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前面有一大羣人聚集在一起,像是出了什麼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跟着人羣向前走去。
“發生了什麼事?”蘇琞伸手拉住了身邊的一名年輕修士。
那修士伸長了脖子在原地看了有一會兒了, 見有人問自己頭也不回地八卦起來:“天心閣的長老天一道長被人殺死了, 聽說殺死他的是逐月宗的門下弟子, 現在他們正在裡頭爭執呢!”
怎麼會牽扯到逐月宗?
蘇琞眉頭一蹙, 就要上前。
站在旁邊的熙華伸手一把將他拉住, 在蘇琞疑惑的眼神中將作爲審判者的面具戴在他的臉上,隨後給自己的臉上也扣了一張面具。
這兩張面具非常神奇,只要面具的主人心想, 它就可以根據主人的想法幻化出不同的模樣,任由對方是修爲再高的人也絕對無法看穿這張面具的僞裝。
蘇琞勾起嘴角, 然後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容貌清秀地普通少年模樣, 跟着熙華一同擠到了人羣前面。
被人羣團團圍住的兩人可不正是穿着逐月宗門下弟子服裝?
蘇琞對這兩個人還有幾分印象, 他們都是自己的師弟麾下的弟子,修爲不算頂尖, 但是難得心性淳樸,一路修煉竟然很少遇到心魔,這樣的純淨之人即使是在逐月宗也很是少見了。
兩人還曾一同請教過蘇琞關於修煉一途的事情,蘇琞也曾耐心給二人做過講解。
兩人的師父是繼蘇琞之下逐月宗的年輕高手,在蘇琞飛昇之前, 兩人的修爲已經達到化神期後期大圓滿, 再一步就步入大乘飛昇境界。
然而看似簡單, 這世界上有無數的修士卻都困在了這一步。
就差這一步登天, 然而卻也是對修士的心境和修爲要求最高的一關。
哪怕心境有一絲鬆動, 也不可能順利進入飛昇境界。
而就算是進入了飛昇境界,也可能會因爲自己道心不穩的緣故而修爲退步, 再難精進。
說到底,飛昇境界,唯看心境。而這世間上少有心境堅若磐石的修士,若說修士當真是無慾無求,又何必去修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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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們自認爲自己的追求已經超脫了凡俗而已。
卻也未達仙境。
“你們二人今日休想就此了事!”另外一羣穿着黑色服飾的修士緊緊地抓住了其中一名逐月宗弟子的衣襟,惡狠狠道,“我們長老的死你們不給個交代,我們天心閣就算是傾盡全力也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蘇琞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淡淡開口道:“這位天心閣的道友,此言差矣。我看這兩位道友的修爲不過金丹期,而你們長老的修爲已經是化神期,這兩人如何能越過兩個境界之差殺害你們長老?”
那名穿黑衣服的年輕修士回頭看了蘇琞一眼,傲慢道:“你又是哪個門派的?”
蘇琞平靜地回答:“在下不過一介散修,無門無派。”
那名年輕人又將蘇琞上下打量了一眼,隨後嗤笑一聲:“我當時什麼人物,也來給逐月宗的人出頭,原來竟然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你的修爲也不過是築基期,就敢來替人出頭,看來是沒捱過打吧?”
“是非自在人心,以武取勝,並非君子所爲。”蘇琞倒是不惱,繼續道“若你們有證據就擺出來,也免得讓你們的長老懞冤。”
那人氣勢洶洶地擼起袖子,看樣子是並不打算以理服人。
倒是他身邊的一名修士將他攔下,然後謹慎地對着蘇琞行了個稽首禮:“這位道友有禮了,在下沐風,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蘇琞微微挑眉,看來天心閣也不全然都是沒腦子的,他回了個禮後道:“在下風星河,這位是在下的道侶穆珈藍,偶然路過此地而已。”
站在蘇琞身邊的熙華微微一愣,隨後眼底透出掩飾不住的笑意。
師兄若是當真愛上了一個人,是決然不會讓這個人受半分委屈的。就算在不認識的人面前,師兄也會承認他是他的道侶。
他也是在這一瞬間才感受到,能夠被蘇琞愛上,他何其幸運。
沐風微微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如果他沒有看走眼,這兩人一個築基後期,一個金丹前期,都不算是很強的修士,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給逐月宗的兩名弟子說話,如果不是想要巴結逐月宗的話,就是當真爲了說句公道話而已。
因此他倒是沒有像他身邊的師弟一樣偏激,而是將事情的緣故大略地講述了一遍。
原來,這一切還是要從二百多年前,逐月宗大弟子蘇琞被道門聯手逼出了逐月宗說起。
當年道門衆人爲了防止逐月宗一家獨大,聯手逼迫逐月宗將在屠魔大戰中立下了大功的魔尊之子殺了,卻被逐月宗大弟子蘇琞拒絕。
蘇琞爲了保住魔族餘孽月熙華,竟然自請離開逐月宗。
然而這一幕落在了逐月宗衆人眼中,便是他們的下一任宗主,第二代核心大弟子被道門逼出了宗門,當時就有逐月宗弟子放話要報復回來。
而天心閣,正是當年也參與了此事的門派之一。
“近些時候,不僅是我們天心閣,其他門派的長老掌門也都受到了襲擊,而且都是曾經參與那次屠魔大戰的門派。這位道友您說,逐月宗是不是最有可疑?”沐風說着說着,臉上也出現了憤慨之色。
那兩名逐月宗的弟子聽得臉色鐵青:“一派胡言!那不過是我們當初的氣話而已,若是當真要報復你們,我們爲何不選在你們門派衰落的時間就進行報復,而非要等你們休養生息實力強大以後再做這偷偷摸摸之事?”
沐風冷哼一聲:“你們是如何考慮的,我怎麼得知?”
“僅憑這一點就斷定兇手是逐月宗門人,會不會太過武斷?”蘇琞嘆了口氣,“他們兩人的修爲不及,即便是有再大的淵源想來也無法傷了貴派長老半分豪。”
沐風搖搖頭:“道友你是外地來的,有所不知。他們兩人雖然修爲不足,但是他們的師尊卻是蘇琞的師弟,如今也是大乘後期的老祖,我們長老此前言語上對他所有衝撞,況且長老身上的劍上,分明是逐月宗的劍法。所以......”
這樣一來,殺人的動機和實力都有了。
看來他們是當真認定這件事就是逐月宗乾的了。
“這位道友,貧道青松,這位是貧道的弟子明月。”那兩名逐月宗的弟子嘆了口氣,對着蘇琞行了個禮,“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了。多謝你仗義執言,但是天心閣這羣人根本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說得再多也是枉然。你還是快走吧。”
蘇琞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對沐風道:“在下在雲遊大陸時,倒是曾見識過不少奇聞異事,也得了幾件有趣的寶物。如果貴派弟子不介意,可否讓我一睹貴派長老遺容,或許我有辦法確認兇手的身份。”
沐風聞言,微微皺眉看着蘇琞:“風道友看來還是不信兇手是逐月宗的門人?”
沐風身邊少年惱怒道:“我就說師兄你別跟這個人廢話,三拳兩腳教他認識認識咱們是誰纔是正經!”
蘇琞從容道:“這位道友勿惱,且聽在下一言。若貴派長老當真是死於逐月宗,在下幫你們一看,也可解了諸位道友的疑惑,你們若要處置這兩人,想來大家也再無異議。”
周圍圍觀吃瓜的修士都紛紛點頭。
蘇琞又道:“倘若殺害貴派長老的兇手另有其人,你們將無辜之人定爲兇手,一來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貴派長老難以瞑目,二來也給貴派樹了一個強敵,冤枉了無辜之人,豈非不划算?”
沐風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風星河明着說是要來主持個公道,然則還是在暗中護住了逐月宗的那兩人。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這築基期的修士能擺弄出什麼花樣來。
“你來試試吧。”沐風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但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時候就別怪我對閣下也不客氣了。”
蘇琞微微頷首:“若是拿不出個結果,在下任由貴派處置。”
“這位道友,你又何必來趟這趟渾水。”逐月宗的弟子聞言,心有不忍。
蘇琞沒有理會他們,轉身看了熙華一眼。
熙華微微點頭,然後從自己的芥子空間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溯源之眼。
這是帝國科學院的最新研究。
這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會在空中形成一種神秘的光波並且不會在短時間內消失,有時候甚至會在磁場異常的情況下重複再現,所以會產生一些尋常人無法理解的想象。
數千年前人類將這種現象稱爲鬧鬼,而現在,科學院研究出來的溯源之眼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光波捕捉並且再度呈現出來。
“此寶物施展時,不能讓許多人看見,所以抱歉了諸位。”熙華毫無歉意地說了一句,然後就祭出一道結界,單獨將他們和逐月宗、天心閣的弟子罩在裡面。
附近圍觀的修士不乏有金丹期修爲以上的,然而他們都駭然發現,自己的神識竟然無法穿透那名小小的金丹修士隨手佈下的結界,更無法得知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溯源之眼被放在地面,蘇琞輕輕地按了一下開啓。
緊接着,所有的人都看到令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幕!
空氣中的光芒竟然奇異地扭曲了起來,然後在半空中投下倒影。
鏡中的景象在這一秒定格了一瞬,然後就開始飛快地往後倒。
當畫面倒退到某一點時,蘇琞立刻按下了播放鍵。
所有的人都只能從那位死去的長老的視覺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
那位長老最開始在自己的書房內修煉,隨後聽到有人擅闖自己住所的動靜,立刻追殺了出去,大概就追到了這個位置。
然後,那名一直在倉皇逃離的黑衣人卻突然一轉身,一掌便將化神期修爲的長老斃命,同時左手成爪抓住了他的天靈蓋,將他的修爲源源不斷地吸入自己體內。
緊接着,那名神秘的黑袍人不知從哪兒撿來了一把破劍,竟然使出了逐月宗的劍法在屍體上胡亂劃了幾下,這纔將長劍捏得粉碎,自己化爲一道黑煙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