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四月三十
今一舅來看我,不知爲什麼他今天興致很好,還從山上採了兩把野花。這野花很怪,白色的花朵,小小的藏在葉子中,似乎害羞似的,不肯露出她的面容,花雖小,其味卻極芬芳。舅舅說,埋孃的山崗上,滿山遍野都是這種叫不出名的小花。娘生前經常養這種花插在瓶裡,這種花生命力旺盛,花香持久,十天半月後,香味還不曾腿去。
我忙拿出一個土罐,把花插在罐裡,註上水,一會兒,我的房裡就■漫着不知名的花的奇特香味。
我說:“舅舅,你來得正好,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我給你做了一件大褂,做好完,晚也武大郎回來,讓他陪陪你喝兩杯!”
舅舅說:“那好吧!我去買點酒菜來吧!?
我想也有好久沒有吃頓好的,我手邊的衣服還要差一點,騰不出手來做菜,便去請王婆過來幫幫忙,王婆說:“娘子你且放心,下午茶館沒什麼生意,我早點過來幫忙就是了!”
舅舅提着一串小魚,一隻燒鵝,一塊肉,一瓶酒及幾樣蔬菜,王婆接過來,在樓下廚房裡去做。舅舅就在我房裡,喝着茶,看着我結束大褂的最後幾針。
晚也,就大郎挑着飲餅擔子回來,正趕着去幫王婆的忙,做下手。
舅舅問了我與隔壁鄰居相處的情況後,聽說我與他們相處還好,很爲寬慰!說話之間武大郎用托盤把酒菜一一端上樓來,擺上,王婆便要告辭。
舅舅說:“阿婆忙了一這陣,這兒又忙其它外人,若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用飯吧!”
王婆說:“那老身就不客氣了!”
於是我們說邊吃,席間,王婆爲了湊趣,說了很多笑話及對世間人的種種評價及看法。武大郎本來就口拙,除了陪笑,也沒多說,我雖不是很同意王婆的一些見識,可也說不出哪些地方不對勁,舅舅只是靜靜地喝酒,席間,就是王婆話多。
吃完,王婆要幫着收拾,我不肯:“王乾孃,你忙了一陣,我還耽誤了你的生意,剩下的我們自己上拾!”
王婆帶着幾分酒意,回家去了,好在只是在隔壁。武大郎很知趣地把杯盤碗碟帶下去,我對他說:“武大郎,把東西放在下面,等會兒我去收拾,來試試我幫你和舅舅做的大褂!”
舅舅把我做的藍褂穿上,更顯得挺拔,瀟灑,有幾分道■仙網之味;武大郎的是黑褂,儘管我的一手好針線,也沒給他的身材增添幾分俊朗,新衣穿在他身上,仍然是那麼猥瑣,一團陰雲馬上籠罩着我。
武大郎說:“謝謝娘子,換季了,先想着我和舅舅。娘子,你自己也去扯幾尺花布做件單衣!”擡頭看我本來高高興興的樣子,臉上突現不悅之色,他怪上知趣地止住話,■嚅着:“還是我下去收拾他!你來陪陪舅舅好了!”便下樓去了。
舅舅是個何等大智大慧之人,看着我晴轉陰的臉色,知道我又是爲武大郎相貌醜陋,猥瑣而煩心,便勸我:“金蓮哪!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小九,武大郎相貌雖醜,心底卻好,尤其是時時事事都以你爲先,這實在是難得!”接着又說:“金蓮,這王婆言語之間,我看她不是個良善之輩,人年輕,不要因爲寂寞常去找她,被她盅惑;尤其是你在清河縣的過去不要告訴她,以免得她抽空子害你,你自己被矇在鼓裡都不知道;”我覺得王婆是個識趣之人,爲何舅舅會對她有此成見呢?管他的,舅舅閱人無數。見多識廣,不會看錯,今後無事我就少找她,那不就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