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沅楓顯然有些受不住這樣溫情四射的畫面,她這幾百年都是和鬼打交道,雖然也見過很多癡情鬼,但顯然那些傢伙的段數沒有眼前這一隊來的強悍。
她立刻眉頭擰起,衝着對面兩個人喊道:“哎哎哎!夠了啊!別當着我的面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生怕眼前小兩口再刺激她這條單身狗,眉沅楓朝着某個方向努努嘴道:“你們去城裡的寶雲寺看看吧。”
“寶雲寺?”
“雖然我對陣眼一事不瞭解,可正如狐狸崽子說的那樣,總有人知道這件事,如果一定要問哪裡還有相關文獻記載可尋的話,大概也就只有寶雲寺了。”
眉沅楓屈起的膝蓋撐着自己的下巴,頭一歪,看着寶雲寺的方向繼續說:“寶雲寺歷史久遠,就連現今的酆都城都是以寶雲寺爲中心建造起來的城市,在寶雲寺的藏經閣裡,除了那些老掉牙的經書外,還有和酆都有關的所有記載文獻,或許裡面會有你們要的東西也說不定。”
話音落下後,大堂裡寂靜了好幾秒鐘。
回過神的文素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拍拍桌子道:“都愣着幹什麼啊?寶雲寺走起!!”
彷彿是一聲令下,這會兒喝粥的也不喝了,看戲的也不看了,打坐的也不打坐了,都抄起自己的武器就往門外跑,所有人一窩蜂的涌向門口,呼啦啦集體跑了個乾淨。
剛剛還一屋子的人,轉眼間只剩下眉沅楓還呆在客棧里長籲短嘆了。
“現在的年輕人啊,可真能折騰人。”
她搖搖頭感慨着,正準備從桌子上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還有件事沒做完。
“唉——!”
一聲高亢嘹亮的怒吼聲從客棧裡傳出:“死狐狸崽子!你他孃的給我滾回來!先解了我身上的繩子啊!!!”
城東寶雲寺前,文素仰頭看着這座建立在臺階上的寺廟,周圍鬱鬱蔥蔥的樹林還保持着原有的姿態,並沒有任何人爲破壞的痕跡,甚至在寺廟周圍一圈的樹木上,也依稀可見修剪過的雛形。青瓦黃牆大紅門,寶雲寺的外觀大概是整座酆都城裡唯一的亮色了,飛檐翹角的屋頂上依稀可見歲月的流逝,大門的左右兩側牆壁上分別鑲嵌着“阿彌陀佛”四個大字。
對於一座矗立在城中的廟宇而言,寶雲寺的規模算是比較大的了。原本整座酆都城就是建造在山裡的城鎮,幾乎和羅酆山要融爲一體,依山而建的樓閣和山林渾然天成般,彷彿一顆明珠鑲在了這片綠海之中,而其中寶雲寺的位置似乎是酆都城裡地理位置最高的地方,瞧這條百步雲梯就知道了,據說是爲了體現信徒的虔誠而特意修建的。
文素仰頭張望了一會兒,第一次感受到了佛法無邊的佛祖對凡人深深的惡意。
按照眉沅楓的說法,她們需要進入藏經閣才能找到相關的文獻記載,可是藏經閣可不同於其他的寺廟建築,其地位等同於現代國家會所中的機密檔案存儲室,哪裡可能是讓人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如此一來少不得要和寶雲寺的主持先打聲招呼才行。
衆人一路爬到雲梯頂端的寺廟前,連怎麼借閱藏經閣的腹稿都打了無數遍,力求能一舉攻克…額,不是!是說服主持同意她們借閱,然而她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寶雲寺竟然大門緊閉,除了嫋嫋的佛香還在鼻尖縈繞外,就只有大門口一位穿着灰撲撲僧袍的掃地僧正在心無旁騖的做着自己的分內事。
難道寺廟也有休息天的嗎?
文素忍不住吐槽了自己天真的想象力,直接拖着外交官柏未央一起走到掃地僧的面前去打探消息。
她雙手合十對着掃地僧行了個合十禮,畢恭畢敬的問道:“師父您好,打攪了。請問今日寶雲寺是否不接待香客?”
畢竟是來借閱人家的藏經閣,可萬一人家今兒不開門呢?總不好硬闖進去吧?
被兩人堵住的掃地僧此時也擡起頭來,那是一張挺年輕的臉,至多二十歲出頭,年輕僧人聽了文素的話,也行了個合十禮,露出了一個“慈祥”的微笑來:“是的,女施主請莫見怪,今日寺裡諸人皆不在寺內,不能接待諸位,失禮了。”
“一個人都不在麼?那主持師父也……?”
柏未央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整個人雖然依舊彬彬有禮卻顯然有些鬱悶的多,調查震雷陣眼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點苗頭,誰知道又被卡在了半路上,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年輕僧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一般想要見主持的香客基本都是有事相求,可是如今主持並不在寺內,他也是有心無力,只能點點頭回答他:“是的,主持現在也不在。不知施主有何事?若不介意的話可以告知小僧,小僧會在主持回來後再行稟告。”
年輕僧人本以爲文素一行人可能是來解籤或者是請求主持去消災解難的,畢竟酆都城這樣一個特殊的城市,做法事超度幾乎成了他們寶雲寺的副業了。然而不問不知道,一問真是嚇一跳,這幾個少年少女們竟然是來借閱藏經閣的,這可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之外了。
面對年輕僧人的爲難,文素倒也沒有表露出失望來,只是更加恭敬的追問道:“那請問小師傅是否知道主持現下在何處呢?”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總可以了吧?
文素如此想着,可惜她的想法很好,就是事實總是不太願意配合她。
年輕僧人當然也聽出了文素的言下之意,可他依舊搖了搖頭,誠實的回答道:“小僧並不知道主持如今在何處,近幾日寺內諸人皆外出去各家做法事了,歸期不定,寺內也只留下了一些灑掃僧人罷了。如今寺內無人做主,實在不能爲諸位打開藏經閣大門,幫不上您的忙,還請女施主原諒。”
說罷,年輕僧人合十手掌鞠了一躬,那歉意十足的表現讓文素連追問的勇氣都沒了。
人家擺明是幫不上忙了,她還能逼死對方不成?眼前的小和尚說穿了不過一個大門保安,難不成還能幫她打開總經理的保險櫃?
失落的文素立刻垮下了肩膀,一旁的曲清染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她,不管怎麼說,知道寶雲寺裡有線索也是個好的開始了,如今總要等寶雲寺主持回來後才能正大光明的進入藏經閣,可難道除了等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正鬱悶的檔口上,年輕的掃地僧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疾走兩步擋住了衆人,朝着她們合十揖禮後,緩緩說道:“各位施主若是着急,不妨等明日再來,小僧的師叔了塵師父應當是知道主持的去處的,但眼下了塵師叔也在城西桐花巷給一家商戶的女兒做法事超度,所以眼下並不在寺裡,約莫明天就能回來了。”
有了掃地僧這一波助攻,文素等人這一遭總算不是無功而返,既然知道了了塵大約明天就會返回,那她們也只有再耐心點多等上一日,等第二天在來寶雲寺找這個了塵師父詢問下主持的去處了。
而從現在開始到明天爲止,還有整整一天的空白期,無所事事的衆人只好先打道回府。
這人一空閒下來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哦不對,是奇思妙想,至少文素就覺得,曲清染總算是難得開了一回竅了,不爲別的,就說她現在,小丫頭正在絞盡腦汁地琢磨着怎麼盡職盡責的當一回正兒八經的惡毒女配該乾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