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老夫人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樣一幅悠哉愜意,純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做派,倒是讓傅佩瑤再一次地瞪圓了眼。
果然,該說,不愧是征戰沙場數十載,爲大唐邊疆穩定立正赫赫功勞的女將嗎?
瞅瞅,這一幅“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遠憂”的神情!
“奶,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可惜,下一刻,傅佩瑤這幅“高深莫測”的做派,就被打臉了!
無它,誰讓老夫人那斜睨過來的眼神,實在太有殺傷力?根本就不是傅佩瑤這麼個在和平年代裡長大,從沒親身經歷過硝煙戰火的姑娘能抵抗住的!
於是,傅佩瑤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毫不猶豫地認慫了。
“自古以來,就有‘先立業,再成家’的說法。雖然,大哥今年已經24歲了,在圈子中,像他這個年紀,卻還‘一事無成’的世家子弟,確實是少之又少,但,別忘記了,這世間,還有這樣一句話——大器晚成。”
“記憶中,小時候,不論學文,抑或是習武,大哥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就掌握要點,並能悉心指點府裡衆多弟妹。”
“只可惜,後面,仿若一夜之間,大哥就與我們疏遠了,不再像往常那樣悉心教導指點我們功課不說,就連自己的功課,也不像往常那樣看重了。”
這,正是許多人都曾有過的“叛逆期”。
人嘛,半大不小的時候,總會覺得自己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然而,事實上呢?
不過是在“三觀”尚未健全的時候,遭了旁人的算計!
比如說,於姨娘母子三人的“捧殺”手段。
再比如說,府裡其它姨娘庶子們那“得隴望蜀”的心態下,做出來的推波助瀾、煽風點火、落井下石的舉動。
“老話常說‘三歲看長,七歲看老’,小時候,大哥就那般聰明伶俐,大了後,又怎會被人感慨一聲‘傷仲詠’呢?”
其實,這些,老夫人又何嘗不知道?
只可惜,那些年,她與老國公夫妻倆一直駐守邊疆。待到邊疆穩定後,纔回到了闊別數十年的盛京。
大軍凱旋,封賞無數,卻多年未歸的情況下,難免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忙碌。
待到終於清閒下來的時候,老國公纔在老夫人的提醒下,發現安國公府裡那看似平靜無波下,掩藏着的重重詭異!
比如說,莫名多出來的安國公“真愛”於姨娘,和他們的“愛情結晶”——一對只嫡長子嫡長女小半歲的庶子庶女。
比如說,突然就離開安國公府的四房夫妻倆。
比如說,往常,與安國公府很是疏遠的淮南王府,不知從何時起,竟突然頻繁往來,彼此之間的關係竟可用“親密無間”這樣的字眼來形容。而,與安國公府很是親近的山東巡撫一家,卻不知在哪一年,就莫名地就斷了往來。
……
這些,也就罷了。
最讓老國公和老夫人無法接受的就是安國公府下一代那“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子弟習性!
要知道,安國公府以軍功起家,是真正地武將之家。
在戰火紛飛,動盪不平的年代裡,軍功是很容易就能掙到的。但,在和平年代,想要獲得大量的軍功,不僅需要豁出性命去拼,去搏,還得擁有一定的機緣與運氣。
比如說,老國公和老夫人夫妻倆,就長駐邊疆近二十年,才因“將敵人打得不敢再進犯,恢復邊疆數十年平穩”這樣的赫赫戰功,而被破格封爲安國公!
就這,都還是兩老的軍功加在一起,纔得到的賜封!
偏偏,兩老打下來的“地盤”,卻苦苦尋覓不到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都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可,咱們家若再這樣下去,只怕,不出三代就沒落了。”傅佩瑤嘆息一聲,“若,爺奶真能狠下心來,就將家裡的哥哥弟弟們全部扔到軍營裡去訓練一段時間。”
“如此,爺奶也就不用擔憂辛苦經營下來的軍中勢力,無法傳承下去啦!”
“我以爲,你會說,單單將你大哥丟到軍營裡去訓練一段時間。”
話雖如此,老夫人眼前卻一亮,傅佩瑤的這個提議,可謂是“釜底抽薪”。
然而,再簡單粗暴的計策,又如何?只要有用,就成!
“我也想哪!”傅佩瑤搖頭擺手,苦着一張臉,“但,我也得顧慮自己這條小命哪!”
只怕,今日,她這頭才提議將傅君昊弄到軍營裡去,明日,安國公夫人就會殺上門來!
然而,若將所有人都折騰進去,包括自己嫡親的五個哥哥們,也都到軍營裡去轉一圈,那麼,即便安國公夫人心裡有着再多的憤怒,卻也不得不將這口氣嚥下去!
“吃力不討好”這種事,偶爾做做,也就成了,可不能每天有事沒事都惦記着。
“不過,大哥的年紀確實大了那麼一些……若,只將他一人丟到軍營裡去,哪怕一再地告訴他這是身爲‘準襲爵人’必需經歷的訓練,也難免在旁人的攛唆下,一時想不開地鑽了牛角尖。到那時,纔是真正地‘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所以,你就將自己幾個親哥,也給折騰進去了?”
老夫人一臉無奈地看着傅佩瑤,簡直不敢想象傅致遠五兄弟得知此事後,那張俊美的面容,又會變得多麼地猙獰可怖起來。
偏偏,在傅佩瑤面前,他們不敢顯露分毫滿腹的委屈和心酸不說,還得強撐着笑臉安慰勸說傅佩瑤,說即便沒有傅佩瑤的這個提議,他們也準備本着“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的行事準則,陪着府裡的兄弟們一同“吃苦受難”!
如此,纔不枉一世好兄弟嘛!
“軍營裡很能鍛鍊人。”傅佩瑤仿若未曾聽出老夫人的話外之意似的,笑嘻嘻地說道:“奶,不瞞你說,若軍營裡也招收女兵,我肯定頭一個報名!”
軍營裡的那麼些苦,算什麼呢?
再次暢想了一下那一片橄欖綠後,傅佩瑤才一臉豔羨地補充道:“從軍中走出來的人,身上都難免殘留着軍中處事做派。如此一來,往後,不論他們走到哪裡,都不會再忘記給我們送一封信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