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加之落到車底下連驚帶嚇的,丁瀟瀟疼出一個大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了,誰人看不出來她恢復知覺了?
丁瀟瀟不好繼續掩飾,咳嗽着坐起身來,盯着眼前的兩張臉,一個鎮定自若一個匪夷所思,但二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看的她很有一點毛毛的。
“想必大郡主是認出來了,在下就是那天茶樓上的人。”男子先開口道。
還沒想好對策的丁瀟瀟搓着最疼的胳膊肘處,戒備的看着他,並不說話。
壯漢也回過神來了,粗聲粗氣的問道:“你這丫頭到底練了什麼奇怪的功夫,竟然這麼重,連我都提不動。”
這個問題,丁瀟瀟是不知道答案的,所以繼續閉着嘴,只是盯着他們。
男子蹲下身,湊到丁瀟瀟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又問了一遍那個問題:“閣下到底是不是和山居士?”
周圍是一個荒村模樣的地方,殘椽斷瓦到處都是,野草長的熱鬧,枯藤老樹昏鴉的,目測是不會有什麼居民、路人了。丁瀟瀟即便對自己說了一萬次要鎮定,可還是心慌的厲害。這兩個人畢竟不是自己寫出來的人物,根本沒有一點掌控。
這次,沒等丁瀟瀟想好怎麼回答,壯漢先開口了:“你是不是傻了?綁這麼個小妞回來,就是爲了確定她是不是和山居士!?哈哈哈哈哈……她要是和山居士,老子把頭擰下來送你當板凳坐。和山居整個組織都消聲匿跡多少年了,居士就算是個女的,也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怎麼可能是這麼個瘦弱幼小的丫頭。”
男子完全沒理會壯漢的譏諷,權當野狗叫喚一樣置之不理,專心對付丁瀟瀟。
“即便你不說話,大郡主身上的功夫也是給了我回答,所以咱們這麼耗着也沒什麼意思。”男子見丁瀟瀟始終不配合,緩緩站起身說道。
男子這話出口以後,笑得張狂的壯漢突然收住了,他回憶了一下剛纔的奇怪現象,不得不承認丁瀟瀟確實有點古怪:“可是……也不對吧。和山居一向以輕功著稱,點地無痕、過水如風,這丫頭雖然有點功夫,可是卻是千斤墜一類的樁子功,與輕功正好相反啊。”
他說着,打量了一下丁瀟瀟,眼神裡開始有了幾分疑惑,而非全是輕蔑。
“沒聽說過嗎?既能極重,便能極輕。還有,你可別小看這丫頭,裝傻充愣最是拿手,一不留神就被她騙了。”男子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着驚慌失措的丁瀟瀟,眼睛眯成一條縫,想從她臉上看出幾分真幾分假來。
"在茶樓裡,我就是被她唬住了,纔沒有第一時間出手。之後,西歸城主立刻趕到,還有那個臨邑,險些要了我的性命!"
覺得自己炮灰一生早就應該結束了的丁瀟瀟,對於什麼居士的身份是一點也不在意,她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好端端從這個地方逃出去。
既然對方是因爲誤認爲自己是和山居士才這麼死追着不放,那就得想辦法徹底解開這個誤會纔好。她打算把失而復得的小木頭片子還給男子,好讓自己得意全身而退。
下定決心後,丁瀟瀟摸向腰間,壯漢立刻上前拍出一掌,他以爲這丫頭要出什麼暗器,自然是要先下手爲強。
那個破木頭片還沒摸着,這李逵一樣的黑臉大漢猙獰着就衝了過來,丁瀟瀟雖然不懂功夫,看不出壯漢的招式有多厲害。可光看着他那張兇相畢露的臉,也能感覺得到自己性命垂危。
什麼殺青,什麼死出劇本去,這些想法全都秒消,丁曉曉全神貫注只想一件事情,就是避開這一巴掌,保住自己再說。
隨着她想法變化,丁瀟瀟感覺一股澎湃之力從腳底升起,整個人瞬間後撤了一兩丈遠。
分不清自己在飛還是在走,心底一驚之後,丁瀟瀟兩隻腳互相狠狠絆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她茫然看着突然遠了的二人,又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
壯漢見狀收勢都忘了,支着手掌直勾勾看着丁瀟瀟,滿臉驚恐。
那男子還是一臉淡然,只是看着丁瀟瀟的眼神從有幾分猜測疑惑,變成了徹底篤定自若。
錯不了了,就是她!
“這丫頭……這丫頭,當真如此邪性?”壯漢指着丁瀟瀟,對男子說道。
對方卻不看他,一臉不以爲然:“這下,你信了?!”
壯漢上前揪住男子衣領,大喝道:“你居然讓我去抓和山居士,這不是要老子的命嘛!?要是一早言明,老子絕不會和你一起發瘋!”
丁瀟瀟聽得見二人的對話,可不是很懂。她也是親眼看見自己就這麼“歘”一下後撤丈八遠,可還是不敢相信。
眼下來說,她只消掉頭快跑,便可遠離了這兩個閻王。但她手腳發軟,站起來都困難。不僅被這兩個人嚇得,也有被自己嚇着的成分。
這個大郡主,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面對壯漢的盛怒,男子只是淡淡的撥掉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見一百兩銀子,閣下眼睛都直了,還顧得上確認需要抓的人是男是女,是什麼身份?!”
壯漢摸了摸鼻子,略微露出幾分赧色,外強中乾道:“可無論如何,我也猜不到是要抓和山居士啊,你小子故意瞞我!我不管,這單生意你得加錢!再給一百兩!要不然老子去承陽府報信,去城主府告發你!”
見二人內訌,丁瀟瀟狂跳的心稍稍平復了幾分。她趁着兩人爭執,偷偷打起拉車馬匹的主意來。
她本來就是在草原長大的,會走路就開始騎馬,只要能將這馬拐走一匹,逃走還是有希望的。
丁瀟瀟默默的往馬車方向移動,只是馬匹還套在車上,要悄悄騎走一匹並不容易。
男子盯着壯漢,緩緩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氣不打一出來的壯漢高聲重複:“我說再給一百兩,不然這事沒完!”
“這下,算完了嗎?”男子說着,手指一抖。對面的壯漢猛然變了臉色,捂着胸口的手指縫裡,鮮血汩汩而出。
快挪到馬車處的丁瀟瀟,看見壯漢胸口紮了一支鏢,忍住了竄到喉嚨口的尖叫,卻不敢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