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丁瀟瀟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大喜大悲。
過去的一天,可說是她來到這裡之後最開心的一天,雖然有小紕漏還有大意外,不過認識了薛峰,又買了好些自己喜歡的東西,這簡直是無比暢快滿足。
可是,柳曦城帶來的消息,算是徹底把她打蔫了。
那破木頭片子在也好說,若是不在,那黑衣人又逼迫她交出來,到時候可如何是好?
丁瀟瀟無心睡眠,看着蠟燭從頭燃到尾,她也沒睡得着。
要是安全起見,自然是窩在承陽府裡更妥當些,可丁瀟瀟還有她的大計劃,撞山節之前,她得把金釵以屈雍的名義送給少姬。
要不然,她這十五兩銀子不就打水漂了?
明明是想脫離劇情,可不知怎麼的卻是越陷越深,丁瀟瀟紅着一雙眼睛拉開房門,想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頭暈腦脹可能會好些。
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四口大缸,沾着露珠的荷花漂在裡面,很是怡人。
丁瀟瀟這纔想起昨天跟貉絨說的事情,這可惜眼下的她,一時開心不起來了。
“郡主醒了?奴婢去打水。”翠煙照例坐睡在門口,看見丁瀟瀟出來,揉了揉眼睛,便起身去接水。
同時,聽見聲響,正屋的門也開了。薛媽媽也是一雙兔子眼走了出來,特意多邁幾步,將手裡的水盆潑在西廂門口不遠處。
翠煙跳着躲開了,原本惺忪的睡眼也清醒了。
改成昨日,薛媽媽這麼挑釁,丁瀟瀟必然要還以顏色。只是今天,她有更爲棘手的事情要發愁。而且,薛媽媽畢竟是薛峰的姑母,她有意結交薛姑娘,少不得給人家長輩留點面子。
自從看過薛峰那張清麗面容之後,透過薛媽媽這張跋扈面容,丁瀟瀟總能看見薛峰的影子。
侄女像姑還是遺傳學上的道理的,只是希望薛峰日後,別在眉頭中心,也折出這麼深一個川字纔好。
翠煙被嚇了一跳,但見郡主沒有反應,她也沉聲不語,悄悄的去打了水。
洗完臉,丁瀟瀟感覺腦袋輕鬆了一點,她還是不太死心,想要回去東街找找,哪怕再渺茫,也比悶聲等死強。
幾乎一天沒看的貉絨,這會兒帶着早飯食盒走了進來,她一眼看見換了新衣的郡主和翠煙,眼睛很是亮了一下,而後被嫉妒的光湮滅了。
翠煙沒有心機,見貉絨來了,熱絡的上前顯示她的羅裙:“貉絨姐姐,你看這是郡主給我買的,我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這麼漂亮的裙子,好看嗎?”
小女兒穿裙子總喜歡轉一轉,看着裙襬飛成一圈最是開心。
只是這個時代女裝還是很保守的,沒有很大的裙襬,只能勉強轉出一朵含苞的鬱金香來,即便如此,翠煙也是一臉滿足。
貉絨撂下食盒,瞥了翠煙一眼道:“好看什麼啊,猴子穿戲服,醜人多作怪。”
也許她的譏諷過於文縐縐了,翠煙只聽見了猴子、醜人,她自認爲不醜,也不是猴子,就覺得貉絨說的話和自己並不相干,繼續美着。
丁瀟瀟今天沒空給她倆斷官司,對翠煙說道:“別轉了,快來吃飯,吃飽了和我出去一趟。”
今天廚房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居然照着少姬的食單子,給郡主一模一樣準備了一份。這一路,貉絨都憤憤不平的,如今見丁瀟瀟還叫翠煙一起吃,更是心中不平衡極了。
“大郡主,奴婢跟着您從城主府出來,一路伺候進承陽府,自問事事躬親、忠心不二。如今,您待這個承陽府的粗使丫頭比奴婢還親近,實在是太讓奴婢傷心了。”貉絨瞪着翠煙手裡的包子,眼睛就要冒火星子了。
原本不打算說什麼的,丁瀟瀟被她一頓搶白激着了,她盯着貉絨不冷不熱的問道:“是嗎?那麼請問你昨天去哪了?本宮回來一直沒看見你。”
沒想到郡主有此一問,貉絨驚訝之餘,理直氣壯道:“自然,是聽從郡主吩咐,去找荷花了啊。”
丁瀟瀟咬了口包子,繼續問:”找了一宿?”
這話把貉絨噎到了,她確實沒守夜,也自認爲不需要給郡主守夜。
不等她再編什麼說辭,丁瀟瀟繼續道:“昨天找荷花,前天呢,前天晚上你又在哪?”
“我,奴婢是……”貉絨辯解着,丁瀟瀟卻不預備給她機會了。
“貉絨,本宮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也不甚在意。只是,差事辦的好不好,盡心不盡心,人人有眼睛,不是自己靠嘴說出來的。你之前所做,就配我這個待遇,若是想給自己掙個好前程,就先選好主子。不然,站着這山望着那山高,終究成不了氣候。翠煙,吃好了嗎?”丁瀟瀟今天是真的沒什麼耐心。
把手裡的包子全塞進嘴裡,翠煙嗚嗚嚕嚕的點了點頭:“吃,吃好了。”
“去找肖管家要車,我們立刻出門!”丁瀟瀟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貉絨一言不發的過來幫她梳頭。
雖然覺得這丫頭心眼多不好駕馭,可她主動幫忙丁瀟瀟還是受用的,畢竟梳頭翠煙實在拿不出手。
“郡主可要簪花?”貉絨手腳很利索,一個髮髻很快盤在頭頂。
丁瀟瀟搖了搖頭:“不用了,今天還是低調一點好。”
說罷,她對着貉絨點了點頭,算是收了這份好意,快步出了門。
查了一夜,昨日的黑衣人就像憑空蒸發了,連個水漬都沒留下。屈雍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去他出現的茶樓碰碰運氣。
畢竟,經過定有痕跡,這麼個大活人,總不能是從天而降的吧。
“您問那個黑衣人,小的真的沒看清,若有任何線索,怎麼敢隱瞞城主?”小二一臉惶恐和無奈,看着屈雍與臨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們倆看看清楚,自己真的沒說謊。
“那他來之前,茶樓可有什麼異常?”臨邑問道。
小二撓撓頭,想了又想,說道:“沒有啊,北雅間每到集日都很賣座。您們定了中間的北二坊,後來那位姑娘帶着婢女去了北一坊……”
臨邑打斷:“那北三坊呢,坐着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