎之中,只有承受住黑炎煅燒還活下來的人,纔有資格獲得生存的權力。哪怕是成功引導黑炎入體,身體還是每時每刻都在遭受着黑炎煅燒之苦。
骨蠻用無盡的痛苦爲代價,向黑暗祈禱,換來可怕的力量。
因此骨蠻的人生,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充滿着死亡和痛苦的人生。他們不會笑,不會哭,不畏死,不貪生,變成了只知殺戮的野獸。
承載着這一切的骨釋烈,自然看不起眼前這些溫室中長大的人類:“哼!仇恨?我的父親,數十萬年來,不知有多少妃子兒子,但是現在活下來的,不過5人。我們的一生,就是不斷在痛苦中,擁抱死亡,又豈是你們這些脆弱的人類能夠戰勝的!”
骨釋烈取下懸掛在後背的戰刀,話語聲中殺機森然:“弱小是一種原罪,你們人類根本不配活在肥沃的土地上,大地上的一切都是我們骨蠻一族的所有物!”
“現在,你們受死吧!”
怒吼一聲,黑色的火焰猛然噴發,在空氣中張開一張大網,向着林一生他們罩了過來。
“竟敢打斷血祭儀式,我要用你們的頭顱盛滿鮮血,來澆滅我心中的怒火。”
聲還未至,血色的刀罡已經臨身,骨釋烈出手的速度實在太快,陸信誠根本反應不過來,連手中的法器都來不及催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刀光向着鐵木飛去!
轟!
大地被四散的刀罡撕裂開巨大的裂痕,一條足足數十里的大裂谷就此形成,半座山峰碎裂成土。一刀之威,竟至於斯!
煙塵散盡,地上卻未見到鐵木的屍首,難道是屍骨無存了?
骨釋烈也是一陣疑惑,擰着眉,冷冷說道:“嗯,看來是小看你呢了。”
救人的自然是林一生,剛纔他千鈞一髮之際施展夸父追日步法救下鐵木,這時同樣神情肅然,戰龍戟在手,目光正與骨釋烈對視。
“我還有賬沒和你算呢,不要太得意了。”
林一生這時很不爽,眼前的骨釋烈一副高高在上,肆意主宰他人生死的冷漠模樣,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骨釋烈聽了,似有所悟,掃了一眼河岸上還未來得及焚燒的人類屍體:“你是說那些垃圾麼?”
這樣的態度,讓林一生憤怒,“他們不是垃圾,是活生生的人!”
骨釋烈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冷然道:“那又怎樣,弱者的命運理應受強者支配和主宰。三途河之下而上流淌,直通幽冥,以血祭可使之倒流,抽取幽冥之力浸染這片土地,加速水魔星的降世。”
陸信誠聽後,當即大怒:“愚蠢!五大魔星爲滅世而生,你們骨蠻就不怕引火燒身!”
骨釋烈聽了這話卻彷彿聽見什麼可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愚蠢的是你們人類纔對吧,心存畏懼,就永遠只能止步不前!我召喚水魔星,正是爲了吞噬他,取代他,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攀登更高的高峰!”
這樣的瘋狂,這樣的決意,讓陸信誠震驚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沒有想到,骨蠻居然如此瘋狂,不僅不去設法防備或者阻止,反而大肆抓捕人類舉行血祭,召喚這滅世的魔星。
林一生卻不管這些,只是心中憤怒:“哼!什麼狗屁理論,想要獲得力量,就自己去與天爭鋒。明明淪落要拿弱者的屍骨來當墊腳石的地步,還在這裡洋洋得意,我看你們骨蠻也不過爾爾!”
“你!”
這話何其誅心,直接否定了骨蠻的生存理念,卻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讓骨釋烈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