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長白皙的手上沾染了許多泥土,連着袖子也蹭到了不少,不過當事人似乎毫不介意,他依舊專心致志的撥開草藥根莖四周的泥塊,不過一株細弱的草藥,硬生生給他刨出一個臉盆大小的坑來。
“這是什麼?”文素看了好一會兒,確定他不會被自己嚇到後纔開口問道。
“是雲霖草,看這株的年份也不低了。”荀翊小心得連根莖上的泥土也拍掉後才放進了隨身攜帶的青木囊中,那是專門用來保存草藥、丹藥的法寶之一。
“這倒是不錯,看來你此行必定收穫不小。”
臉黑了一輩子的文素從某種程度上還是很羨慕這些幸運值爆表的人的,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畢竟任何時代都是看臉的,換做她是幸運女神,她也只會對着美人展顏一笑。
“再好的藥草也是拿來救死扶傷的,還記得獸王之子吧?他的內傷太嚴重,氣虛血虧。即便是六合仙露這樣的救命良藥,他也得喝上大半年了。”
文素有些訝異的看着他,都說醫者父母心,這句話在千百年後早已經被利益摧殘的連渣都不剩了。想不到荀翊還能記着那個萍水相逢的獸王之子,可見多少淳樸的良知也只能在千年前得以看見。
她淺淺得勾脣一笑,之前那些明知而不可說的煩躁感好像統統消失不見了。本想着再稱讚他一句,曲清染那邊卻是已經全部檢查完了。
“崑山精魂沒有異常,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秋實姑娘還在外面等着呢。”曲清悠身爲女主,情商還是蠻高的。卿子燁下來查看陣眼,雖說師命難爲,但確實惹到了獸族的人,可以的話,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沾惹到什麼不好的麻煩。
所以當大家查探多次無果後,她當即建議趕緊出去,卿子燁也點點頭,確認沒事就好,他也算放下心口一塊大石,只要一會兒出去後給獸王再請個罪便是。
柏未央注意到曲清染第N次長吸一口氣後,還是關切的問道:“染師妹,你還好嗎?不舒服的話,你先走,趕緊出去吧。”
曲清染點了點頭,她從一下來就覺得這兒的空氣太過稀薄,又呆了那麼久,自然是越呆越不舒服。摸了摸憋悶的胸口,她伸手招呼着文素和曲清悠先往上走了。
卿子燁在出去時候還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便跟着衆人的步伐離開了這座地下空間。
等到衆人都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天邊燦爛的晚霞絢麗多姿,給整座森林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薄紗。
秋實見到文素等人全部出來後,便關閉了陣眼入口處,驚雷將軍也吩咐着手邊的人,把入口處的泥土草皮重新鋪蓋了一層。人家都細緻到這個份上了,在說什麼都覺得是在□□裸的打人臉。
一衆人沉默的跟着秋實往回走出了心海的地界,氣氛有些安靜到令人尷尬症都犯了。曲清悠擡頭看了看卿子燁,幾步走到秋實的身後開口問道:“秋實姑娘,如今天色已晚,是否可以讓我等在此借宿一宿?”
“各位仙道不必擔憂,獸王早已吩咐過要好生招待各位,客房已經收拾好了,幾位仙道可在此好好休息。”秋實的臉上掛着那種職業性的笑容,雖然沒聽出她有什麼不滿,但是似乎更疏離了。不過好在,曲清悠也迴應了一個暖心的笑顏,纔沒讓氣氛演變成難堪。
由於客居所和獸王殿不在一個方向,所以文素三人沒能看一眼獸王殿的雄偉就來到了獸王給他們幾人安排的客房,說是客房,其實很有幾分原始人的味道。
雖然靈獸們開了靈智,也化了人形,可他們在學習人類的同時也不會丟棄自己的血液中的獸性。從他們的居所樣式就能看得出來,都是方方正正的一座座石頭房,看着還是很精緻的,每扇門上都刻畫着古老的圖騰,文素看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上面刻的是四方靈獸。
不論怎麼樣,雖然卿子燁一行人的行爲嚴重“質疑”了獸族守衛崑山陣眼的工作態度,但人家救了獸族王子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獸王還是相當大方的給六個人每人安排了一間房,不過文素聽了倒沒什麼特別感激的心情。
因爲獸族入睡時還是習慣恢復成獸型,所以即便是一家幾口人,那房子也不會有多大。一個人住慣了長寧院的文素,在她看來,三個人擠一間明顯不舒適,兩人一間更加不可能,何況當中也有個致命的問題,這個問題在吃晚飯的時候,一時沒轉過彎的曲清染就問了一下。
“六個人怎麼不好分了?”
文素瞥了她一眼,涼涼得回了一句:“那你是打算和柏未央睡一間?還是和卿子燁睡一間?”
這番話直接把曲清染嚇的一口湯都噴了出來,引得衆人齊齊圍觀。曲清染尷尬的笑了幾聲,磨着牙回問道:“爲什麼是我?就不能是你?”
文素笑的更開懷了
“因爲我是師叔呀。”
霧草!無法反駁!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麼?總人數是六個沒錯,但男女人數分別是三個,兩人一間勢必要出現一男一女的狀況。文素又是師叔輩的,怎麼也輪不到她煩心這個問題,而荀翊又是將來的紫翠掌門,肯定也不會讓他面臨這種窘迫。而最後剩下她自己和曲清悠,柏未央還有卿子燁,無論怎麼分都不合適好嗎?
只能說,幸好獸王足夠大方。
折騰了一整天,大家很快就分散回到自己屋子裡去休息,第一次出遠門,多少還是有些不太習慣的,文素溫習完心法後,翻來覆去折騰到大半夜才睡着。
總體說來,除了光禿禿的石牀上沒有任何墊子,只有一層薄毯子拿來蓋以外,休息得還是挺好的。
翌日
習慣了卯時起牀的文素沒有被自己的生物鐘叫醒,而是起早了半個時辰,她看了看這硬邦邦的石牀,還是放棄了睡回籠覺的念頭。直到她整理完畢打算在院子裡練會兒劍法的時候,文素髮現荀翊也早就醒了。
那道熟悉的煙青色袍子從視線中掠過,她好奇心一起,立刻就像個尾隨的癡漢一樣跟了上去。然而荀翊並沒有走到哪兒去,他只是單純的出了客居院,來到一片空地上,從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個瓷盆來。
文素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不是圓圓吃飯用的麼?他怎麼把這個都帶上了?
很快,文素就看到荀翊從懷裡拿出另一個錦囊大小的布袋,剛一撐開。就像變魔術一樣,她就看着圓圓那肉滾滾的身材從那小小的布袋中使勁擠了出來。
“嘭”一聲,圓圓蹦到了地面上,轉過身看着自家主子荀翊,眼神微眯,好像隨時要爆發自己的怒火,而荀翊似乎同樣不買它的賬,他就這麼抱臂環胸,站在那兒和它對視着。
一人一球之間的氛圍幾乎有些劍拔弩張,只是這對許久不見圓圓的文素來說壓根兒不是事兒,她驚喜的開口喊道:“圓圓?!”
荀翊和圓圓都愣了一下,回過頭就看見文素那張高興到滿面紅暈的桃花臉,連眼神都熠熠生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