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戴了一副同樣碩大的墨鏡,抱着雙手,優雅的呈S型靠在不遠處的登機入口處,看見齊天林走過來時,還回頭看了幾眼,就帶點嘲諷的口氣:“喲?有點假戲真做的味道了?”
齊天林不吭聲,不對抗,人孰能無情,剛纔的關切和輕吻,字字真心,粉脣的熱度似乎還在臉頰有餘溫,再轉身跟母親和那個也在揮手的倩影招招手,才狠狠心轉頭跟安妮一塊走了,心中還真是有點掛念了。
安妮看他不說話,不滿:“嘿……從你現在登機開始……你可就是我男朋友了,別穿幫,成敗在此一舉呢!”
齊天林摘下自己胸口的墨鏡點頭:“知道了……你總得讓我轉換調節一下情緒嘛,我沒你們這些演員身份轉換那麼熟練!”
安妮嘿嘿笑:“那倒是……你這本來就是新手,還一上來就搞高難度的,這邊是家裡指腹爲親的丈夫,我這裡要當皇阿瑪不待見的小癟三,那邊是大蘿莉的男朋友,還有個小蘿莉的鬍子叔,你說你怎麼分得開身哦……”
昨晚瑪若是打電話來嘿嘿嘿的詢問八卦的:“這麼說,我還跟堂堂瑞典公主共有一個情人?這是多麼值得榮耀的事情,我如果不開個記者會,是不是有點錦衣夜行?”
所以齊天林陡然發現自己居然陷入這麼複雜的男女關係當中,頭痛,自言自語:“我……還是讓我趕緊回到戰場上去吧!”
安妮看他這副模樣,剛纔忽然有的一點酸溜溜心思飛得無影無蹤,哈哈笑着挽他的手臂:“就這樣!就保持這種傻乎乎的樣子,就跟鄉巴佬進城似的……”
先到中國首都轉機,然後直飛北歐的安妮齊天林一行在連續十多個小時的旅程抵達首都的阿蘭達機場,齊天林才真的覺得自己跟鄉巴佬似的!
一走下舷梯,鋪天蓋地的閃光燈啊!
下飛機前,當然是坐在蘇航頭等艙的安妮已經提醒過齊天林:“要曝光了哦,自己做好準備,自求多福……”然後就不聞不顧的自己整理一下着裝,就那麼素衣襲身,大大方方的一條牛仔褲,一件無袖T恤外加一條長長的絲巾,揹着一個小小雙肩包就在蘇航空姐景仰的目光陪送下,邁出艙門……
僅僅是閃光燈的聲音,就在那一剎那可以合集成爲轟的一聲!
可見有多少盞閃光燈在同時亮起,安妮卻習以爲常,不但沒有遮擋,反而把墨鏡推到額頭,一邊下舷梯一邊揮揮手……
齊天林自然也跟在後面,大概一米不到的距離,依舊是那副Oakley的墨鏡,只是鏡片換成了淺黑色鍍膜,儘量的遮擋了他的眼部特徵,這些天刻意蓄起的絡腮鬍須有些亂蓬蓬的環繞下半張臉,再加上一頂長舌棒球帽,一低頭就基本上看不清他的面部特徵。
等史丹利幾人從後面一出來,齊天林的身份就昭然若揭,幾乎分走了大半的閃光燈!
公主的照片大家都有,要做報道容易得很,這位新鮮出爐的照片纔是現在歐洲媒體所關注的重點!
一部分記者毫不猶豫的,就蹲在地面,甚至反躺在地面,力求能夠拍到低頭的齊天林面部!
齊天林只覺得自己就好像持槍衝進一棟房屋,然後裡面瞬間扔了十多枚閃光彈!
最後還是安妮站在那一伸手就挽住他的手臂,笑眯眯的挾着他就前行,穿過兩邊夾道的閃光彈投擲兵!
這個動作自然是又引起了一聲整齊的閃光燈巨響……
以齊天林的PMC經歷,也沒陪伴過這麼高級的VIP客戶,沒有閃光多到這個份上,而且現在還多半是朝着自己的!
有記者等不及,伸手遞話筒:“請問……這就是傳說中的影子騎士麼?”
現場除了閃光燈此起彼伏的聲音,一下就沒了人聲,都在伸長脖子豎起耳朵聆聽安妮公主的親口確認。
安妮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一根奇特皮繩飾品,才點點頭看口:“他,就是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也將永遠陪在我身邊的騎士!我生命中唯一的騎士!”爲了能擺脫那個該死的聯姻,安妮是打算有多狠用多狠了!
齊天林忍不住就一哆嗦,真心發現自己身邊的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更加無比懷念單純熟悉的戰場。
多麼浪漫的戰地情懷,多麼煽情的騎士傳統精神……
記者們簡直大喜過望,得到這樣明確主動的消息,比起很多明星總喜歡遮遮掩掩模棱兩可的答案,明天的版面真是一點都不愁了!
出機場以前,燈火通明的機場大廳,還有一個簡短的記者會,實在是太多記者和遊客民衆都想一起見證一下這個時刻。
安妮嫺熟的站在背後印得密密麻麻的媒體LOGO背景板前,挽着齊天林的手臂,輕言細語的簡短介紹了一下,齊天林在某個不知名的地點上船開始保護自己,阻止了海盜的襲擊,躍進驚濤駭浪中的救援,反擊港口碼頭的狙擊手和偷襲者,在非洲爲自己製作了這條頗有含義的皮繩,最後纔是陪伴自己到阿富汗戰地上的驚心動魄……
圍得水泄不通的媒體和民衆,一次又一次的發出驚呼,然後是掌聲,獻給那個一直低着頭,雙腳岔開於肩平寬,身上一件簡單的T恤加格子襯衫,下身一條戶外多袋褲,腳上一雙登山鞋的男子……
安妮的心中也在暗自驚呼,娓娓道來,似乎自己也在驚奇的發現兩人之間居然有這麼多難以磨滅的記憶和經歷?
終於有媒體忍不住:“安妮……能否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位神秘的騎士本人?”
安妮露出點羞澀的笑容:“他實在是迫不得已,因爲我家的原因才隨着我露面的,他不是什麼百萬富翁,也不是什麼商界鉅子,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保鏢和戰士,如果露面太多被認出來,估計連工作也會丟掉……我們現在還要努力工作,才能,才能養家餬口……”說着居然面露一種慈祥的微笑似乎不經意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低着頭瞥見這個小動作的齊天林心中簡直是狂喊:“裝!你就使勁的裝!柳子越說你一肚子壞水,還真沒錯!”只覺得安妮不去好萊塢發展,簡直白瞎了這麼好的演技!
都是以敏感著稱的媒體記者,怎麼會不注意到這個細節?
母親的微笑!
安妮的母愛……之類的標題早就脫穎而出,明天一定要大大的佔領版面了,而且這樣兩個年輕人,相識相愛又要一起爲了生活工作努力的形象,太完美了,特別是在高福利的瑞典等北歐國家,比起主流的享樂主義,更有噱頭推廣吧?
這樣一個感覺跟大家身邊的年輕人一樣的公主夫婦,不更親民,更能得到大家的喜愛麼?
媒體有點瘋狂……
所以好不容易出來登上等在門口的沃爾沃禮賓車,齊天林嫺熟的關上前後隔板,背靠駕駛座就想質問安妮:“你!”
安妮拿起旁邊的一瓶礦泉水倒在高亮杯裡,輕輕地抿一口,無辜的眼神:“好渴啊……怎麼了,親愛的?”
齊天林實在是沒有跟女人動手的習慣,提了兩次氣還是按捺下來:“你這完全跟開始說的不太一樣,只是回來見見你的父母說說事情的。”
安妮氣定神閒的幫他倒了杯水:“你還是出了汗,喝點水……如果不完全調動媒體,你認爲我們可以抵擋來自王室和財閥的命令麼,難道真的讓你上場去把他們槍殺掉?”
齊天林劃清界限:“是你抵擋!我是受你之託來充當道具……對了,我來幹這事兒,要有價碼啊,你給多少錢……”見事兒談錢纔是僱傭兵的本色吧?
安妮現在可拮据,還是齊天林的收入在養活呢,笑着放下水杯坐過來,齊天林趕緊坐到對面,安妮又跟過去,而且長腿一伸,在寬大的車廂裡攔住了齊天林,順勢就坐在他腿上:“別跑……談錢多俗氣……把我給你?親愛的……”越發入戲了!
齊天林要把她顛兒下來,安妮就索性抱脖子:“你越逃,我就越緊!”
齊天林哭笑不得:“劇本不是這樣的啊!”
安妮有志向:“我就是導演,編劇也是我!隨時要根據情況改正……待會皇阿瑪跟額娘多半要在門口看着的,抱我下去!”
齊天林罷演:“又沒錢!還擅自改戲……不演了不演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架秧子拆臺?安妮有點急,抱脖子的手就一緊,緊緊地把自己抱齊天林身上,貼緊:“你說了要永遠幫我,永遠保護我的!”
齊天林詫異:“我什麼時候說過!”
安妮在他耳邊輕聲:“勇氣與忠誠,伴隨汝等一生,將與我永久相伴,不離不棄,幫護永遠……上一次,就在這樣一部史丹利開的車裡,你主動給我敬禮,我就答覆了第一句,這是卡爾瑪王室最高騎士精神的誓言,簡化版的!”
上一次,齊天林頓時想起了在象牙海岸的阿讓比自己滅殺了那個狙擊手下樓上車,完全是開玩笑的對安妮這麼行禮說話……
坑啊,安妮這個坑王之王啊!
單純的僱傭兵齊天林真的想哭都哭不出來……
兩人就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快到點,本來就比他高的安妮騎坐在他的腿上,雙膝就是跪在兩邊的皮座上,還得把腰往後滑,背弓住才能跟他平高,雙手端住他的頭:“你必須一輩子聽我的話,這是你的義務我的權利!”
沒等齊天林詢問他有什麼權利,禮賓車就穩穩地停住了,因爲後面是相對的兩排沙發座位,所以,車門也是從中間往後開的,一個穿戴整齊的侍從官就熟練的打開了車門,目瞪口呆的看見一貫高雅端莊,活潑大方的索菲亞公主,摟抱騎坐在一個男子身上!
一塊看着的,還有站在臺階上的皇阿瑪跟皇額娘!
都挺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