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持續了好半天,等到安靜下來後再睜開眼,文素髮現她們居然出現在了一片青草地上,四周仙霧繚繞,清泉叮咚。
這裡不是三境四道,而是試煉過關後才能到達的虛雲臺。
兆冬的寒風冰雪都消失不見了,彷彿之前經歷的一切苦難都像是夢境,身體也沒有凍僵麻木的感覺,連飢餓感都不復存在。
她不由得低頭看了看掌丘位置,被刮開的傷口也已經不見了,只有被妖靈一角刺入的痕跡還留在上面,似乎提醒着她那些經歷過的真實。
“我們……這是試煉成功了?”
“似乎……是的。”
曲清染也有些不敢置信得捏了捏自己的臉,隨後拉着文素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在四周張望了一番後,她忽然皺眉問道:“怎麼就我們兩個人?姐姐呢?她們這是先到了?還是……”
聽到曲清染的問話,文素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了,理智險險的把她要說出口的話給噎在了喉嚨裡。
嚥了咽口水,直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回應道:“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咱們還是在原地等等吧。都折騰了半宿的功夫,現在真想睡一會兒。”
“你一說睡我就困了,也是,反正要等,乾脆歇一會兒好了。”
這兩個人都是實幹派,說睡就睡,直接躺在草地上也沒覺得不妥當。
大約是之前真的被鬧得狠了,才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們便頭挨着頭陷入了沉睡。姍姍來遲的曲清悠和柏未央到達虛雲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一青一藍兩個纖弱的身影相互依偎着躺在草地上,兩個人都不復之前見到的那般利索模樣。滿頭的青絲披散着,髮梢在微風徐徐中飄動,手腳上原本束起的袖口也鬆散開來,她們神情安寧甜美,此刻竟是毫無防備的睡着了。
柏未央見到她兩的時候,心下不是不感到驚訝的。
他默默的看了眼身旁的曲清悠,這個小姑娘給他的印象還是挺好的,在掉入色境中時雖然受到了驚嚇,也沒幫上他什麼忙,但好在沒怎麼拖後腿,他說什麼,她便怎麼做。
一路走來,那些對於常人而言的重重困難,在他眼裡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所以曲清悠在他身邊基本上也沒遇到什麼大的波折。
可饒是如此,在沒有他帶領的情況下下,這兩個小女孩竟然也能比他們更快通過試煉……
柏未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兩張沉睡中的嬌顏,心海深處,微微蕩起了一點波瀾。
曲清悠看着躺在地上睡着的兩個人,那相依相偎的畫面着實有些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說不清心底的那種感覺,只是下意識得覺得不舒服:明明曲清染和她纔是親姊妹,爲什麼現在卻和文素越來越親近了呢?
一時間怔愣住的她也沒想起來要把人喊醒,還是淺眠中的文素自己微微轉醒後,看清了來人,立刻就把曲清染也一併喊了起來。
“小染,醒醒,悠兒回來了。”
“嗯?姐姐到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曲清染擡頭望向曲清悠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殊不知柏未央此刻也在相同的方位上,曲清染這迷濛中的一笑,在陽光的襯托下,更顯出幾分嬌俏可愛的味道,柏未央清俊的臉上立時有些微微的泛紅。
“妹妹和素素的動作這麼快?你們兩個都沒事吧?怎麼躺地上就睡了?也不怕着涼。”
曲清悠看到曲清染對着她笑逐顏開的模樣,一時間也就忘了幾分鐘前的那些不快,又恢復了做姐姐的模樣風範。
“姐姐你是不曉得,我和素素這一路過來差點沒被玩死,我跟你說……”
曲清染漸漸清明的腦子恢復了工作狀態,立刻就向曲清悠開始抱怨起來。而她也確實很想找個人吐槽一下,那麼曲清悠作爲姐姐和女主,是最適合拿來當樹洞的人選了。
話一開閘,曲清染就有些滔滔不絕起來,但說出來的內容卻只有一半一半,都是真的,卻省略了很多細節。
“這…這麼慘烈?”
“就是啊!我一度以爲我和素素就要死在那場風雪裡,這種渾身血液都要凍住的感覺真是太苦逼了!”
“什…苦什麼?”
“就是感覺特氣憤又很無奈的意思。”
曲清染順口溜了個“苦逼”一詞,把曲清悠又給說懵了,文素適時地在旁邊做着註解,笑盈盈的模樣自然到無懈可擊。
“還有力氣抱怨?看來這入門禮是不用拖到明天了。”
四個人回頭朝着聲音來源看去,來者正是玉英掌門沈朝夕。
純白色拂塵安靜躺在她的臂彎裡,還是一臉高嶺之花的姿態,不動如山,面沉如水。
“參見掌門師尊。”
柏未央低頭揖禮,心下不禁有些感嘆,想當年他通過試煉後也只是被師兄給帶上山。如此這般由一派掌門親自來接人的情況,委實不多見,看來這三個姑娘將來必有大乘。
“未央也在?那正好,帶你的三個師妹上山吧,入門禮也可以馬上舉行了。”
“是!謹遵掌門之令。” ωωω▲тt kΛn▲CO
“朝夕且慢!”
就在三人沉浸在通過試煉,可以入門的欣喜中,遠遠的傳來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幾道紅色的流光閃現,一名女子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正是之前她們在紫徽大殿上見到的那位。
女子的穿着和沈朝夕是完全不同的一款衣飾——
沈朝夕是那種正統的仙派道服,衣服皆以純白天藍爲主,寬袍大袖,曳地長擺,其上有着淡藍色或淡青色的暗紋刺繡或是裝飾。
而這位女子的衣飾則是相較幹練些,純白的衣服底色,卻在領口,袖口和下襬的地方有着珍珠紅色的繁雜花紋,又像文字,又像符法,凌亂中又暗含着規律,袖子的造型頗有些像喇叭花,長裙好像兩片交錯的花瓣,可以看見女子腳下踩着的硃紅色道靴。
“原來是晁悅師叔,不知有何貴幹?”
聽到沈朝夕這一句不鹹不淡的稱呼,文素三人都有些驚掉了下巴。
這位名叫晁悅的女子看起來分明和沈朝夕是差不離的年紀,雖然也是一派掌門,可這輩分卻生生的壓了沈朝夕一頭。
說起來不光是以前,古往今來,任何時空對輩分的看重都是無關乎年齡的,這麼一想,文素又覺得沒那麼驚訝了。
“朝夕別這麼見外,本座就是來看看今年的新人罷了。”
“晁悅師叔見笑了。”
沈朝夕的口氣一直淡淡的,晁悅的話也是聽着親近,實則疏離。一時間整個場面都沉默了下去。
“本座是來選一名弟子的。我懸圃宮已經很久沒有新弟子入門了,好不容易來了三個,想必朝夕也會同意本座帶一個走吧。”
明明最後一句應該是個問句,但這口氣幾乎把它說成了陳述句。
沈朝夕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在她看來,三個女孩的資質都不錯,誰跟了晁悅都不是大問題,只是晁悅的脾性頗有些古怪,挑徒弟也是看眼緣來。
這等任性的做法直接導致懸圃派的弟子人數極少,這麼多年來,懸圃派學成的弟子人數不到百來個,自打晁悅當了掌門後,如今更是縮減到只有五十來個人,相較於其他七派,她們的數量簡直和瀕危動物有的一拼。
“晁悅師叔願意收新弟子,這是好事。請~”
沈朝夕也不多話,袖子一擺就把身後的三人給露了出來。
沈朝夕一讓開,文素三人就有些莫名的緊張起來。
眼下不管誰被帶走,似乎都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