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帶的肯定就是比較標準的旅遊線路。
就在首都不遠處幾十公里外的皇后島,其實斯德哥摩爾也是個由很多島嶼組建起來的城市,皇后島不過是市區邊包含在無數島嶼中的一個,周邊更像是河流一樣寬度的分割。
這裡是安妮家王室的傳統封地:“不是我的,是我姐姐的,理論上來說都是分封給王位繼承人的,所以以後多半還是會落到我們家。”柳子越跟瑪若立刻就有點嘖嘖的伸頭看這個面積頗大的島嶼。
安妮自己開的一部沃爾沃休旅車,在北歐比轎車還常見,只是前後各三四部不同型號的休旅車越野車拱衛的隊形,不注意還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一雙小王子小公主坐在後排瑪若的身側的嬰兒安全座椅上,好奇地看着外面冰天雪地的景色。
確實也就是到處都白雪皚皚的景色,多看幾眼就不會有什麼特別,帶着墨鏡的倆姑娘也把目光收回來,看着休旅車越過廣闊的宮殿前湖畔、草坪乃至廣超,到處都能看見頂着白雪的裸體雕塑,還有不少人在結冰的湖畔上滑冰,一點沒有宮殿的神秘氣息,安妮飛快地把車越過了宮殿前的區域,有王室衛兵朝着這邊敬禮:“我們小時候都有很長的時間在這裡長大,但宮殿是對外開放的景點,實際上那邊有個別墅小莊園,就算是我長大的地方吧。”
瑪若忍不住小諷刺一下:“我那會兒跟着蘇珊和羅伯特顛沛流離,閨房都說不上,三天兩頭換住處,你這的確不一樣。”
柳子越就屬於中間水平:“公主嘛,總有些特權的,哦,是不錯,一片白雪中小矮人的房子?”就在一片稀疏的樹林中,一棟鄉村別墅似的小樓就在溪水旁邊,周圍看着寬鬆空曠無垠,其實流動的警衛還是把這一大片宮殿之外的區域隔離出來了,一溜車隊順利的滑到小樓邊,有王宮侍從過來開門迎接,這些地產都是隨時有人駐守打理的,所以每年瑞典王室幾千萬預算就這麼在大排場下花掉了,這纔是會花錢的主兒。
帶着到處走走看看,去溪邊品味一下當年倆公主一起長大的青蔥歲月,最後三位舒適的靠在溪邊的露天桌邊,呼吸着有點冷冽的清新空氣,卻感受着北歐常見的冬季陽光,侍從端上幾杯熱咖啡和紅茶,幾碟小點心就消失了。
柳子越有端倪:“約到這裡來有什麼要說的呢?”瑪若才反應略慢的擡頭看,正在品味這皇室咖啡跟外面的有什麼不同呢。
安妮笑着摸摸身邊同樣坐在露天的兒女:“保羅的事情……美國總統基本塵埃落定,他的這一步棋也算是鋪平到位,雖然我覺得好像急切了一點,但是我想他估計是沒多少耐心再拖下去,整體的形勢應該已經基本達到他的預期,他可能會發動了。”這裡周圍飛鳥落葉估計都被監控起來,王室成員談話所有人都會躲得遠遠的,加上還有自己的護衛,所以絕對不會被監聽,有些話可以說得明瞭一些。
瑪若卻沒有柳子越神情來得那麼變化,輕描淡寫:“他一直都在發動,好不好,自從他決定要找到叛徒報仇,等那個什麼亨特爾現身,鎖定了美國是背後幕後操縱者,他就打算要對美國做個什麼。”
安妮玩味:“做個什麼呢?他對我們是不隱瞞,但我,我想你們也是,能夠有默契的不問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那麼你們認爲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柳子越終於開口:“按照我們中國女性的傳統標準來說,是不會問丈夫這種事情的,跟女權主義無關,他在專注的走一件他覺得值得奮鬥的事情,那我就應該支持他,這是我的本分,我也樂於這麼做,何況他一直以來還是很愛護家裡,起碼我的工作並不艱難,現在的規模也是以前我沒有想到過的,我很享受這樣的工作感受,能幫到他就最好。”
安妮看她:“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個民族主義者,這一切是在爲中國做事?當然我不是指那種政治信仰。”
柳子越笑笑:“我還是黨員呢,外界過分解讀了中國政黨的形式,中國人是個很有趣的民族,我們只是吸收並容納了來自歐洲的共產主義,轉化成了適合我們的政治形勢,其實和共產主義什麼的無關,你們有時候真的多慮了。”
瑪若卻有點正色:“安妮你的意思難道是,假若他做的一切是爲了中國,你就會選擇分道揚鑣?”歐洲女性可不會有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思路,瑪若自己對法國沒有格外的情愫,當然無所謂齊天林是不是民族主義,但安妮就必須要代表瑞典的國家因素。
安妮搖搖頭:“那是我私人的考量,所以我才找你們討論一下,究竟怎麼對待也許即將到來的風暴。”
柳子越聽到風暴這個,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居然有點笑容:“一直以來我都是個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養尊處優,或許比安妮你還過得簡單輕鬆,對我來說,可能這點不需要考量,跟蒂雅那傻孩子可能有些想法是一樣的吧,在暴風雨中跟他一起翱翔一下,未嘗不是人生的一種樂趣,所以我會堅定的跟他在一起,我不會考慮這中間是否有什麼國家之間的利益和比重,夫妻同心是個很簡單的要求。”
瑪若顯然聽懂了這種描繪的感受,小鼓掌:“東方有些思維是有點傻傻的,不過這種對愛情的詮釋,我很喜歡,有點浪漫的味道……他是在爲我的父親和整支隊伍復仇,如果放到中世紀,這也是個很有騎士氣息的故事,我自然就是他的那個公主,我怎麼會逃避這樣的童話結局?”
安妮陰測測:“童話結局?假如他一着不慎,就會變成整個歐美傳統世界的公敵!”
瑪若果然具有法國人那種傳統的浪漫天性:“浪跡天涯還是隱姓埋名再找個島嶼或者在非洲的偏遠地方生活?都可以試試嘛。”
柳子越也笑起來:“嗯,小瑪若還真是跟我有默契,喏,我跟她還有蒂雅估計是一邊了,安妮,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安妮沒笑:“未來可能很嚴酷,很殘忍。”
柳子越也沒笑了:“那你說說應該怎麼辦,我們沒有這樣的經驗,難道也要學會在危急時刻自殺?”瑪若還摸摸自己的臉,估計是在想要是真自殺,得選個不破壞遺容的方式。
安妮輕輕嘆一口氣:“原本按照我的想法,一步步構建我們的商業和政治軍事格局,花上一兩代人的時間,他……或者說我們的家族,終究會躋身最強政治家族行列,立於這個世界巔峰,但他顯然有什麼原因導致他似乎在一步步收緊最後的扎口袋繩子,這次這樣下重注壓在赫拉里身上顯然就有搏一把的思路,不然不應該這麼急的,如果這時候做什麼,我有些擔心操之過急,結果迥異。”
柳子越點頭:“嗯,抱歉,我跟瑪若或者蒂雅肯定不會思考到這麼深層次和高遠的東西,那麼你的擔憂之後結論或者說措施是什麼呢?”
安妮看看她們纔開口:“做了母親,我也不是以前那個肆意妄爲,單身一人就去環遊世界的小女孩,我身上也有責任感,既有對他的,也有對家族,對我們這個家族,以及瑞典王室家族的責任,都有,可能在這方面我比你們複雜一點,需要思考的東西多一些,我特別提出來說,無非就是兩點,第一,你們必須要思考好未來,隨時隨地都思考好各種逃生或者保全自己的道路,當然我相信他做任何決定的時候,也會考量自己的家人,他不是一個願意犧牲家人來達到目的的男人,但別成爲他的拖累,這纔是對他最好的支持;第二,也許在某個時間段,我會背叛他,站到他的對立面上去,但請你們在心底默默的記得,我是爲了我們這個家族背叛他,盡一切可能的保全我們這個家族,對他來說,只要保住他的家人,他就沒有了任何顧慮,我寧願擔當這個角色,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們之間必須要有這個默契。”
柳子越跟瑪若有點愣住,相互看看,再看看對面那個穿着一身皮夾克,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北歐氣溫下,還瀟灑的把夾克敞開,靠在椅背上閒情逸致的公主,好半晌,瑪若才重新鼓掌:“有點爲了愛人犧牲的味道,不錯不錯!”
柳子越也點頭:“比犧牲還更深層一點,有些忍辱負重的意思,看來你其實也是打算什麼都不顧,都要支持他可能要做的事情?”
安妮攤開手:“我可不是聽你們兩位恭維的,深愛他這個說法也沒必要跟你們討論,解決好美國本土的信任,進一步建立跟美國的高層關聯以後,他現在正在鋪排跟歐洲的各種關係,等這一切都梳理好,回到迷霧島……應該是跟他隱藏起來那個中國軍師有最後的協商,甚至可能是和中國方面的協商,然後我估計就八九不離十的該發動了,所以你們都該做好準備,我的政治層面,夫人的國際輿論,瑪若的經濟金融……說起來這個時候,我還真有點羨慕蒂雅,她想得少,這種時候需要擔憂的更少,一起衝殺就罷了。”
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