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時間飛快地逝去,楊偉的肚子成了酒罈子和藥罐子的混合體,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藥,他是一點兒東西都吃不下去了。
仙靈兒坐在楊偉的對面,她的纖手隔着寬大的衣袖抵在楊偉的丹田,查探着這幾天藥力對封印的影響。良久,她收回手,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楊偉也不着急,他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仙靈兒不說話,他也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最終,仙靈兒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她的話音還是如以前的冰冷,道:“這幾天,你服下藥後,可感覺到有何不適?”
楊偉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只是藥越來越苦了,如果再苦一些,我怕喝到一半就會噴出來。”
仙靈兒冷哼一聲,道:“哼,想治病還怕藥苦?沒什麼不適的感覺就好,我會加大藥力,如果有什麼不適,儘快過來找我。好了,你去吧。”
楊偉趕緊起身抱拳離去,他坐得如此之近,鼻中甚至能聞到仙靈兒身體上散發出來的腐臭。他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是自己能遠離還是遠離的好。
楊偉離去,仙靈兒默默地坐着,眉頭緊蹙,紫紅色的眼眸中閃爍着猶疑不定的眼神,顯然心中有一件大事下不了決心。
她沒想到,楊偉體內的封印竟然如此難纏,她本來還擔心楊偉承受不了這幾天藥裡面的毒素,哪知道,楊偉竟然絲毫沒有不適的感覺,而藥裡面的毒素也沒有起到半點兒的作用。
這讓仙靈兒有了一種加大藥裡面毒性的想法,可是楊偉現在的藥量已經到了毒性體質煉體所用毒性的極限了,如果再加大劑量,那是連毒性體質都是無法承受的,而比現在楊偉所服藥物毒性更大的東西也就只有一樣了。
良久,望着身前冒着細泡的藥鼎,她的眼中冒出決然的光芒,起身來到一個竹製的大箱子跟前,打了開來,裡面放的全是一堆瓶瓶罐罐,她一個個的拿出,不多時,就擺了一地。
然後,她在竹箱內側輕輕一叩,竹箱底部一小部分驀然彈了開來,原來竹箱底部有一個小小的暗格,暗格裡只有一個小瓶,暗格不大,小瓶更小,只有拇指大小。
瓶子彷彿玉石製成,卻散發着柔和的光輝,一陣陣能量波動從光芒中透射而出,瓶子上佈滿了能量封印,明顯不是這個層次的人類可以佈下的。
這東西她從未想過動用的一天,即使戰爭失敗,仙谷滅亡,她也不準備動用,因爲這東西的毒性實在太劇烈了,如果動用,將會是一個同歸於盡的結局,這整顆星球甚至都會成爲一顆死亡星球,這是他的祖父留下的話。
她還沒冷血到拉着這個星球的所有人類和蚊妖同歸於盡,雖然那些人類已經被蚊妖奴化,但畢竟是人類,她狠不下這個心腸。
可是現在,爲了救人,爲了仙谷的未來,她必須要動用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懼,拔下瓶塞的手都有些顫抖,彷彿她手中的小瓶中隱藏着一隻洪荒巨獸一般。
她顫抖着右手打開了瓶塞,頓時一股七彩的霧氣從瓶中升騰而起,她趕忙放下小瓶,雙袖飛快地舞動起來,這些七彩的霧氣在她雙袖的舞動之間,很快被逼成了一個小小的七彩霧球。
“去!”仙靈兒輕斥一聲,這枚小小的霧球頓時飛入了藥鼎之中,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剛纔還在沸騰的藥湯在霧球飛入的一刻頓時失去了溫度,藥湯的顏色也散發出絢爛的七彩之光。
雖然藥鼎下的火焰依舊在燃燒,藥湯中竟然冒出了絲絲的寒氣。仙靈兒驀然抓住藥鼎,將藥湯倒入了提前準備好的藥罐之中,將藥罐密封。
在進行密封的剎那,一絲藥氣鑽進了仙靈兒的鼻端,甜甜的,香香的,甚是好聞,卻透着一股冰寒之力,這股冰寒之力是如此濃郁,讓仙靈兒的體表瞬間被冰霜覆蓋。
仙靈兒身心大震,但是在這種時刻,卻是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將藥罐密封之後,她的雙掌向下一按,“轟”的一聲,地板上已經多出了一個大洞,樓下的地面上也多出了一個大坑,幾條來不及躲避的毒物頓時成爲了一團肉泥。
仙靈兒大袖一揮,捲住藥鼎,直接扔進了樓下的大坑之中,體內的真氣一振,登時一雙大袖化成片片蝴蝶,一同飄入大坑,露出了她除了掌心之外,遍佈膿包的雙臂和雙手。
真氣一吐之下,大坑瞬間被填平,她再也支持不住,慘哼一聲,摔倒在地,身體瞬間被一層冰晶覆蓋,渾身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雖然痛苦,冰冷之下,她的心中依舊是一片清明,聽着循聲而來的族人的腳步聲,她尖聲吼道:“退後,不要進入竹樓十丈範圍!”
剛剛喊完,她的牙關就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她再也不發一言,努力抵抗着體內的寒氣。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她體內的寒氣才漸漸消散。
她剛剛呼出一口氣,卻沒想到,體內又是一股熱浪襲來,讓她渾身瞬間大汗淋漓,這股熱力彷彿連她的靈魂都燃燒了起來,這種痛苦比剛纔更甚十倍。
她想慘叫,卻是根本發不出一點兒的聲音,嘴剛剛張開,一股無形的火焰頓時從她張開的嘴中噴出,這是真正的火焰,無形心焰!
半個時辰之後,這股火焰才漸漸地熄滅,卻將他本就不多的生命燃燒得更加短暫,她的頭髮已經完全變成了沒有一點兒光澤的白髮,長滿膿包的皮膚也都充滿了褶皺,她的身體也在這半個時辰之內漸漸枯萎。
她睜開自己無神的雙眼,卻沒有一點兒力氣動上哪怕一下,但是這種折磨卻遠遠沒有結束,一股難以忍受的瘙癢感覺從骨頭裡面爬滿全身,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她每天都在承受這樣的煎熬,但是這次卻是來得更加猛烈。
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她現在恨不得把全身的皮膚抓得鮮血淋漓,卻是根本動不了一根手指頭。
瘙癢的感覺過去,接下來的是痛,難以想像的痛楚從內而外擴散開來,雖然難捱,卻是比剛纔的瘙癢好受一些。半個時辰之後才漸漸地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她體內的生命力,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要以天來計算了。
這兩個時辰是她一生當中最難熬的兩個時辰,只因爲她無意中嗅到了一絲毒氣,以她這種從小就在**中泡大的身體都無法承受。
她渾濁的雙眼卻沒有對生命的流連,反而透露出一種解脫,喃喃自語道:“楊偉,但願你能信守承諾,我不信這次你的封印還不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