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的眼睛一亮,彷彿黯淡的星辰突然散發出光輝來,幾乎是在聽到這三個字後,她立刻擡頭和荀翊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記牢了這個名字。
偏巧寂殊寒那頭也把其他的屋子都檢查過了,正在找這二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們跟壁虎似的扒在某個屋頂上拼命朝他揮手,他立刻幾個跳躍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兩人的身旁。
寂殊寒剛蹲在荀翊的身邊,就見荀翊以指代口指了指屋子裡,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以口型示意了“白首園”三個字,他立刻神情一凌,也湊到了被掀開的瓦片邊聽了好半晌的功夫。
屋子裡被嫉妒衝昏頭腦的女妖咬牙切齒的不斷跟自己的婢女在抱怨着那個疑似未來將軍夫人的女子,惡毒的詛咒源源不斷的從她嘴裡漏出,彷彿這樣說就全都能應驗似的罵了個爽,她越罵越神情激動,嘩啦一聲光裸着身子從水裡站了起來,惹人噴火的身材直接暴露在外。
叮鈴一聲細響,女妖忽然間住了口,她四處張望了一番,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彷彿剛剛的聲音只是她的錯覺一般。
紅髮女妖皺着眉,看着一旁給她拿着浴巾的侍女問道:“剛剛是什麼聲音?”
侍女愣了一下,搖搖頭道:“奴什麼也沒聽見,姑娘快些過來,把身子擦乾淨吧。”
聽了侍女的話,紅髮女妖從浴桶裡跨出,又繼續罵罵咧咧的往屋子裡去,屋頂上原本掀開的瓦片已經又蓋回了原位,而上面的三個黑影,也悉數消失的乾淨。
影影綽綽的燈火在院子裡四處遊走着,隨着夜風吹過,燭火晃盪出詭異的形狀,光影重疊,交織成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三個鬼魅的黑影閃爍在草叢假山間,偶爾還能聽見其中呼吸似的對話聲。
“人應該就在白首園了,去那兒看看,走。”
“白首園在哪兒?”
“據說離常勝閣很近,應該是螭離住的院子。”
翻山越嶺中的三人,忽然有個聲音突兀的問道
“……那常勝閣在哪兒?”
“呲溜”一聲輕響,那是鞋底摩擦着地面發出的剎車聲,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找個人問問?”
“阿嚏!”
提着燈籠在夜巡的喬三少有的覺得將軍府這個夜晚很不平靜,或許是因爲野獸的直覺吧,總感覺今晚讓人瘮的慌。他搓了搓雙臂,渾身抖了一陣,大概是因爲今晚的夜風格外的寒涼?忍不住揉了揉發紅的鼻尖,喬三繼續在花園裡穿梭着。
他正前往走着路,忽然有一道勁風吹進了後脖子裡,惹得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他伸手一拍,想要把那種毛毛的感覺拍走。喬三忍着驚恐的心跳聲回頭看了一眼,然而身後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的,只有疏影橫斜的花草樹木映入眼簾。
“錯覺嗎?”
喬三喃喃自語着轉回了腦袋,卻發現這次眼皮底下有一雙烏黑的靴子立在了跟前,他渾身一僵,猛地擡起了頭,只看見一雙星空色的雙眸跟他面貼面的站着,裡面一對貓眼似的豎瞳黝黑明亮,正散發出淡淡的紅光。
喬三的大腦還來不及處理這對眼睛帶給他的驚懼感,轉眼就被那片紅光迷濛了雙眼,他彷彿看到眼前出現一片白晝的亮光,像有一條通道,一直延伸到無盡的彼岸……
“這就是狐族的幻術啊?看起來倒是很高大上嘛。”
躲在一旁的文素背靠着假山,雙手抱臂,十分愜意的看着寂殊寒正在用他的天賦幻術催眠了一個夜巡的家丁。
荀翊緊緊挨着她躲在黑暗裡,完全沒有保持距離的自覺,他裝作是好奇的樣子探頭過去看,身子熟稔得又往她身上蹭了蹭,那種緊緊貼在一起的感覺實在太美好,讓他恨不得直接變成她的背部掛件,還是永久綁定的那種。
“其實這也是迷幻術的一種,區別在於狐族天生擁有這種能力,而且十分強悍,而別人都需要後天修習,效果如何還得看個人悟性。”
荀翊小心機的貼着文素的耳邊說話,彷彿情人間默默私語,溫暖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曖昧的感覺把文素的心跳都攪亂了幾分。
她故作淡定的移開臉,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動作般自顧自的感慨道:“嘖嘖~他這種開掛一樣的人生已經讓人喪失了嫉妒的可能。還有你也是!好嘛…你們一個兩個的全是天才,老天爺大概是忘記了世間還有一個我?”
所謂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每每想到這個,文素就心塞到不行。
荀翊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她委屈不已的側臉,心底默默嘆了一聲,她怕是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特別之處,不然也不會這樣自嘲了。
實在受不住她那嬌俏的臉蛋露出那樣可憐沒人愛的神色,荀翊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內心裡翻滾的衝動,嘴脣驀地貼到了她的耳側,吐氣如蘭、纏綿悱惻的說道:“要老天爺惦記你做什麼?有我不就夠了?”
脣瓣在說話時微微翕張着,和文素耳邊細嫩敏感的肌膚相互摩擦觸碰,耳垂彷彿被他含在了口中,溫熱的吐息和淡淡的潮溼感從耳尖竄入了心口,彷彿有一道電流通過全身,電的她半邊身子骨都酥麻了大半。
不行!這熊孩子太TM會撩了!
文素在那一瞬間有種心臟驟停的感覺,一口氣險些擡不上來。她立刻像只受驚的小動物咕嚕一下滾到了陰影的另一側,面朝土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泥土和草地的腥氣縈繞在胸口,讓她狂跳的心臟平復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剛剛被調戲的耳垂,滾燙的像是被沸水沖泡過一樣,火辣辣的叫她幾欲融化。
在這樣情況下她居然還被對方撩的□□焚身,真尼瑪好樣的!
恨恨的捶了下地面,文素被自己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心理防線氣到不行,回過頭去時,就着一旁假山縫隙裡漏進來的燭光,她看見了荀翊對她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弧度很淺,卻是一種勢在必得的笑容,似乎在告訴她別掙扎了,她永遠也別想逃出他手心裡的樣子。
文素欲哭無淚的轉過臉去,天知道她有多想撲倒他,然而冷酷到幾近絕情的那份理智總是像一張巨大的網緊緊得攥着她的心臟,遏制着她的衝動,彷彿是把心底巨獸給困住的牢籠,一旦她想入非非,就會用力的勒緊,直到鮮血橫流。
兩人的小互動很快被迫告一段落,因爲寂殊寒已經從夜巡家丁的口中問出了常勝閣和白首園的位置,兩座院落間就只隔了一道月亮門,實打實的比鄰而居。
“接下來要小心着點,螭離的屋子離得太近,若是不留神,怕是會被抓個正着,你們兩可別掉以輕心了。”
如果文素和荀翊沒有被封靈力,他或許還不會太擔憂,但畢竟現在只能依靠他們自己本身的輕功武學,他不得不多囑咐一句。
兩人聽話的點點頭,順着寂殊寒走過的路線一路翻越到白首園的附近,大約是真的接近目標地點了,白首園附近的人也多了不少,整個院子都點了燈籠,除了房子的背陰處都外都照得亮堂堂的,護院站在門口如同兩尊門神一樣守着,一波又一波侍女、小廝和醫師在院子裡走進走出。
文素扒着圍牆輕輕掃了一眼,心下感慨。
怪不得那屋子裡的紅髮女妖會嫉妒到五官扭曲,其他的院落無一不是好幾間房子擠在一起,一個房間裡可能還住了不止一個人,屋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和白首園完全沒得比。
白首園裡只有一間屋子,其他的地方都是它圈起來的花園,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別有一番風味,這樣的差別待遇絕對是雲泥之別的等級,也難怪人家要一個勁兒的詛咒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