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已分,舒箐和月娘再度走出,兩人一個神情飛揚。一個精神萎靡,就算看到那些人的選擇亦未表現出驚訝,顯然她們自己都心中有數。
面色好的是舒箐,而臉色蒼白的是月娘。月娘面帶愧疚的挪到李青父子身邊:
“青哥,對不起。我……”
一句話,衆人就知道勝利的是舒箐。王嬤嬤等人完全沒想到舒箐能贏,或者說她們不敢相信那傳說中的草包竟能畫出這麼好看的畫作來。
李青三人願賭服輸。也沒有再表現出不情願:
“這兩年奴才三個以大小姐唯命是從,即使要我們的命,奴才也不會眨一下眼。”
只有兩年時間,舒箐雖然覺得很強人所難,但還是厚着臉皮道:
“聽你們方纔的態度,你們應該都身懷絕技,我不需要你們像下人一般。若是可以,我喜歡你們能將你們所長教與我,即使讓我拜師也行。”
李青三人大驚。面面相覷。沒想到舒箐這麼聰穎,竟能想到這層。
看來傳言真的太不可信。三人一對眼,就明白對方的意思,李青道:
“好,我們同意,大小姐無需拜師,不過既然大小姐要學習我們身上的技藝,需要花費不菲的銀錢,還請大小姐心中有底!”
這下輪到舒箐驚訝了,她簡直受寵若驚,怎麼都想不通他們竟那麼簡單就同意了。
只是錢而已,若是能學會他們身上的技藝,花些錢根本不在話下。
然而舒箐不知道的是,李青三人同樣被舒箐的那幅落日圖所震驚,那幅畫,即使在他們那邊,也是驚才豔豔之作,而他們前來大衍國的任務,就是爲了尋人傳授自己畢身所學。
接下來的買人變得異常順利,舒箐讓牙婆子去管家那領錢,又讓王嬤嬤安排這些剛買來的人,而她自己,則被李青三人留下。
李青遞給舒箐一張紙,上面寫着每日學習的時辰而內容,並詢問舒箐有沒有異議。
卯時(早上五點到七點)由李青教導武學,白日抽一個時辰和月娘學習琴棋書舞,晚抽一個時辰和李乾峰學習醫術。
“每日只學這麼短時辰,兩年我能學到多少?”
舒箐也不貪心,能學到他們的一半就很滿足,她因前世的影響,平日無事最喜愛的就是學習各種技藝,也樂在其中。
“大小姐放心,我等定會將畢身所學傳授與你,學貴在悟,貴在持之以恆,而不在於每日時辰多少。”
李青一句話就將舒箐點醒,她才發現自己有些急切了。
舒箐表示除了特殊情況外,對此沒有疑議。
這時小童李乾峰一臉面癱的將一本醫書遞給舒箐道:
“十日內將裡面的內容融會貫通。”
說完又一臉面癱的沾到李青旁邊,看起來異常老成。
李青和月娘見舒箐並沒有計較李乾峰的態度,心裡舒了口氣就先告退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舒箐早就知道李乾峰的性子就是如此,自然不會計較,反而珍惜的拿着手裡的醫書進了書房放好,李乾峰手裡的醫書可不會是一般醫書。
舒箐迫不及待想翻醫書,但想到那畫卷,還是決定先繼續臨摹那張楚靈江的畫卷。
這幅畫卷已經修復好,看着也並不難臨摹,可當舒箐真正下手之時,就感覺手有些拿不穩筆,好似很難下筆。
她用了半個時辰,也不過才勾勒好一根竹子,就已經感覺頭疼腦脹的厲害。
舒箐越發感覺這幅畫的不同,也越發激起她一定要臨摹完這幅畫的決心。
花了一炷香,將那若隱若現的竹筍臨摹完,門突然被敲響,是王嬤嬤:
“大小姐,那些下人可能買不了了,管家說、說老爺已經發了話,大小姐每月月銀不能超過五兩。”
五兩?
一個丫鬟的月銀都能有五兩!
不過,這倒是比上一世多了三兩,上一世,舒父一回到府中,就以她亂花銀錢的緣由罰了舒箐,還將她每月月銀減到二兩,比粗使下人的月銀都少,沒少遭到下人們的嘲笑,而她爲了買玉,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連個首飾都買不起了,加上寧氏等人在穿着上刻薄,那之後,每次和秦婉兒出去,衆人都在背後議論她穿的醜戴的又是劣質品,上不了檯面。
想到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那假玉鬧的,十萬兩她是一定要討回來的,她重生後早已決定,待解決秦婉兒等人,奪回孃親嫁妝,就要和丞相府徹底斷絕關係,也要和宮無殤退親,之後再遊遍整個大衍國,而這一切,足夠的銀錢很重要。
至於孃親那些嫁妝,舒箐沒打算用,孃親自從離去,父親就與外祖家從沒來往,舒箐知道兩家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打算帶着孃親的嫁妝回外祖家,舒箐沒少聽說自己孃親的昔日風采,心中亦很想多瞭解自己母親以前之事。
不過,現在要解決的是買下人的銀錢,買了八個,差不多五十兩。
舒箐打開門,就看到牙婆子躊躇不定的在門外轉,見到舒箐,趕忙上前行禮。
舒箐見她爲難,就道:
“天色不早,明日上午你再來取錢。”
牙婆子本遺憾生意沒成,現在卻見有轉機,自然願意多等半日,於是笑着先告辭。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因今日進宮,所以不用去定省。
舒箐直接往舒父用膳的廳堂走去,還未走進去,就聽到舒易煙的天真歡笑聲。
膳堂飯桌上,舒易煙嘟起小嘴撒嬌道:
“父親,煙兒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說好明天要給我買江南最好的羅煙紗,可不能食言,不然煙兒就不理父親了。”
“言兒,不準鬧你父親,你父親何時騙過你。”
寧氏雖然嘴裡說着斥嗔的話,臉上卻滿是寵溺。
“嘿嘿,那是,去年煙兒的生辰,想要紫水晶的頭面,父親也給煙兒了,今年八月十五花燈會,煙兒想要個玉做的花燈,去年那恭親候府的葉芷翹就提着玉花燈,言兒好生羨慕,今年父親也送煙兒一個好不好。”舒易煙兩隻眉眼笑得如同彎月,討喜又精緻。
舒父最喜愛這個女兒,哪能不答應,開懷的點頭道:
“好,好,都依你,快用膳吧,等會涼着吃你又該鬧肚子了。”
這一幅歡聲笑語的用膳場面,正是平日裡舒易煙她們常有的。
站在外面的舒箐看着那仿若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的氛圍,只覺得異常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