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二月十三日
鄆哥的臉上,五指印消了不少,被打腫的嘴也消了。他只是皮外傷,看着雖然鮮血淋漓,蠻嚇人,但人年輕,也好得快。我想他受傷是我間接害的,滿臉、滿口的腫傷,害他不能去做生意,他家中還有一個要他養的生病的父親,他來了,我便送他兩塊重幾錢的碎散銀子,權當是補償。
鄆哥也沒推辭,收下了,肯定家口又是揭不鍋了。鄆哥對我說:“金蓮姐,你不知道,那西門慶有多壞,他手下一幫人盡幹壞事!你記不記得上次上門來謝武二叔的那李公子、範公子。他不是被騙了上千兩銀子,是武二叔幫他追回來的嗎?後來我才知道,騙李公子銀子的那兩個壞蛋就是與西門慶結拜兄弟十個當中的兩個。舅舅和武二叔在的時候,他不敢欺侮你,現在武二叔不在了,他纔敢這樣!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等武二叔回來要他也嚐嚐武二叔的拳頭!”
鄆哥接着又說:“金蓮姐!你不要看西門慶長得比武大叔好看,他可是一肚壞水!憑他那俊俏風liu樣子,專門騙有錢的女人!我不騙你!我們家有個遠方親戚,姓楊,兄弟二人,是老大,做布生意,有個兄弟還小,現在才十歲多點,那年娶妻,叫孟玉樓,個子高高大大,白皮膚,大眼睛,模樣不錯,我和我爹都去吃喜酒的。後來楊老大出去做生意,不知怎的,染上疾病,沒過多久就去世了。孟玉樓也沒生下一男半女,守了幾年寡。這楊老大,頗會經營,此時,家中那布匹也有二、三百卷。四季衣服,都是上等綢緞,進貢的料子,就有四、五大箱;做生意的現今就有二、三千兩。還有南京檀木雕花大牀就有兩張。西門慶打聽清楚,這孟玉樓丈夫有個姑姑,爲人甚是貪財,就派一個陽谷縣最會說媒的薛媒婆,許楊姑太七十兩銀子,奉送終老的老衣及棺材。讓她出面,說動孟玉樓。然後親自登門拜見孟玉樓,答應留下二百兩銀子給楊老大的弟弟作養家費用。那孟玉樓守寡多年,與外面沒什麼往來,看到西門慶外貌就願意,還看見西門太的聘禮比楊老大娶她的豐厚幾倍,想來西門應也是有錢之人,便高高興興地帶着七、八千兩的銀子的家產嫁給西門慶作了第四房小妾!這是楊老大的一個堂叔,沒有分到家產,才把這個情況說出來的。只有我們親戚知道這件事,不敢讓外人都知道,怕傳到西門慶口中,這西門慶在陽谷縣,除了武二叔,怕是沒有人敢招惹他!”
鄆哥陪了一陣子走了。而我心中卻覺得越來越沉重。
因爲孫嫂和鄆哥告訴我的這些事,讓我明白,這西門慶是比“張善人”“高小混”更陰險,更狡猾,勢力更大的人。虧我前段時間還產生了依戀他的感情,我真是瞎子,連是非都分不出。聽了幾句甜言蜜語,竟然會相信他是真愛我。難怪武二郎瞧不起我,如今連我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我覺得如今我是羞愧難當!可是,我還得挺着,我總覺得,這西門慶爲人既是如此歹毒,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還會要做些什麼事,我怎麼去應付他呢?我總得等到舅舅和武二郎回來,纔有辦法對付他!
只有看他先做什麼,我再應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