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鬼修?”蘇錦歌再次打量了丹陽仙尊一眼,“你不是鬼修是什麼?”
丹陽仙尊正色道:“後輩,不要看本仙尊平易近人就總是這般態度。”
蘇錦歌沒有如他所想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甚至連收斂一下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仙尊,現在纔想起來立威,不會太晚了嗎?”
丹陽仙尊表情一抽,將臉扭到了一邊。
蘇錦歌知道他是不願提及他究竟是不是鬼修這個話題,便也不再多問。打坐了大半日便閃身出了空間。出來後正是暮色沉沉時分。蘇錦歌又在樹上逗留了一會兒,待到一更鼓過才悄悄的飛到空中。
她立在空很是猶疑了一會兒,發現無論如何也尋到昨夜來時的路了。嘆了口氣,輕輕的搖響了玉鈴。按照那玉鈴的指引飛去。飛過幾盞茶的功夫,蘇錦歌便感覺到一股靈力波動,神識掃過去覺察到正有一名金丹期的修士想着這邊極速飛來。又過了一會兒,秦雲謙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秦雲謙見到蘇錦歌后速度便漸漸的慢了下來,最後停止在那裡,等着蘇錦歌過去。
“秦七哥,你怎麼來了?”
秦雲謙淡淡的道:“玉鈴響起,我以爲是你出了什麼事。”
蘇錦歌一愣,“我能出什麼事,我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秦雲謙很是意外,怔楞了一瞬便笑了出來。
蘇錦歌斜眼看着他道:“上天是公平的,給了我優點就會給我缺點。我路盲恰恰說明了我有很多優點。”
這一次秦雲謙更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蘇錦歌噘噘嘴,決定不再跟一個失戀的人計較。小犧牲一下來逗笑他,也算值得。
兩隻人並肩飛回了墉城的那片牡丹花田旁。
這花田是屬於一個名爲太平的小村落的。村落雖小但是因爲臨近墉城,村中多少也沾染了些熱鬧。這裡的里正也很是有些傲氣。村中的地一向是不向外賣的。面對着神仙似的兩個人,這位里正仍然還是保持着這個態度。並且端起了茶來。
蘇錦歌沒有起身告辭,而是雲淡風輕的往桌上擺了一片金葉子。
里正的眼睛差點掉出了眼眶。金葉子,那是一片金葉子。他活這麼大的年紀不是沒見過金子,可那都是豆子大小的一點,如此精緻又是這麼大一片的金葉子,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蘇錦歌又捏出一片金葉子,擺在先前那一片的邊上,道:“這窮鄉僻壤的我本不稀罕住,只是我家兄長偏愛那片牡丹。”
里正的心動了,不過賣一塊地而已,一塊宅地最多也就幾十兩銀子,而這裡可是有兩片金葉子呢。他轉念一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倒是那宅子一戳,全村的人就都會知道。他的老臉可往哪裡擱。這樣一想,他便又猶豫了。
蘇錦歌卻根本不去看他,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悠悠的將一片又一片的金葉子擺到桌上。便擺還便數着,數到第五片的時候,她側過頭對着一旁的秦雲謙道:“七哥,咱們自己去找個地方種一片牡丹不好嗎。你看這些金葉子,是不是都夠種上個比這裡大十數倍的牡丹花田了。”
秦雲謙本來看的興致正濃,沒有料到這裡面還有自己的戲份。當即垂下眼眸,說道:“自己種的固然好,但卻不是我想看的這一片花田。”
蘇錦歌轉回頭來,開始在那五片金葉子上摞起寶塔來。摞上一層後,她搖了搖頭道:“不如我們去城中買棟宅子,每日過來賞花也是一樣的。”
秦雲謙擺出一副思索的模樣,而後嘆了口氣道:“只得如此了,可惜了不能時時在月下賞花。”
說話間,蘇錦歌伸手將桌上的金葉子推攏,作勢就要收起。
里正看着眼前的金葉子被這小姑娘那細白的手掌一掃,便要徹底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他一急忙阻攔道:“還是在村中買地好,賞起花來方便。想什麼時候賞嗎,就什麼時候賞。”
蘇錦歌眨眨眼睛道:“在城中買的話,可是連着現成的宅院傢什呢。”
“交給我來辦,一定讓你家兄長在今年花期結束前住進去。”
蘇錦歌回頭看了看秦雲謙,做出一副無奈模樣,道:“那就這樣吧。”
里正眉開眼笑的伸手要去接過那些金葉子,卻見蘇錦歌伸出手來在他臉前晃了晃。他一怔,立刻回過神來,“地契房書,馬上就辦。”說着他迴轉身招呼他家大兒子準備牛車,進城去合地契。
蘇錦歌收了金葉子,另取了一小塊銀子放在桌上道:“不着急,明後日我們再過來。這事里正慢慢的辦。這些銀子請你喝茶。”說完她便與秦雲謙告辭而出。
看着兩兄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里正的嗓門立刻大了起來,“大栓趕緊的套車,叫你沒聽見是咋?”
一個圓臉的漢子慢悠悠的從後院出一頭老牛來,向着門口張望道:“爹,你這是怎麼了,什麼事至於這麼着急?”
“進城,合地契文書。”
“哦,村中是要買地?”
“村裡哪有那等的財神爺,外面來的。”
圓臉漢子套車的動作一頓,“咱村裡的地不是不往外賣嗎?”
“賣,怎麼不賣。”里正大踏步的走過來,將膀大腰圓的兒子擠到一邊,自己動手套起車來。
“爹,是你說不賣的,現在又要賣了,那傳出去多沒臉?”
“屁!”里正快手快腳的套好車,迅速寫文書往懷中一揣,跳上牛車道:“臉面能讓我孫子的孫子都不愁吃穿?!”他手中鞭子一揮,硬是將牛車趕出了驢車的速度,向着墉城一路的狂奔而去。
就這樣在里正有動力有激情的操辦下,秦雲謙與蘇錦歌果然在花期過去之前住進了新居。
幾間整齊的青磚大瓦房,三面散發着原木清香的籬笆。整潔寬敞而富有意趣。無論是在屋中透過窗自往外看,還是坐在院中投過籬笆看花田。都是看不盡的美景,享不完悠然。縱是蘇錦歌與秦雲謙原本並沒有賞花的意思,見了這房子也油然生出了閒坐賞花的心思。
入住的第一天按照習俗是要辦暖房宴的,在里正的幫忙下,蘇錦歌請了兩名廚子又請了幾名村中的大嫂來幫忙,置辦了十幾桌酒席,請了鄉鄰整整熱鬧了一天方纔散了。
對於這些,秦雲謙都倍覺新鮮。一日下來在這些村民中周旋客氣倒是不覺得無趣。而蘇錦歌則在後廚盯了一天,待到酒席散了,她忍不住吃下肚的“無益之物”已不知又多少。
明月中天,清輝漫灑。
桃核串成的簾子在夜風中輕微作響。
蘇錦歌與秦雲謙坐在院中,每人捧着一大碗極品靈霧茶,透過籬笆看着花海起伏。
用大碗喝靈霧茶,秦雲謙又是第一次體驗,“這樣喝倒也別有意趣。”
蘇錦歌嘆氣道:“秦七哥你誤會了,我是怕拿小茶盞白白浪費了這茶,用這個能多泡些水。”
秦雲謙此時已經漸漸的習慣了蘇錦歌,這姑娘的想法總是會跳出常理,一次次的便免疫了。聽了這論調,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低頭慢慢的品着這稀釋了許多的靈霧茶。
對於手中這碗茶,蘇錦歌亦是慢品淺啜喝的格外珍惜。空間中雖有茶樹,但是她卻不會炒茶。就是這點子茶葉還是憫惜真君留在空間的。空間中還有不少靈谷菜蔬,卻是不好拿出來。極品靈霧茶特別放在瓔珞圈中還說得通,若是把雜七雜八的吃食都放進瓔珞圈中就有些怪了。況且就是放,也不會有人放上那麼多。
只怕以後都不能吃到那味道極好的靈谷菜蔬了。她與秦雲謙的儲物袋都刮丟了,兩人身上都沒有丹藥。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蘇錦歌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開始翻檢起自己瓔珞圈中的東西。
鳳嘴燈,葫蘆,七星伴月斬,短劍,天境石心,水晶螺......唔,還有一卷殘破的冊子。這是在蓬萊仙島時,那個怪異少年用來換大餅的。想到那個少年,蘇錦歌便也想起來可以自己種靈谷。種子她雖沒有,可是空間裡種的有靈谷,摘取些做種子便是了。
日後的吃食有了着落,蘇錦歌的心情便輕快了起來。她取出了那本殘破的冊子的翻看了起來。一翻之下,蘇錦歌的臉上先是驚訝後是黑線。這上面的字居然是簡體字,還錯字連篇的。而內容則還不如那字能看。什麼日放千屁法、空中炒蛋法、油鍋取物法......。
蘇錦歌搖了搖頭將那冊子扔回瓔珞圈中。
“小六,明日起你便閉關吧。我來看着那朵花便好。”
蘇錦歌點點頭,“那就多勞秦七哥爲我守護了。”
秦雲謙笑道:“你我之間又何須如此客氣。這地方比之中元大陸,似乎對男女大妨多以看重。你還是叫我七哥吧,免得被人聽去了,多生事端。”
蘇錦歌笑應,“那七哥我先回屋休息了,你自己慢用。”說完她便放下了手中的大碗,起身回屋去了。
秦雲謙拿起桌上的水壺添進自己那半碗茶中,看着月下花海慢慢的品啜起來。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他能喝着這淡到了幾乎沒有靈氣的靈茶,心情還如此的愉悅輕鬆。
夜風帶着牡丹香吹拂不休,直到天明便又換了晨風繼續吹動那香氣。
蘇錦歌沒有閉關,而是披着晨曦從屋中走了出來。
“七哥你沒休息?”蘇錦歌一面問着,一面在院子一側站定,開始用靈刃翻弄起土地來。
秦雲謙走了過來,與她一同翻整起來,“沒想到你還帶着種子。”
“你又知道了?”
“猜的。”
片刻後,蘇錦歌看着被兩人翻弄的一塌糊塗的院子,忍不住道:“七哥,不如你猜猜怎麼整地。”
秦雲謙看了看腳下那慘不忍睹的地面,“我去與鄉鄰們學一學。”
他說完這話給自己施了一道淨身咒,略整了整衣衫便走出了院子。
蘇錦歌等了許久不見他回來,便在院子四周佈下了個簡單的法陣,自己回到屋中打坐等待。當她運轉着靈氣在體內遊走了一個周天後,再睜開眼睛已是正午時分。
邁出屋外,只見秦雲謙正挽着袖子,揮舞着一把鋤頭似模似樣的翻弄着土地。
蘇錦歌看他那怡然的樣子不由暗想:這傢伙該不是失戀受挫,心灰意冷,機緣巧合下便生出了歸隱田園種菊花的心思吧。
秦雲謙見蘇錦歌愣愣的站在屋門前,表情糾結而詭異,便笑笑道:“你又在瞎想什麼?”
“沒什麼。”蘇錦歌走到被秦雲謙翻整好的地壟旁,將種子一顆顆的丟下去、掩好土。她種起來快,秦雲謙翻地卻慢。不多時蘇錦歌便追上了他的進度,跟在他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埋着種子。
遠處的小路上,幾名村婦挎着籃子經過。透過不高的籬笆看到了這副場面不由都嘖嘖咂嘴。
其中一名道:“嘖嘖嘖,這富貴人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就是跟咱們想的不一樣。又不是什麼農忙時節,這大中午的翻個什麼地。”
另一名嘻嘻笑道:“你懂個什麼,這越是富貴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就越是喜歡這滋味。”
立刻便有人應和道:“人家可不就是新鮮這一口兒。”
“咱們覺得苦累,可是人家玩的可開心着呢。”
這羣村婦肆無忌憚的笑言不休,是認定了那兩位不會聽到。可修士的耳力自然是與常人不同,她們的話一字不落的進了蘇錦歌與秦雲謙的耳中。兩人面面相覷,忽然覺得大中午的頂着個日頭勞作的確是有夠傻的。
傻歸傻,這都要做完的活計總不能真的丟下,去等涼快了再來做。
飛速的種下最後幾個種子。蘇錦歌神識一掃,確定附近沒人,便施了一個極小範圍的驟雨術,將種下了種子的地面澆透。又拿出了烏娘糟蹋剩的那些靈石碎屑,均勻的灑在其中。
本來,秦雲謙覺得他已經習慣了這姑娘。此刻他又覺得自己還是不懂她。從那些碎屑中間不在少數的大塊的、明顯是是要雕琢什麼而失敗的靈石塊上,可以看出這些並未什麼靈石礦上的邊角料。而是貨真價實的標準靈石。
那麼,這麼多的極品靈石、上品靈石怎麼就變成了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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