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久久無法回神。
她苦笑。
最後活着的，居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來時是多少人？
中途折了多少人？
阻擋在外無法進來的是多少人？
如今又隕落了多少人？
太多了。
李黛瞬間有一種天地茫茫的蒼涼感。
天上的功德金光照得她暖洋洋的，她卻覺得渾身冷。
她猛的站了起來，想奔赴霧絕塵進入時空隧道的方向，可惜那裡已經封閉，一片煙塵。
那個傻子，他真的那麼死了？
施沅能感覺到他的難過。
他更能感覺到因爲這海一般的功德金光，讓那些原本破碎的，魂飛魄散的修士神魂凝實了起來。
他看着那些神魂被牽引，進入那一塊養魂木中。
可有更多的卻因爲太破碎意識不清無法進入。
“阿彌陀佛。”
他清俊如霜雪的臉眼睛閉上，盤腿而坐，對着李黛的方向，“不必難過，一切皆有緣法，那是他的選擇，他會爲自己的選擇而高興，死得其所。”
“阿彌陀佛。”
安慰了李黛一句，有千言萬語，他實在無法說出更多，開始念穩固修士神魂的咒語。
他臉色很蒼白，就是剛纔也到了油盡燈枯之事，可因爲此時甘霖和功德的降落讓他回春，他念着往生凝魂咒。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他念的內容，雖是平常，可因爲是佛子之口，對傷痕累累破碎的靈魂是最大的補益，因爲他的牽引，幾乎所有修士的魂都進入養魂木中。
就這樣，天地之間，只有李黛沉默的站着，看着霧絕塵消失的方向，聽着施沅的佛經，沐浴在功德之中。
這功德，一下就是一個月。
如今李黛的功德，因爲霧絕塵那份隕落前自願託付給李黛，所以她得了兩份功德。
最大的兩份。
李黛的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
接受到那份饋贈。
李黛知道，霧絕塵是真的死了。
魂飛魄散的那種。
一切完畢。
施沅把收了所有靈魂的養魂木拿了起來，看着還是一動不動的李黛，走了過去。
“別看了。”他輕聲道，“我們離開吧。”
“霧道友是大義之人，有情有義之人，他很在乎你，所以……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追求長生大道，路不停歇。”
他難得說了很多。
李黛卻是苦笑。
“我今天才發現，他對我，並不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
“失去了這個人，我居然會難過。”
“呵呵。”
“這真不像我。”
她轉頭，“你說的沒錯！我要好好活着，更加強大。”
“總有一天，也會殺了惑，爲他報仇。”
惑之碎片最後不出現，已經支撐到了極限的霧絕塵不會選擇那樣的方式同歸無盡，不會那麼傻。
這份因果，她記下了。
施沅有些擔心的看着她，“莫要執着，莫生心魔。”
“不會。”
李黛收拾了情緒，感覺到自己的脫胎換骨。
她只會開啓新的篇章。
李黛給霧絕塵做了個衣冠冢，兩人離開。
施沅把養魂木交給李黛，李黛震驚。
“謝謝你，謝謝你做的這些。”
那時候她腦子一片空白，施沅默默的做那麼多，讓李黛無比感激。
施沅笑，“希望能讓你心情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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