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頭兒的貼心照料下小心翼翼地度過了孕前最重要的三個月,各項產檢都沒有問題後,我終於獲得了老頭兒的恩准可以下山了。
孩子的到來打亂了我們原本定下的投資計劃,老頭兒說,現階段先擱淺,等孩子健康出生之後,一切再做打算。
準媽媽真是一個累並快樂的活兒,每日和肚子裡的小精靈對話已經成了我的日常習慣之一。除此之外,我還翻看了很多孕期的書籍,學着去了解從前從未接觸過的領域,對照着書裡的描述來感知肚子裡的寶寶,肚子大了還是小了,腹圍多少是標準的,孩子什麼時候開始胎動的,孕前期要注意什麼……懷孕是一門如此深的學問,只是卻沒有人和我一起分享這種快樂。
一向疼我如命的仙女,破天荒地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後媽,她似乎一邊挺不待見我肚子裡的孩子,一邊隱隱擔憂着我的婚事,確切地說,她是因爲沒有接收到戴翔威有任何一點想娶我的訊息而焦慮,連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開始恨上了。
倘若她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徐成的,我想現在的她應該會二十四小時把我當皇太后似地伺候吧。我回到了家,雖然她不讓我一個人住,但是隻有老劉對我噓寒問暖,仙女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了幾句孩子的情況,然後就開始以練瑜伽爲理由躲在房間裡不出來了,我知道她心裡窩火着呢。
她氣我不爭氣前腳剛踹了徐成後腳就懷了戴翔威的孩子,更氣戴翔威到現在一點兒要娶我的表示都沒有。我知道仙女的內心完全不希望我成爲單親媽媽,但是這個孩子必須留下,已經成爲所有人的共識。我的身體情況,能夠懷孕已經是萬幸了。
我淡定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又過了一會兒,仙女就沉不住氣跑了出來了,坐在我旁邊,見我津津有味地看着選秀的節目,索性搶過遙控板把電視關了,然後說:易之之,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這懷孕都三個多月了,他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
明知故問地問她:誰啊?
見我如此無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索性坐了下來,然後問我:之之,你和戴翔威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這不清不白的,怎麼就會有孩子了呢。而且,你這眼看着肚子就要大起來了,你們兩到底是打算怎麼辦,孩子生下來姓戴還是姓易,你們要不要結婚,他父母會不會同意你們等等,很多問題都需要有個說法吧。難道你不明不白就有了一個孩子,你都不給我這個母親一個基本的解釋嗎?
我拉着仙女的手,看着她這麼認真這麼操心真的於心不忍,我說:你別急,彆氣,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着你了。孩子不是戴翔威的,也不是徐成的。戴翔威很無辜,你就別再生他的氣了。他倒是有娶我的意思,可是我帶着別人的孩子嫁給他算是怎麼回事。媽,別擔心了,孩子生下來我自己養,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我說出的實情讓仙女特別意外,她震驚之餘,滿頭霧水地問我:那到底是誰的孩子?你倒是給我一個說法啊。
我說:是誰的都不重要,只要是我的就好了。你當初不也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了麼?仙女,你就別操心了,這孩子是天意。我打算他的名字就叫天意呢,你覺得怎樣?
仙女怔怔地看着我很久,然後又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然後她突然說:之之,我懂了。孩子是誰的,我已經明白了。徐成回國了吧?我要去找他談談。
她果然很快就會意了,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我只要透露一丁點兒想法,她就很快能知曉我的全部,真是知女莫若母阿。
仙女回房間拿了包,就這麼風馳電掣地提起包就準備出門,我拼盡了全力拉住了她,我說:仙女,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去找他做什麼?
仙女斬釘截鐵地說:這事兒既然是天意,就由不得你這麼任性下去。易之之,你要是我女兒,就放下你所有的成見,爲你和肚子裡的孩子爭取一次。如果你不爭取,我這個媽去替你爭取。
我說:仙女,這事兒不是爭取不爭取的問題。我和他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仙女氣得不行,仙女說:你們明明互相愛着,有什麼不可能的!易之之,經營一份感情真的不容易,別這麼眼裡容不得沙子,生活和愛情是兩碼事,你能別這麼較真嗎?成爲單親媽媽對孩子沒有任何好處,不把懷孕的事情告訴徐成,也是對孩子和徐成最大的不公平!這事兒由不得你說了算,我必須管,而且我得好好把你們的這層關係給捋順了,不能再讓你們這麼擰巴地走下去了,我這個當媽的,見不得你們兩人這麼彆彆扭扭的,只要他還沒娶別的女人,我怎麼的,也得爲了你們的幸福爭取一次。你別攔我,我比誰都清楚,你適合怎樣的男人。我也知道,徐成是真心愛你的。
我有些無奈地看着仙女,她摸了摸我的頭,她說:之之,這事兒我出馬,我來搞定。你別攔我,我必須管,而且我得管到底。
我看着仙女不容置否的神情,頓時知道她一定是管定了。既然瞞不住她,索性把我和徐成之間所有的彎彎繞繞都告訴了她。原先選擇隱瞞,是因爲我並不想讓她操心,可是如今紙包不住火,索性和盤托出,包括貂皮懷孕的事兒,全部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沒有想到,我說完以後,仙女居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然後,她說:之之,這事兒邏輯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我沒反應過來,我說:什麼邏輯不對?你指的是什麼?
仙女說:徐成不是這樣的男人,他不會這樣。這事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我依舊沒有轉過彎來,我說:仙女,你別念叨了,到底什麼不對勁,你說啊。
仙女再次提起了包,她說:之之,我得去找徐成一趟。你放心,我不會先提你懷孕的事情,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切都不對,我必須去找徐成談談。
我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再談也挽留不了分手的結局。還是別去了吧,仙女,我怕你難堪。
她搖了搖頭,她說:你所說的後來發生的這一切,不像徐成的風格。憑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是這麼不靠譜的男人,就算是酒後亂性,也不可能安全措施都不做。之之,我懷疑是貂皮對你用計呢,女人的心思很複雜,沒準是你太善良了。
我嘆了口氣,我說:也不知道他從美國回來了沒有,他沒有和我聯繫過,我這三個月都在山上,也不瞭解他現在的基本狀況了。最近也沒有看到他公司的任何報道,感覺的確有些反常。
我說完,仙女拿出手機撥通了徐成的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是關機狀態。我和仙女面面相覷地看着對方,幾乎在同一時間我們一起恍然大悟,然後我說:仙女,你是不是懷疑徐成出了什麼事?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把所有的一切在腦海裡迅速地串聯了起來。之前我被感情衝昏了頭腦沒有過多地思考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現在仙女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了徐成的反常。一切的確不像是徐成的作風,他不是那麼不能自控的男人。
倘若他想和貂皮發生關係,倘若他和貂皮之間真有僅次於和我的感情,那麼他們應該在我沒有出現的時候就可以乾柴烈火,根本不必等到現在。而且,我跟徐成那麼多年,我瞭解他的脾氣秉性,他喝醉了酒一般只會想睡覺,沒有多大的情慾上的衝動。
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這段時間以來感情上的被動和矯情,幾乎讓我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固執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問題想問題,沒有從大局上出發往深層想。若非仙女今天的提醒,或許我會一直這麼錯下去,一直活在自己的思維模式裡。
我瘋狂地給貂皮打電話,發現貂皮給我的那個號碼已經處於停機的狀態。我打了戴翔威的電話,我說:翔威,你趕緊幫我問問,徐成有沒有回國,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我的語氣很急促,我的心神特別不寧,經過仙女的點撥,我突然也發覺了仙女嘴裡所說的不對勁。
戴翔威聽出了我言語的急促,他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我說:沒有,我只是發現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我說讓他幫我查查最近徐成公司的情況和他個人的一些行蹤,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戴翔威給我來了電話。
他說:之之,你在哪兒,我去接你,我們見面聊。
我一聽他這麼說,頓時就明白他要跟我聊的內容可能有點多。心陡然一沉,和仙女說了下情況,換好了衣服。在家裡等着戴翔威過來接我。
我第一次主動撥打了徐成的電話,結果和仙女一樣,電話處於關機的狀態。我頓時心慌亂無比,我抓着仙女的手,我說:他的真正意圖是什麼,仙女你能看得明白嗎?
仙女搖了搖頭,仙女說:我只知道,我看準的人一向不會出錯。他和貂皮,絕對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背叛你,徐成不是先斬後奏的男人,一定是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戴翔威很快就到了我家門口,仙女把我送到了樓下,再看到戴翔威的時候便覺得特別不好意思,仙女說:對不住了,翔威,是阿姨誤會你了。
戴翔威知道仙女已經明白了所有的情況,笑笑地說:阿姨,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關心之之,我也一樣。
我貓腰坐在了戴翔威的後車廂,我們跟仙女揮手告別,然後他帶着我去了一家咖啡廳。
他說:之之,可能徐成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