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被他逗笑了。
他覺得穆星這人很奇妙。
他說出了那麼大的事情, 弄得旁人都緊張不已,自己卻不當一回事。
而現在,他要去見一個對普通人而言, 絕對算大人物的存在, 同樣是一點緊張都看不到, 甚至還有閒心關心自己的吃喝。
他不是裝出來的放鬆, 是真的不緊張, 不害怕。
顧昭說道:“這個我說了不算,你到時候可以自己和他們提。”
穆星於是不說話了。
他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一件事, 原身上班的公司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他記得那公司很不錯, 在他生病的時候都勸他好好休息, 位置給他留着, 還給了他一筆錢當做慰問金。
雖然這其中大部分是因爲原身工作能力強,是公司看好的優秀員工 , 但也算是有人情味了。
穆星打了個電話過去,組長接到他的電話,立刻就說道:“穆星啊,你的情況你家人都跟我說了,別擔心, 好好保重身體好好休養。以後你要是想回來, 我們隨時歡迎你。”
穆星:?家人?
等他掛斷電話, 顧昭才告訴他:“你公司和房東那邊, 我們都已經處理好了。”
他們既然要帶穆星走, 自然會把收尾工作做好。
穆星感慨了一聲:“你們效率真不錯。”
也很省心。
很快到了機場,有人接他們, 穆星跟着一羣人登上了去帝都的飛機。
好在在飛機上穆星沒發燒,雖然他相信就算出事故顧昭他們也能解決,但少一樁麻煩總是好事。
從機場出來坐車去目的地,開車的人換了一個,顧昭坐在副駕駛,穆星坐後面,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人不必顧昭內斂,是個話癆,叫於威。
他從上車起,嘴巴就沒停過:“穆星先生,這樣叫起來好見外,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穆星,你真的會超能力嗎?除了可以瞬移,還有別的什麼技能沒有?你第一次發現自己能力的時候,是不是特別驚喜……”
穆星這段時間,即便在沒發燒的時候,都不太精神,身體沒力氣,加上前兩天那個醫院頓頓給他喝粥,喝得他更加沒精神了。
於威一張嘴在他耳邊叭叭叭說個不停,他嘆了一口氣:“於威先生,我要是還有別的異能,一定第一時間把你的嘴巴堵上。” ωwш¸TTkan¸c○
於威這纔看到他滿臉倦意,想起了解過的資料,這人斷斷續續的持續發燒一個多月了,雖然多少時間都在躺着,但估計一直都沒休息好。
他內疚的閉嘴,伸手在嘴巴上方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不過出乎穆星的意料,一路上直到到達目的地,他都沒有再發燒。
他下了車 ,驚奇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意識到一件事情:莫非我的覺醒期結束了?
他跟着顧昭等人去見了一個人。
是位六十多歲的老爺子,頭髮花白,但精神很好,一雙眼睛依舊十分銳利有神。
他看着穆星,語氣溫和:“你就是穆星小友吧。”
原身雖然是個一心工作,不怎麼關注時事政局的社畜,但這張經常在各大慶典和新聞上出現的面孔還是有點眼熟的。
穆星想了一下:“田將軍?”
田老將軍讓他坐下,顧昭給兩人倒茶,坐在一邊。
田老將軍說道:“你的情況,還有你說的話,顧昭都已經同我彙報過。但是現在,你說的那些事情,我們沒有證據,沒辦法完全相信。你要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如果真要採取什麼措施的話,要動用的人力物力是極爲龐大的。”
如果到了穆星說的那一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個損失 ,誰來承擔?
穆星放下手裡的茶杯,看着他:“你們要證據,我沒有。我唯一能拿出的證據,就是我自己。”
田老將軍看着這個年輕人,他的目光澄澈又堅定,他聽到他對自己說:“我也很希望我說的是一個謊言。”
他心中動容,最後對着顧昭說道:“你帶穆星小友回去吧。”
顧昭領命,帶着穆星離開。
見穆星安靜不說話,顧昭以爲他有什麼情緒,他解釋道:“你說的事情太過重大且不可思議,上面一時之間無法做出決定,是正常的。”
穆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啊”了一聲,後知後覺意識到顧昭在說什麼。
他搖搖頭:“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多想。”
顧昭側目看他。
穆星語氣自然:“我把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如何選擇是你們的事。”
“那你剛剛?”
穆星說道:“我剛剛在想,我已經十個小時沒有發燒了,這是一個多月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情況。莫非我的覺醒期,已經過去了?”
倒也不怪他沒經驗,原劇情裡,原身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炮灰,他還沒覺醒就被零組織給帶走,從此一直被當做標本研究。
因爲擔心他的能力,原身一直被注射各種鎮定劑,絕大多數時間都處在昏昏沉沉無法動態的情況下。
他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給穆星任何參考。
穆星被顧昭帶到了一棟房子裡。
見顧昭熟練的輸入密碼,穆星疑惑。
顧昭解釋道:“鑑於你情況的特殊,你暫時需要居住在這裡。由我,於威,和秦映二十四小時就近保護。”和監視。
房門打開,客廳裡果然已經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於威穆星之前已經見過,那個利落短髮,面容英氣俏麗的女人,應該就是秦映。
穆星和兩人打了招呼。
這是一個獨棟小別墅,裝修簡潔溫馨,一層的生活區,二層居住區,有一個特別大的露臺,種了很多花草。
“很漂亮的房子。”穆星走了一圈以後說道。
他問幾人:“我平時可以出這棟房子嗎?”
顧昭說道:“你並不是犯人,你可以想去任何地方,不過需要我們陪着。”
他後面又補了一句:“當然 ,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出國。”
他遞給了穆星一張卡。
穆星疑惑的看他。
於威羨慕的喊道:“工資工資!”
“不要上班也有工資拿,我也想要!”
好一會兒,穆星才終於弄明白了。
他現在已經被冠了個“國家特別行動小組實習顧問”的名頭,還有正經的工作證。
包吃包住,發工資,還不要幹活的那種——除了需要躺着配合各種身體檢測。
甚至還自帶保鏢!
穆星拿着新得的工資卡,坐在沙發上,美滋滋的想:果然選擇和國家合作是正確的。
一整個白天,他都沒有再發燒,穆星心裡估摸着,自己的覺醒期,大概是結束了。
可他放鬆得實在太早了。
吃完晚飯沒多久他就回房間休息了。
這具身體特別容易困,不過聯想到他這一個多月來的情況,顧昭他們表示十分理解。
誰也沒想到,穆星睡下沒多久,就開始發燒。
他這次真的做了一個夢。
是原劇情裡,零組織的總部被端掉的場景。
原身那時候眼睛都已經睜不開了,渾身泡在吊命的各種營養液裡,可能連個人樣都不一定還有。
他聽到了熟悉了聲音。
有於威,有顧昭。
“少校!這個人……”耳邊傳來了不忍的聲音,“他說的是華國語。剛剛……讓我殺了他。”
“這羣該死的畜生!”
耳邊紛紛亂亂,他心裡還在茫然的想着:怎麼還不殺了我,快點殺了我,結束這痛苦的折磨吧。
終於,世界清靜了。
他變成了上帝視角。
他看到熟悉的豐陽市,是原身從小生活,長大的地方。
顧昭身邊跟着於威,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們手裡捧着花,放在了乾淨的墓碑前。
墓碑上貼着一張照片,是一個笑容溫暖的年輕人。
原來他們不止替他報了仇,還查出了他的身份,替他立了墓碑,帶着他的骨灰落葉歸根。
……
“少校!”
秦映等人半夜驚醒。
他們走出房間的時候差點驚呆了:露臺上,包括別墅周圍十米以內,所有的植物都在瘋長,而且,他們的枝葉全都在向同一個方向移動。
穆星所在的房間。
現在穆星的房門上,都已經爬滿了植物的藤蔓,上面甚至還開了數朵白色的小花。
十分美觀,但此刻顯然無人在意這點了。
“這、這是什麼?”於威擦了擦眼睛,看着眼前這宛若電影特效一般的情景。
還好這片區域並不對外售賣,即便發生異象,也不會引發恐慌。
他們不管是打電話還是在門外呼喊,穆星都沒有任何迴應。
顧昭試探着靠近穆星的房門,於威忍不住喊道:“老大小心!”
顧昭做手勢示意自己心中有底,他慢慢靠近那些植物藤蔓,發現這些植物並不具備攻擊性,甚至有一條藤蔓還調皮的來纏他的手。
顧昭不知爲什麼有點想笑,想起了穆星苦着臉說不想再喝粥的場景。
他接觸到了門,房門沒反鎖,他推開房門,眼前卻是一花。
“老大……”
於威震驚的看着他。
他明明看到老大推開穆星的房門,可下一瞬,老大卻出現在了二樓的西邊,離房間數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