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賞錢領到了嗎?”
守在後門的一個小廝並沒有看到李嬤嬤難看的臉色,看到她就堆着笑容討好着。
那張狗腿的笑容平時李嬤嬤看着舒心。也會扔幾個銅板給他,可今日卻覺得十分礙眼,不由虎着臉罵道:
“不好好守門,那麼多事做什麼。”
說完氣沖沖的往裡走。留下小廝不屑的對着李嬤嬤肥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呸!仗着是大夫人的走狗,都快把自己當成主子了。連管家都不看在眼裡,看你還能狂妄多久。”
李嬤嬤是當年寧氏身邊的貼身嬤嬤。因此沒少狗仗人勢,就算是對其它姨娘院裡的下人都要插手管一管。兩年前舒箐回到府上的時候,見李嬤嬤被分給舒箐,大家都等着舒箐懲治李嬤嬤。
可誰知舒箐作爲一個嫡大小姐,竟被一個下人給壓制住了,令大家都失望的同時,也對舒箐看不起,加上舒箐總是在外面丟丞相府的臉。下人們更加不待見她了。
另一邊,李嬤嬤一回到院中,就到處找王嬤嬤。
沒發現她的蹤影氣得不輕。當下就搬了個板凳坐在院中。吊着三角眼邊嗑瓜子邊罵罵咧咧:
“老不死的下賤/奴才,剛來院裡第一天就磨洋工。看我等下怎麼收拾你!”
李嬤嬤比王嬤嬤年輕七八歲,可當初剛來的時候,就把李嬤嬤比到泥地裡去了,一朝得道,就喜歡磋磨王嬤嬤。
大約一炷香後,看到王嬤嬤帶着個牙婆子走來,等王嬤嬤才踏進院子,立刻氣勢洶洶的上前,一巴掌打在王嬤嬤臉上,惡狠狠道:
“你個下賤東西,讓你把院子打掃乾淨,那邊的樹葉是怎麼回事!”
這架勢,把剛纔秦婉兒對她做的學了個九成九。
跟着進府的牙婆子經常被叫到各個官家,見識不少,但是像眼前這位,姿態說話都儼然把自己當成一個教訓下人的主子的下人,倒是第一次見。
王嬤嬤自從變成粗使嬤嬤後,沒少被打罵搓磨,起初還心高氣傲,還手,但換來的是更多的折磨,也慢慢磨平了她的性子。
即使心裡再憋屈,也強忍着回道:
“大小姐說那是打掃小廝該乾的活。”
“你還有理了!在這院裡,一切都聽我的,我讓你掃你敢不聽!看我不打死你。”
李嬤嬤鼻孔朝天的說着,手中發癢,乾脆擼起袖子又去打王嬤嬤。
王嬤嬤只能閃躲,可李嬤嬤卻不依不饒,一下就把王嬤嬤臉上抓出血來,這還不夠,一下下砸在王嬤嬤身上,嘴裡罵罵咧咧不停:
“還敢不敢偷懶,還敢不敢不聽我的話,你這下賤/奴才。”
牙婆子瞪着眼,覺得這李嬤嬤吃了狗膽了,竟敢當着主子的面,說院子裡一切都聽她的,牙婆子看着剛剛走出來的衣着不俗的舒箐,就知道這是院裡的小主子,猶豫着要不要先去舒箐那行個禮。
“李嬤嬤!我這院子何時改姓李了!!”
不大的聲音,卻帶着雷霆之勢劈向李嬤嬤。
就見李嬤嬤擡起的手一僵,她剛纔見院子沒有一點聲音,還以爲草包小姐還沒有回來,誰知道一直在院子裡。
她尷尬的轉過頭,看着站在臺階上,氣勢凌人的舒箐,賠笑道:
“大小姐折煞老奴了,這院當然是大小姐的。”
“那我怎麼聽見你說這院子裡一切都要聽你的?”
看着舒箐銳利的目光,王嬤嬤笑容有些僵硬:
“大小姐肯定是聽岔了,老奴怎麼會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話。”
舒箐卻是冷哼一聲道:“李嬤嬤這是在說我耳聾嗎?”
“不,不,老奴沒有這個意思。”
李嬤嬤額頭冷汗冒出,她怎麼覺得這個小姐突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那是誰給你權利竟敢動我的貼身嬤嬤的!”
“這、這……”
李嬤嬤冷汗直冒,只能硬着頭皮道:
“我是院裡的管事嬤嬤,王嬤嬤偷懶不幹活,老奴理、理應訓誡一番。”
“昨晚我已經吩咐下去,院裡的下人統一歸王嬤嬤管束,就是不知道昨晚李嬤嬤去了哪裡,竟連這都不知道!”
李嬤嬤不敢置信的看着舒箐,她可是大夫人身邊的人:
“大小姐,大夫人命我全權管理這個院子,您無法擅自更換我。”
舒箐豈會怕她擡出寧氏來壓她,平靜的反問:
“寧氏作爲繼室,在本小姐面前只能以妾自居,無權管我院裡的下人,李嬤嬤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編排說大夫人越俎代庖,該當何罪!”
李嬤嬤被突然扣那麼大的帽子,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大小姐,您冤枉老奴了,給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擅自編排主子。”
舒箐心中冷笑,她以往編排的還少嗎,不是不敢編排,是看誰給的賞錢多,就聽誰的話編排纔對。
“李嬤嬤這是當真把本小姐當成聾子了,即是這樣,王嬤嬤你過去掌嘴,待李嬤嬤什麼時候覺得本小姐能聽到巴掌聲,你什麼時候停!”
王嬤嬤有些訝異的看着舒箐,看到她眼中的堅定,心中瞭然,徑直走到跪在地上的李嬤嬤面前。
“大小姐!!老奴是大夫人身邊的人!!”
見此,李嬤嬤色厲內茬的開口,因爲太過激動,差點劈了嗓子。
她以爲舒箐還和以前一般,只要她搬出寧氏,舒箐就會息事寧人,卻不想重活一世的舒箐,回來就是報仇的。
“打!”
王嬤嬤以前跟着舒箐母親,身份不低,對於替主子責罰犯錯下人的事並不會生疏,況且打得還是平日最會爲虎作倀的李嬤嬤,揚起手就落下,絲毫不留情。
啪!
啪啪!
“啊!大小姐,啊!”
一下又一下,李嬤嬤今日剛被秦婉兒打臉子,回到舒府,竟然還被草包小姐責罰,憋屈之情可想而知,可她不敢反抗,奴才反抗主子,那是掉命的事。
啪!啪!啪!
巴掌聲絡繹不絕,李嬤嬤能感覺自己的連已經紅腫的麻木,她目光怨毒的看向舒箐,卻發現舒箐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冰冷,如有在看一具屍體。
李嬤嬤心裡一驚,她突然有種舒箐是想要她命的錯覺,當下也顧不上其它,大喊大叫道:
“大小姐,啊,你不能這麼對老奴,老奴是老夫人身邊的人!”
這一出口,不禁把自己的老底給揭了,連帶着也挑明瞭寧氏和老太太之間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