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陡然升起一圈水牆,恰好將他們圍在中間。
蘇錦歌低頭往湖面看去,只見一隻巨大的瓊魚正在水牆的中心搖擺着巨尾。
風離落撐起保護罩將自己與蘇錦歌一齊罩住。下一刻那水牆便疾速的收縮來,將保護罩撲打的支離破碎。
保護罩破碎的那一瞬間風離落催動飛扇向北逃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一線碧色的遁光。馬上要到湖岸的時候,面前猛然掀起一股巨浪將兩人拍落湖中。
湖水浸沒頭頂,身體不由自主的隨着水流旋轉起來。
湖心那隻巨大的瓊魚正張着大嘴吞吸着湖水,眼看蘇錦歌兩人就要被吸入魚口之中,風離落打出一道罡風生生將面前的水分開,在兩股水重新合攏之前,躍上飛扇將蘇錦歌撈起,同時向着那巨型瓊魚甩出一大把符籙。
符籙在那瓊魚身上爆出七色流光,一時間血流如注將湖水染紅了半邊。那魚卻依舊不肯停息,拼命的捲動水牆想將二人再次拍打下來。
此時蘇錦歌纔看清,這一條瓊魚的雙目居然是赤紅的,襯着那滿身猙獰的傷,看上去分外的驚心。
風離落催動法器不停地躲閃。蘇錦歌一面捉住機會向那巨型瓊魚丟着符籙一面打開了靈獸袋。
雖然金剛熊的等階比瓊魚高上許多,但是金剛熊卻是不能在水面作戰的。蘇錦歌打開靈獸袋是想讓金剛熊的氣息透出來,讓這瓊魚知難而退。沒想到這隻魚瘋了一般,仍然不管不顧的向二人攻擊。
蘇錦歌咬咬牙,取出那裝滿玉骨的儲物袋就要礽下去。
風離落立刻制止道:“別丟,要不今天就白折騰了。”
蘇錦歌道:“這魚追着我們不放必是因爲這玉骨。”
“現在丟也沒用了。收好!”
蘇錦歌只得將儲物袋收起。
風離落要駕馭飛扇,不能全心對付這瓊魚。蘇錦歌不能攻擊,手中的葫蘆法器在水中也使不上力。兩人只能一面狼狽逃竄一面抽冷子丟符籙。
眼看風離落靈力不繼,蘇錦歌丟了個生津訣過去,心中焦急萬分。如此耗下去他們終究還是要掉進水裡,弄不好還要葬身魚腹。焦急中靈光一閃,取出葫蘆法器,用靈力催動起來。
那紫紅色的葫蘆搖搖擺擺的飛到半空,毫不客氣的吞吸湖水。
吸力破壞了瓊魚捲動的水牆。就在瓊魚陣腳亂掉的一瞬間,風離落催動靈力全速向着岸邊逃遁。
那隻巨型瓊魚絕望的哀叫一聲,巨大的尾翼猛然拍擊水面,身軀騰躍而起向着那逃遁的二人衝去。
此時飛扇上,風離落在前蘇錦歌在後,眼見那巨魚向着自己撞來,蘇錦歌慌忙要召出千絲綃。
就在這一瞬間,風離落回手攔過她,將她死死護住。自己卻承受了那巨魚的捨命一擊。
兩人的身體一起飛了出去,摔落在岸邊厚厚的落葉上。那隻瓊魚一擊之後也隨着巨大而沉悶的聲響重重的摔在岸上。
千絲綃慢悠悠的飄落,恰好蓋住了蘇錦歌的頭。
蘇錦歌推開風離落壓在自己身上的半邊身體,伸手拿下千絲綃。眼前的畫面讓有她一瞬間的失神。
那巨大的瓊魚此刻生機全無,滿身都是猙獰可怖的傷口鮮血淋漓,兩隻充滿絕望哀慟的眼睛正直直的看向這邊。
蘇錦歌心有感慨,卻並未後悔接了這個任務。
物競天擇本是自然規律。他們殺魚取骨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並無什麼不同。
轉頭再看風離落時,蘇錦歌真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這人明明討嫌的很,剛剛卻又在能夠自己逃開的情況下回來拉了她一把,之後又爲了保護她生生的受了那巨魚的撞擊。
連放了幾個回春術到風離落身上,見他仍未甦醒,蘇錦歌伸手搭在他腕上探查了片刻。受了內傷,但是所幸沒有傷及筋骨。
喚出金剛熊,將風離落搬到它背上自己則步行着往回走。
風離落醒來,就覺得很怪異。頭有些漲漲的,好似倒垂着一般。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趴在一隻金剛熊的背上,而且姿態十分的挫。
“師妹。”風離落努力擡起臉看着走在一側的蘇錦歌,“煩請師妹把我擺的好看點。”
蘇錦歌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是被師父附體了嗎?
蘇錦歌加快腳步,走到金剛熊的前面去,全然不顧風離落在後面一臉可憐相的迭聲呼喚。
“師妹好歹把我扶起來啊。”
“師妹別走那麼快啊。”
“哎哎,師妹。”
......。
不能御器飛行,回去的路便格外的長。一步一步的走着,轉眼便暮沉四野星斗滿天。
蘇錦歌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爲什麼要回來救我。”
“唔。”風離落似乎是睏倦了,聲音帶着絲迷濛道:“我誆你出來的,又怎麼好讓你出事。”
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默的向着扶光的山門拾級而上。
晚風徐徐吹來,揚起襟袍額發。
由扶光的山門前到太一峰,一路上蘇錦歌都覺得極不自在,總覺得像被什麼人窺視了一般。
到風離落的住所,需要經過太一峰的大廣場。
兩人一熊剛剛踏進大廣場,便被一羣女弟子團團圍住。
“風師兄,你這是怎麼了?”一個容貌俏麗的築基女弟子一邊詢問風離落,一邊用神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掃着蘇錦歌。
“風師叔你受傷了嗎,可還疼不疼?”一個嫺靜的練氣女弟子蹙着對罥煙眉,水盈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風離落。
“風師弟這是什麼了?”一個冷豔的女弟子微微揚着下巴,矜持而有禮的佔據了風離落面前的位置。
“你把風師叔怎麼了?”一個嬌俏的練氣女弟子,橫眉怒目的看着蘇錦歌。
“這位師姐是哪個峰的?和風師叔什麼沒關係?你們幹什麼去了?”一個瓜子臉的練氣女弟子,咬着手帕淚眼濛濛的看着蘇錦歌。
......。
蘇錦歌感覺像是瞬間掉進了蛤蟆灣,耳邊嘈雜一片。乾脆不去聽她們說什麼,老神在在的欣賞着各色的美女。
廣場上往來的弟子們見到這樣的場景,都好奇的向這邊打量着。
“這是怎麼回事?平日裡難得能看見一位師妹,今兒怎麼全扎堆兒了?”一個矮個子男修踮起腳努力向那邊看着。
“不止有師妹還有好幾位師叔呢。”矮個子男修身邊的那位卻是高的很,輕輕鬆鬆的把局面看清。
“裡面的好像是風師叔。”
“哦,怪不得這些女修都跑出來了。”
“嚄,還有小鏡峰的那位師妹呢。”
此話一落,慢慢的竟有些弟子乾脆停下腳步,遠遠的圍在一邊看着。
此刻蘇錦歌的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各色美人全部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蘇錦歌回頭去看風離落,發現他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的話,眼皮下的眼珠子怎麼還在微微的動呢。蘇錦歌嗤笑一聲,抓着風離落的腳將他從金剛熊背上拖下來,就勢推到一個女弟子懷裡,“你是太一峰的吧。正好你送他回去休息吧。”
那女弟子受寵若驚,一時呆在了那裡竟是一動也不動。
先前那嬌俏的女弟子幾步衝到蘇錦歌面前,杏眼倒豎叉腰問道:“你還沒說是你是誰,你把風師叔怎麼了?”
那瓜子臉的女弟子擠了過來,道:“這位師姐,還請告知風師叔他到底怎麼了。”
蘇錦歌無奈的解釋道:“只是受了些內傷又有些疲累,吃些丹藥休息上十天半月就好了。”
解釋完,卻發現這些人仍然不肯讓開,依舊含着些微敵意圍着她。
蘇錦歌惡寒了一把,這是被當做“大衆情敵”了?蘇錦歌窘迫且無辜的解釋許多,無奈這些人就是不相信。
平白的這是招誰惹誰了。蘇錦歌側眼看着風離落,他居然還在裝昏迷。
幾名女弟子喋喋不休的質問着,話語已有些不堪。蘇錦歌的臉上慢慢的染上怒意。
那嬌俏的女弟子尤其的不依不饒:“風師叔這般芝蘭玉樹的好男兒,怎麼會有人不動心。明明是你使了什麼下三濫手段,把風師叔弄成這樣,強逼他與你一起。你有本事做,怎麼不夠膽子認?”
這妹子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蘇錦歌怒極反笑,道:“你們可知道我師父是誰?”
那嬌俏女弟子冷哼一聲道:“就你有師傅?我......。”
不待那女弟子說完,蘇錦歌打斷她道:“我師父是重華真君,就他這點姿色。”蘇錦歌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風離落,一字一頓的道:“遠比不上我師父的一片腳趾甲。”
話音一落,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
看着一張張錯愕的面孔,蘇錦歌十分滿意的繼續道:“幾曾看見生活在牡丹園中的人會對朝顏感興趣。各位真是都想岔了。”
“朝顏?”那嫺靜女弟子不解的喃喃出聲。
蘇錦歌剛坐到金剛熊的肩上,聽到這一聲好心的回頭解釋道:“哦,就是牽牛,也叫喇叭花。”
喇叭花?!尚因爲丟臉而裝昏迷的風離落此刻覺得內傷似乎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