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來的逆轉讓如今唯一還立着的壯漢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不過三兩下之間,自己幾個同伴便一下子丟了性命。
“你、你、你……”
不知是驚還是嚇,壯漢原本還扛在肩膀上的人都被他無意識的滑落。
張桐桐以一種十分不雅的方式摔到了雪地上,也幸好是雪地,不然的話就憑她現在與凡人無二的身體,十有八九得折手摺腳。
好不容易爬起身來,剛剛站好還沒來得及退開躲遠一點,便發現扛的壯漢以及最先斷斷掉一臂還躺在地上的那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便同樣丟了性命。
如此一來,她胸口憋着的那滿滿的一大口氣這纔算是出了一些。
“看來這十多年也不算白活,至少殺起人來倒是越來越狠了。”
張桐桐擡腳便往身邊還溫熱的屍體上狠狠踹了幾腳,好吧,最後那點子火氣也隨之散了出去。
“沒辦法,這不是爲了救堂姐嗎。”
張依依一副極其無辜的模樣攤了攤手,心情倒是真的說不出來的輕快。
果然是太久沒有見到過故人了,所以哪怕眼前之人只是關係極其一般的堂姐,也還是令人心情愉悅。
“你之前那麼多年去了哪兒?”
張桐桐懶得看堂妹那副故意的作態,邊問邊從身上取出了個納寶袋來,快速摸了件極厚的白色狐皮披風披上後,又吃了顆辟穀丹,最後竟然換了雙羊毛靴子穿戴好,這才舒服的吐了口濁氣。
“……”
張依依看着對方這架式,愣了片刻才說道:“你這準備的可真夠齊全的,總不會一早就知道這裡頭的光景吧?”
若只是辟穀丹之類的就算了,這連厚披風跟靴子之類的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納寶袋裡頭還不知道有多少備用的東西。
在落仙河秘境之際,這位堂姐一下子便看透了那些青銅鑰匙的秘密,知道東西的作用還知道如何收取,甚至於連誰都不曾聽說過的戰英臺也知曉一二,這些本就不太正常。
而現在,張桐桐的舉動更是充分的說明了這份不正常到底有多不正常。
“往南走下雪山,邊走邊說,這裡不能久留。先說你的事。”
張桐桐擡腳便走,一點也不擔心張依依不會跟着她去。
“好吧。”
張依依也的確如此,完全不意外堂姐對於下山路線認識的正確性。
兩人當下也不耽誤,邊走邊往說,漸漸消失於白茫茫的雪山之間。
張依依這些年去了哪裡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從遇到空間亂流被帶到藍羽小世界,在那兒碰到同樣被空間亂流捲過去的洛啓衡,到最後弄死唐津,她挑着能說的流程簡單概括了一遍。
至於那些詳細具體的,特別是她與洛啓衡各自的一些機緣什麼的,自然就沒必要同張桐桐提及。
“我這十多年就是在另外一個小世界漂盪而已,若不是早早有了戰英臺秘境的鑰匙,很有可能一輩子就直接耗死掉那個無法飛昇的小世界了。”
最後張依依一臉慶幸地說道:“不過還好,幸虧當初去了落仙河秘境得了青銅鑰匙這個機緣,不然的話就真慘了。”
“那你可真得謝謝我。”
張桐桐毫不客氣地主動求感謝,嘴上這般說,心中倒是對於張依依這十多年竟在另一方小世界遊歷頗有感觸。
其實,就算不知真相,她也猜得到這傢伙大概去到了什麼回不來的地方,畢竟宗門魂火還燃得好好的,真有有什麼意外死了,姜恆真聖那兒不可能半點都不擔心。
“是得謝謝你,不過當初已經謝過,咱們可是兩清。”
張依依笑眯眯地揭了過去,沒打算再爲此事而表示什麼,同時話鋒一轉,反問道:“現在輪到你了,你爲何會對這方秘境的事情一早便提前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而且聽你先前威脅我那話的意思,知道的還不是一般的多?”
“對,因爲我是預知者。”
這一回,張桐桐倒是爽快得很,根本沒有隱瞞的打算,直接答道:“所有持鑰匙進入戰英臺秘境者皆被稱爲天選者,而天選者中,每千人裡頭會有一名預知者。預知者是所有天選者中最受這方秘境寵愛者,因爲只有預知者可以提前知曉戰英臺種種之人。當然……”
說到這,她頓了頓,側目看了張依依一眼後繼續說道:“這樣的提前預知不是一下子便對我們全部開放,而將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的提前讓你得到。所以當初在落仙河時,我並沒有對你隱瞞什麼,因爲那時候我能夠知道那點東西已經是提前預知到的全部。”
“……”
張依依同樣側目看了一眼自家堂姐,心中不可避免的酸了一下下。
預知者呀,果然是天道的寵兒,去哪都能佔到便宜。
“明白了,預知者千中選一,也就是說一起進來的天選者至少有數幾以上了。”
她很快又高興了起來:“這便說明,很多大小世界的修士都沒有像我們一樣幸運有着一個預知者的同伴,貿然進來什麼都不知道,一下子團滅都有可能,光憑這一點上來說我們已經佔了極大的優勢了。”
“沒錯,所以你們這是佔了我的便宜,記得就好。”
張桐桐語氣一轉,微微又皺了皺眉道:“我感覺此次戰英臺開啓進入的天選者至少有幾萬數以上,幾萬人中最後只有一百人可以離開,其他人不是死便是永遠得留在這個地方。當初我雖然預知到了這裡頭極其危險,但到底越大的危險總是與越大的機緣並存,算是挺正常的,可現在看來,只怕不是那麼簡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戰英臺秘境的血腥與殘忍堪稱恐怖,畢竟各方大小世界能夠得到鑰匙的天選者比爲天縱之輩,但到了這裡頭卻什麼都不是,絕大多數都將用鮮血染血最後勝出的那一百人的生路。
“養蠱!”
張依依的面色也微微起了變化:“你不覺得這樣的模式像是在養盅嗎?”
只不過,能夠有如此大手筆,將那麼多大大小小的世界年輕一輩最優秀者彙集於此,讓這些各個世界的天縱之才都成爲他精選挑選培養的蠱蟲,可想而知那幕後之人將是一個什麼樣的驚天存在。
後頭這幾句話,張依依並沒有說道出來,不論是真是假,都不能明言。
若真有那麼一個設計這一切的幕後者存在,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夠提及的範籌,否則冥冥之中一個不小心被直接這般抹去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桐桐卻是聽懂了張依依的意思,一時間眸色越發深沉起來。
兩姐妹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都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半個字,不論如何現在她們都已經成爲了天選者,進入到了戰英臺,那麼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殺出一片血路,成爲百名之中的一人。
“剛纔那些人明明是普通人,但卻一點不畏嚴寒,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很快,張桐桐強行轉移開了話題,只不過這個話題多少顯得有些生硬。
“噗……”
張依依突然間覺得自己這位堂姐多少也有幾分可笑的時候,配合着說道:“不知道呢,可能是他們習武練了什麼內家功之類的?”
好吧,對於上輩子生活在非修真星球的普通人來說,內家功什麼的就已經足夠神奇,大概屬於那種可以解釋各種各樣不可思議之事的萬金油吧。
“……”
張桐桐這幾年脾氣倒是真的越發好了,是以明明知道張依依這是在笑話她,卻只是哼了一聲,並沒有懟上什麼。
“別哼別哼,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這麼多年沒見你,閒聊起來都覺得挺有意思的。”
張依依加快速度跟上越走越快的張桐桐,示好着問道:“對了,這些年宗門可好?我師父他們都怎麼樣了?”
同一宗門,多少應該是能知道一些大概的,張依依這會兒是真的不想讓張桐桐生氣,畢竟好不容易有了個可以打聽師父他們消息的渠道不是。
“都挺好沒啥大事。你師父閉關了,你師叔出關了,你兩位師兄都回宗門了。”
看在姜恆真聖的面子上,張桐桐倒是沒有避而不答,只不過答案的確足夠精簡。
“沒了?”
等了片刻,見張桐桐就這麼一句再無任何補充,張依依有些不甘心地再次問道:“你就不能說得詳細一些?”
“不能,因我再詳細的我也不清楚。”
張桐桐說道:“畢竟那又不是我的師父、師叔、師兄。”
“……”
張依依有些無語,好吧,人家說得也沒錯,除非師父他們自己主動對外透露點什麼,不然的話他們這一脈的事情還真沒有誰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打聽到什麼具體詳情。
“哦對了,咱們雲仙宗前幾年跟漓山派鬧得挺不友好的,起因是什麼你大概也清楚,特別是你失蹤之後,兩派差點沒打起來。”
張桐桐當下又平鋪直述的說道:“不過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又和好了,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師父不讓我們多過問,你若想知道的話,等回去後問你師父他們便是。”
其實,對於這些事情的內情,張桐桐也並非真的完全不知,畢竟以她的智商,就算沒有主動告訴她,多少還是能夠推斷出一些真相。
只不過她現在肯定懶得跟張依依說那麼詳細,畢竟也不是什麼多緊要之事,而且兩派死的那些人也跟她們扯不上太大的關係。
“哦,沒事了就好。”
張依依一聽倒也沒過多追問,當初離開得實在太過突然,她擔心的便是兩派間會鬧起來兩敗具傷。
如今知道雖然的確中間鬧騰了幾年,但最終結果還是好的就足夠。
畢竟越是隨着時間失推移與年齡的增長,她對於華仁大世界,對於宗門的歸屬感也越來越強。
“下了雪山後,靈力便能恢復,到時我們最重要的是得先把其他三名同伴找到。”
張桐桐面不改色地說道:“這個地方,除了同伴便是敵人,要麼殺,要麼避開。殺,需要絕對的實力,避開,同樣如此。”
“我明白。”
張依依點了點頭,知道張桐桐這是在告誡自己。
一則人家說得有道理,二則人家是有着先天優勢的預知者,所以在團隊行動中,的確最適合成爲主導者。
“你還沒完全明白。”
誰料,張桐桐卻是反駁道:“剛纔那話的意思不僅是指我將成爲這個團隊決策中最關鍵的主導者,除非我蠻不講理,否則到時你們都得聽我的安排。同時還是提醒你,在這裡頭儘快提升修爲境界的重要性。”
不等張依依迴應,張桐桐倒是越來越有了首領的氣勢,繼續說道:“各個大小世界能夠得到青銅鑰匙的天選者,在拿到鑰匙時的修爲境界標準可不會一樣。我們當時都是築基,別的那些世界興許是練氣,但同樣也可能是金丹甚至於元嬰。那麼現在呢?如今進入戰英臺的天選者的修爲肯定都只漲不退,指不定元嬰大把、甚至於更高境界都有可能存在。可我們呢?”
“但不論我們跟人家之間的境界相差多少都一樣,因爲哪怕是最後生死擂臺開啓,所有對上的人都是隨機的,只分強弱,只分勝負,沒有任何公平可言。所以不想死的話,找到洛啓衡、袁瑛與陳凡後,我們這個團隊要做的最主要的事便是集體快速提升修爲,儘量縮小彌補境界上與那些最強者間的差距,爭取生死擂臺賽時不論遇到誰都有底氣活下來。”
至於獎勵以及這裡頭其他什麼好處之類的,張依依倒是壓根沒有刻意去想,反正最終能夠活着離開的,肯定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