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一個劍招劈下,帶着凜冽的寒光,兩個人在刀光劍影之間,終於面對面的較量起來。
看到兩個主子單打獨鬥起來,影衛和鐵騎軍也不敢輕舉妄動,一雙雙眼睛死死地盯在兩人身上,生怕主子一個不留神落於下風。
聶毅步步緊逼,動作快如斬麻,將聶暻逼的節節敗退,好幾次都差一點被他的天子劍捅穿胸膛,聶毅冷笑一聲,乘勝追擊,“六弟,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他直接將聶暻逼到角落,猛地躍到半空俯衝下來,聶暻避無可避,眼看着就要被天子劍刺穿天靈蓋的時候,影衛驚恐的高呼一聲,“王爺!”
此時坐在馬車裡一直隱忍的駱心安,心臟驟然一縮,再也剋制不住猛地先開了車簾。
聶暻在外面浴血奮戰,她比誰都揪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露面,聶毅敢這樣堂而皇之的追出來除了對付聶暻以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爲了抓她。
她若是不長腦子,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衝出去,很可能直接成了別人的活靶子,所以哪怕她已經全身發抖,心如刀絞,也一直忍耐着絕不露面。
可此時此刻,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理智,什麼顧全大局,此刻全都煙消雲散,身體已經先於意識猛地拉開了簾子。
正巧這時,她一眼就看到聶暻中劍的一幕。
“阿暻!”
她失聲開口,眼前一片暈眩,聶暻回過頭與她對視的時候,刀劍已經到了眼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這次死定了的時候,聶毅眼前突然一花,誰都沒有看到聶暻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他竟然一眨眼在衆人面前消失了!
聶毅撲了個空,眼睛倏的瞪大,可劍已經來不及收回,在地上用力一撐剛要回身,身後銀光一閃,短刀已經刺穿了他的胳膊。
鮮血猛地噴了出來,聶暻拔刀落地,臉上帶着淡然的笑意,哪裡還有剛纔一丁點狼狽躲閃的樣子。
聶毅捂住傷口,臉上一片猙獰。
原來他這個好六弟的節節敗退從始至終都是裝出來的,爲的就是放鬆他的警惕,來這致命一擊!
霎時間在場所有人一片死寂,過了片刻才一片驚呼:“陛下!靖王行刺陛下,護駕!”
尖刀“唰”一聲齊齊出鞘,寒光閃過,正好映在聶暻冷若冰霜的臉上。
“都給朕退後!”聶毅低吼一聲,用那隻帶着血窟窿的胳膊緊緊攥着天子劍直指聶暻,厲聲道,“這是朕一個人的獵物,其他人不得插手!”
說完這話,他猛然提劍攻了過去,聶暻將短刀往腰間一塞,用腳踢起一把長槍,颯颯如風般迎了上去。
經過上一次偷襲,聶毅不敢再掉以輕心,拿起了十二分的專注和身手,而此時彼此都明白已經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聶暻也不再保留,速度和攻擊比剛纔還要凜冽好幾倍,再加上手上換了趁手的長槍,更是如虎添翼。
兩個絕頂高手廝殺,飛沙走石,眼花繚亂,在場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招式,只覺得兩人是勢均力敵,可聶毅自己卻知道自己越發的力不從心。
他每一招都已經盡了全力,幾乎招招都是必殺,若是換了別人,根本就躲不掉,更不用說隨便捱上一下都是粉身碎骨,可聶暻不僅招招都能躲過,而且內力就像無底洞一樣,將他死死地纏住,簡直像耍猴一樣,準備活活的將他的體力耗幹。
氣急敗壞之下,聶毅恨紅了眼,直接衝到聶暻面前,想近身給他致命一擊,誰想到聶暻卻突然衝他諷刺一下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帶到身前,在聶毅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被聶暻一腳就踹飛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風沙走石,聶毅一下子飛出去幾十米,重重的摔在地上,當即就吐了血。
“皇上!”
此刻衆將士再也坐不住,爲首的將領大喊一聲,“兄弟們上,擒住逆賊,保護皇上!”
一聲令下,上千兵力都向聶暻圍去,聶毅畢竟勢單力薄,只有一雙手和一雙腳,哪怕身手已經登峰造極,仍然一瞬間被困死在其中,他一邊要應付無數席捲而來的刀劍,一邊還要抵擋聶毅的一次次的進宮,很快就進退維谷。
持續奮戰了這麼久,聶暻終於掛彩,血漬將白色的衣服染得格外刺目。
“阿暻,不要再打了!回來!”
駱心安心急如焚,她知道再這樣打下去,這些人用人肉車輪戰耗也能將聶暻耗幹,所以情急之下,她直接跳下馬。
旁邊一衆影衛趕忙攔住她,“王妃!前面太危險了,您不能過去!讓屬下們去支援王爺!”
他們早就想衝上去浴血奮戰,可是王爺讓他們保護王妃不可插手,他們只能一直忍耐,但一看到王爺受傷了,他們再也剋制不住,振臂一揮,“今天就戰個痛快!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說着他們提刀衝出了包圍圈跟鐵騎軍廝打在一起,雙方人馬一交手便是鮮血橫流,屍體遍佈,戰局轉瞬間到了白熱化。
有了影衛支援,聶暻得以喘息,瞬間殺出一條血路,將鐵騎軍打的落花流水,站在馬車旁邊的駱心安,目光死死地盯着戰局,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恨不得肚子裡沒有那個孩子,衝上去殺個痛快淋漓。
砍掉一個人腦袋之後,聶暻感覺到自己背後炙熱的目光,剛要回頭給駱心安一個安撫的笑容之時,陡然看到一支鐵騎軍竟不知何時繞到了駱心安身後,拿着劍就衝她刺了過去——
“心安!”
聶暻大吼一聲,整張臉霎時間一片慘白,瘋狂的屠掉面前一衆擋路之人,一個躍起衝着駱心安飛撲過去。
駱心安猛然回頭,一下子就看到背後偷襲之人,她抄起一根棍子剛要自衛之時,餘光陡然瞥到聶暻的背後,剎那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嘶吼道,“別過來!阿暻,是陷阱!”
可惜話音落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攻擊駱心安根本就是陷阱,其根本目的完全是用她來讓聶暻分神,然後趁其不備來個致命一擊!
本來毫無破綻的聶暻,在轉身的一剎那,在背後被聶暻狠狠地捅了一刀。
“唔!”聶暻悶哼一聲,背後的瞬間被鮮血染紅。
刀劍穿過他的肩胛骨頭從背後直接捅到身前,聶毅冷笑一聲猛地將天子劍拔出來,帶出一大灘淋漓的血跡,嘩啦一聲潑在了地上。
“阿暻!”駱心安的腦袋瞬間炸開,背後偷襲的人還想一箭雙鵰,剛把刀子刺過來的瞬間,聶暻竟已經掙脫圍困躍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揮刀砍掉了這幾個的腦袋。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駱心安和聶暻同時開口,駱心安沒等聶暻開口,伸手往他背後一觸,掌心瞬間被溫熱粘稠的液體溼潤,她控制不住全身發抖,一時間根本連將手掌抽回來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聶暻面目蒼白的搖了搖頭,證明自己沒事。
幾乎從死過一次之後再沒有哭過一次的駱心安,眼眶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淚,“還說沒事!都這樣了你告訴我沒事!?”
她將手掌抽出來,上面一片鮮紅,一灘血順着指縫一滴滴的正往下淌。
聶暻沒說話,虛弱的用自己的手包住駱心安的,低聲說,“這樣不就看不見血了。”
他自己的手上都是血污,這會兒卻這樣開口,駱心安死死地咬住嘴脣,撕掉自己衣服上一塊布就要給他包紮。
而站在不遠處的聶毅一看到兩個人這副親密的樣子,心裡一陣煩悶,臉色更加陰沉下來,衝着旁邊冷聲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動手?”
一聲令下,上千將士又一次排山倒海般襲來,聶暻目光泠然的冷笑一聲,將駱心安一把推到兩個影衛身邊,撂下一句“保護王妃”之後,毫不退縮的迎敵而上。”
受傷之後的聶暻身形已經沒有剛纔迅速,但是卻越戰越勇,宛如無知無覺的銅牆鐵壁,根本就不怕任何襲擊,一時間衆將士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將他團團圍住,雙方陷入了焦灼的僵持。
聶毅對眼下的情況心知肚明,若是再不速戰速決,一會兒靖王府的援兵就要到了,聶暻控制的兵權可一點也不比他少,今天晚上若不能將他徹底鎮壓,這個皇位他註定坐不安穩。
想及此處,他朗盛開口,“聶暻,你不必再負隅頑抗了,你自己看看現在還站在這裡死撐的究竟還有幾個影衛,而地上又死了多少你靖王府的人,這些可都是你一手栽培,如今眼看着就要全軍覆沒,你忍心嗎?”
“你是個聰明人,朕也不跟你兜圈子,眼下的情況你人數有限,寡不敵衆,而朕只要對對嘴皮子,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兵力涌進宮來支援,你拿什麼跟朕鬥?”
聽到這裡,聶暻露出一抹冰冷的譏笑,“那我聶暻還真是榮幸,能讓皇兄你舉全京城之力來對付我,爲了一個皇位,你竟然要白白犧牲這麼多將士,這就是你的爲君之道嗎?”
聶毅眉毛一挑,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是又如何,朕是什麼樣的爲人,六弟你不是一清二楚麼,死幾個兵算什麼?朝廷養了這麼多兵,供他們吃穿,如今讓他們死在鎮壓叛亂上,就不叫犧牲,而是叫死得其所。當然,六弟你心腸好,若是看不下去這麼多死傷,完全可以束手就擒,朕保證不再讓他們上前送死,但是……”
“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朕就一直派兵,讓你親手送他們去死,直到將你擒住,或者你死爲止,不信你就試試。”
聶暻知道聶毅說到做到,但他也知道,聶毅是個極其狡猾的人,越是精明的人越懂的將利益最大化,白白犧牲這麼多精兵強將,相信聶毅心裡比他還心疼,否則這個時候他也不會開這個口。
想及此處,他不再開口,冷笑一聲直接揮劍跳出包圍圈向聶毅襲來,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絕對不會向一隻畜生妥協。
聶毅毫無防備,連續捱了好幾刀,他根本不是聶暻的對手,這會兒更是被打的節節敗退,他毫不意外聶暻如果逮住機會一定會立刻殺了他。
這種如芒在背,隨時隨地可能沒命的危機感,讓他陷入了癲狂,危急之時,他的眸子突然瞥到了什麼,突然猙獰一笑,猛然越到空中,在聶暻以爲他要打過來剛要抵擋的時候,聶毅卻突然劍走偏鋒,狠狠一揮劍,宰了兩個影衛之後,一下子把刀架在了駱心安的脖子上。
“聶暻,馬上投降,否則朕立刻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