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
布丁進餐完畢又在附近的小溪裡洗了個澡,跳進神廟後面的窗口時就看到自己的兩個主人盤膝坐在獸皮褥子上,一臉凝重的看着空中虛擬的電子光屏。
“嗷嗚?”看啥這麼認真呢?布丁衝兩人撒嬌,啥玩意兒有我可愛呀?看我翻肚皮給你們摸!
“布丁,去旁邊玩兒。”風星河目不轉睛的盯着光幕。
電影裡因爲被愛人誤會而被拋棄在陌生城市的少年蹲在街邊,茫然的看着周圍的車水馬流,最後小聲說:“xxx,你還是把我弄丟了。”
他紅着眼圈把還在努力翻肚皮賣萌的布丁推開。
布丁:“!!!”
它這是失寵了嗎?咋也沒人通知它啊!
一部時長五個小時的愛情電影在導演特殊的倒敘手法下並不顯得冗長,反而別有一番古典韻味,讓人慾罷不能。
“說起來,這也是夜鳳出道的作品哦。”穆珈藍看着古典音樂配樂的黑白字幕劃過屏幕,主演一欄裡赫然有夜鳳的名字。
風星河回憶起電影裡那名略顯青澀但是卻擁有着男女莫辨的美麗面龐的少年,不得不承認夜鳳的走紅的確有他的理由。
演技不錯,再加上一副天使般美麗而無害的容貌,這人不紅,天理不容。
難怪能排行第三,比起他來雖有遜色卻也不算太差,風星河有點兒小小的得意。
就在兩人繼續埋頭翻找其餘的電影時,神廟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站起身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亂的黑色長袍,然後推開門帶着一臉正義凜然的表情走出去。
“發生何事,如此慌張?”
神廟外面擠着一大羣人,中間似乎還簇擁着一個人。
見兩位神使出來,那羣人鬆了口氣,其中一人推開人羣走過來,臉上難得帶着幾分慌張和不安的神情,不是西摩爾又是誰?
“兩位神使殿下,貿然打擾,還請恕罪。只是伊芙她……就連祭祀大人也無能爲力,我只能求一求您二位了。”西摩爾的俊臉上帶着的難過神色倒不像是假的。
風星河聞言走上前,人羣自發自覺的爲他讓開了一條路。
看到倒在地上用一塊獸皮草草包裹起來的伊芙,風星河不覺微微蹙眉。
前兩日他分明還在鬥場見過這位清雅秀麗的女孩,那時候的她雖然情緒有些低落,其他卻也無礙。
而眼下的伊芙卻是渾身浴血,大半張左臉似乎是被什麼猛獸的舌頭舔-舐掉了,露出皮膚下虯結的肌肉組織和血肉模糊的頭骨蓋,左臉上的眼球也已經不見了。
同時,她的四肢也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顯然是骨頭全部都碎了。
“她怎麼會受如此嚴重的傷?”風星河立刻上前用自然之力開始修復伊芙殘損如同破布娃娃的身體,同時頭也不回的詢問道。
西摩爾的俊臉上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穆珈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語。
片刻後,西摩爾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臉:“都怪我!”
他當初在沒有確定自己把塞西莉亞徹底的遺忘之前,或許不應該那麼草率的接受伊芙的表白。
他以爲塞西莉亞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生命裡,他以爲他做好了準備接受伊芙的感情,但是這一切的自以爲是在塞西莉亞回到部落的時候,都變得比夏日的冰雪還脆弱。
他的心裡還有塞西莉亞的位置,然而他也無法割捨伊芙的溫柔陪伴。
他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裡痛苦不堪,卻又忍不住被這個煥然一新的塞西莉亞所吸引,看着強大而美麗的塞西莉亞,想着家中溫柔如水的伊芙,他掙扎着卻始終無法取捨。
塞西莉亞越是冷漠的拒絕他,他越是難以割捨。
他甚至認爲,塞西莉亞想要同他爭奪首領的地位也是爲了報復他沒有堅守他們之間的感情,生活的重心不知不覺就偏移到了塞西莉亞這邊。
伊芙以及伊芙那悲傷的目光,則被他忽略了。
伊芙認爲他喜歡強大的女性,於是偷偷地帶着武器想要去密林裡練習狩獵,她也想要變得和強大的塞西莉亞一樣,將自己喜歡的人的目光牢牢的吸引住。
“她在密林裡,遇到了狂化的成年魔獸。”西摩爾的聲音帶着一分惶恐。
狂化的魔獸是連他都無法戰勝的可怕野獸,嬌柔軟弱的伊芙怎麼可能是那麼可怕的猛獸的對手?
“狂化的魔獸是什麼?”風星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
“那是擁有異能的……變異動物。”塞西莉亞不知什麼時候也趕到了,神色嚴肅的回答道,“七年前,我們部落附近曾經出現過一頭狂化的魔獸,然後,我們折損了將近五十名勇士才勉強殺死了那頭魔獸。那頭魔獸還只是一頭亞成年的魔獸。”
她早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然而,她卻也沒有任何立場來指責西摩爾沒有守護好伊芙。
這件事說起來,她也有責任。
因爲今天,是她的小隊在部落裡執行巡邏的任務。如果隊員們再細心一點,注意到伊芙偷偷離開了安全區,或許就不會有這場悲劇的發生。
“狂化的魔獸眼睛是赤紅色的,它們掌握着魔鬼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摧毀一個小型部落。”祭祀站在神廟前,臉上寫滿了憂慮,“一隻成年的狂化魔獸,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
在風星河的治療下,伊芙臉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頭皮也逐漸將血肉模糊的組織覆蓋,就連黑色的頭髮也很快的長出來了。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風星河掌心的綠色光芒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漫天光點,而是一大片凝聚如流水的綠色水柱往伊芙的體內灌注。
穆珈藍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微微皺起眉頭,在風星河治療完畢站起身的瞬間上前一把將他扶住,然後把人按進懷裡。
“嗯?”風星河微微掙扎了一下,在被穆珈藍不動聲色的按住以後,便也老實地靠在他懷裡。
“辛苦神使大人了,您這樣救伊芙,想必也耗費了很多的神力,還請您回去休息吧。”祭祀見狀,忙恭敬道。
此時,剛纔還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去世的伊芙已經能夠在旁人的攙扶下自己站起來了。
她在昏迷中也感覺到了是風星河救了自己,此刻見神使大人似乎是連站都站不住地靠在另外一位冷着俊臉的神使懷裡,臉上露出了惶惑的神色。
“感謝神使大人的救命之恩。”伊芙俯身跪下道。
“無妨,我帶他回去休息休息吧。”穆珈藍冷靜道,“這兩日就讓部落裡的人先不要往密林深處去,只在部落附近狩獵即可。”
“謹遵神使大人諭旨。”祭祀深深點頭。
穆珈藍一甩長袖,抱着‘筋疲力盡’的風星河返回了神廟裡。
“你幹什麼?”一回到房間,風星河立刻從穆珈藍的懷裡跳出來,此刻哪裡還見得到他剛纔疲憊的樣子?
就伊芙這種程度的重傷,風星河一次治療一百個人也不在話下。除非是治療異能戰士,需要消耗的異能更多,纔會讓他感到吃力。
但也僅僅是吃力而已。
“古地球的華國有句話,升米恩鬥米仇,意思就是你無償獻給別人的越多,別人越會貪婪無度的向你索取。”穆珈藍揉揉風星河柔軟的發頂,“你又是個見不得別人受罪的,到時候人人都來求你,麻煩的還不是你自己。”
風星河微微一頓,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而且,他們口中描述的魔獸,”穆珈藍的神色略微嚴肅了一些,“你不覺得很耳熟嗎?”
風星河眼神微冷:“你是說?”
穆珈藍輕輕點頭。
部落族人口中所謂陷入狂暴化,擁有異能的紅色眼睛的野獸,或許不是什麼魔獸,而是基因改造實驗失敗的人類。
如果塞西莉亞所說的實驗室存在,那麼在對面的大陸上必然不止一處。基因改造失敗的人類部分會激發出潛在的異能,但是他們所有的靈智全部都消失,渾渾噩噩如同野獸,行爲完全由體內的獸性支配。
現在他們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對岸到底有多少個秘密的違法實驗室,那些實驗室裡又製造了多少頭這樣已經失去人性的野獸?
想到這一點,兩人都沉默了。
清早天還未亮,風星河就習慣性的起牀開始圍着部落跑步,穆伽藍也揣着布丁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纔剛剛跑了一圈,就看到神廟前面有四個人在那裡候着。
風星河放慢腳步走過去,就看到祭祀、代首領、西摩爾和伊芙四個人侯在門口。
見他走過來,四個人都用灼-熱的目光注視着他,同時俯身行禮:“神使殿下。”
“有事麼?”風星河疑惑地看着這幾個眼神熱切的人,不知道他們又發生了什麼。
“神使殿下,您、您瞧。”站在旁邊的伊芙小心翼翼的鼓足勇氣走上前,攤開白嫩的手掌,然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上方。
風星河盯着她的掌心看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麼特別的來。
又過了幾分鐘,伊芙的額頭和鼻翼都滲出了細碎的汗珠,終於在她的努力下,一點綠豆大小的綠色光點出現在了她的手掌上方。
“我、我好像也有神力了。”伊芙急切的擡起頭看着風星河,渴望着他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