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一大殿的人,喬楚直接將張依依與黃峰一併帶走,沒有再繼續摻和到其他人挑弟子的瑣事之中。
至於天九真聖,喬楚可沒那樣的好心替其考慮。
反正今日天九老兒也早被那邱子潔給打臉打得差不多了,他們內一峰的人早些離開,說不定還能替那老傢伙保全點的臉面。
“師叔,邱子潔有些不太對勁。”
回內一峰的路上,張依依也沒避忌着跟在身後的黃峰,徑直與喬楚說着:“她好像對我抱有莫名的惡意,而且行爲舉止一點也不像是十歲的孩子。”
不是簡單的因不滿生出恨意,而是惡意。且細究起來,這樣的惡意並非突然而起,而是打一開始便有了。
張依依的先天神靈體,對於惡意的感知最爲敏銳,這也是甭管邱子潔資質有多出衆,將來有多以大的潛力,她都從未想過把人親自招入內一峰的原因。
而她們在此之前並未有過任何的交集,是以如此莫名的惡意也就更加顯得古怪
“是有些不對勁。且這等心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上的七百階試心路。”
喬楚言辭一如既往的犀利,絲毫不會因爲對方年紀小便有所保留:“品性更是不知所謂,哪有資格入我內一峰,還是與天九老兒那一脈做伴最是合適。我會提醒一下掌門注意點,往後別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宗門收。”
他一點都不懷疑,依依的特殊體質他也是心中有數,是以纔會那麼放心的直接撂挑子,把挑人的事全權交給她。
至於那個邱子潔,雖然是有些不太對勁之處,但他細細打量過,又不像是被人奪舍過。
能參加宗門新弟子大選者,身份背景皆皆不會有什麼問題,加之如此資質宗門肯定不會隨意放棄,所以除非邱子潔往後真有什麼不好之事發生,否則的話暫時也只能這樣。
“師叔,您說天九真聖還會再收邱子潔嗎?”
張依依知道師叔心中有數也就安心……
當初她對天九真聖有所懷疑揣測時也毫不猶豫地及時告知了師叔,總之如今師父已然飛昇,他們內一峰這一脈當家作主的就數喬師叔,不跟他說還能跟誰說?
“當然會,只不過怎麼收怕是不一定了。畢竟那邱子潔可不僅僅只是單一火靈根,更是難得一見的無垢之體。”
喬楚太清楚天九老兒那點功利之心了,這幾千年來就沒斷過收徒、收徒孫之類的,還不就是想要壓制住他們內一峰嗎?
可惜這種事還真不是人多成的,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無垢之體,天九哪能便宜了別人去。
“無垢之體?我竟是一點都沒瞧出來。”
張依依還真是有些意外,因爲這樣的體質的確算是極其特殊。
事實上,無垢之體最大的好處便是身體可以主動無時無刻吸收周圍天地靈氣爲已所用。
擁有這樣體質者,簡直就是天生的修士,只要不中途夭折,飛昇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的平常事,毫無難度可言。
“沒瞧出來也算正常,她身上應該佩戴了什麼外物有意掩飾過,不過這種體質說實話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事,至少我看那邱子潔已經飄了,糾不過來的話,以後也不會有多大出息。”
喬楚這話還真是以事論事。
有時修煉速度太快、晉級太過容易並非是什麼好事,心境跟不上境界、戰力多半也是渣渣,這樣的人哪怕僥倖免於夭折飛昇上界,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多好的結局。
果然,喬楚倒是極其瞭解天九真聖。
他們走後沒多久,天九到底還是將邱子潔收入了他這一脈。
只不過因爲之前種種,邱子潔已然失去了成爲明心真一關門弟子的資格,其他人也沒誰再選這姑娘,最終被天九真聖的一位元嬰徒孫給收入門下。
當張依依從喬師叔這兒得知這個消息後,倒是不免有些想笑。
天九那人果然不是什麼心胸寬闊者,哪怕還是要將人收入自己這一脈卻也不忘及時報復打壓一番。
如今邱子潔的身份地位直接降了一大截,想想怕是更加後悔不已,更得把所有的責任錯處往她身上推了吧?
也不知爲何,張依依忽然聯想到了綠俏。
當初綠俏信誓旦旦地說過,她只要離開藍羽小世界,離開那處註定無法再飛昇的地方,便必定能夠飛昇上界。
現在想想,難道綠俏其實也是與邱子潔一般的無垢之體?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綠俏的心智可不是邱子潔所能比擬,如今不管到底去了哪裡,怕是都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回到內一峰後,張依依被喬楚直接拎到了閉關處。
“師叔,大師兄怕是還沒那麼快回宗,黃峰這孩子的情況有些特殊,我還是先親自把他安排妥當後再閉關吧。”
張依依看了一眼後頭一直安靜得如同影子般的黃峰,下意識地有些擔心。
到底是她親自招入內一峰來的,大師兄又不在,黃峰如今還是個小啞巴說不出話來,萬一被人給欺負了可就不好。
好吧,頭一回當師叔,她這顆姨母心還真有那麼些雀躍而無處安放。
“有我這當師叔祖的在,你操心那麼多做什麼?閉你的關去。”
喬楚纔不給張依依再耽誤的機會,一把將人扔了進去,手一揮洞門就關了起來,直接截斷了這丫頭所有退路。
洞門一關,喬楚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隨我來。”
而後,他朝着黃峰扔下幾個字後便徑直擡步而去。
黃峰默默地看了一眼張依依閉關處的厚實洞門,而後才依言跟了上去。
“試心路時,爲何明明還有餘力,卻止步六百九十臺階不再前行?”
喬楚沒有回頭,自言自語一般邊走邊問着話,似乎早就忘記了黃峰無法開口說話,暫時還是個小啞巴的事實。
對於張依依頗覺得有眼緣的這名少年,喬楚之前的態度倒沒那麼明顯,只不過他一早便看出了張依依對黃峰的格外關注,所以試心路時也跟着留意了一下。
十三歲的少年顯得頗是有些瘦弱,看着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也許是常年營養不良,以至明明已經練氣二層卻也未曾讓他的身體得到太多的改善。
黃峰對於喬楚有着一種本能的敬畏,特別是此時只有他們兩人時,喬楚身上的疏離與清冷格外明顯,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但張了張嘴才意識到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是天生的啞巴,知事之後便沒有見過所謂的父母,亦沒有任何的親人,打小便以邱家馬奴的身份存活於世,也沒誰知道原由。
可笑的是,他竟然還有一個屬於他的名字,甚至於連邱家家主都默認了他這個小小馬奴不知從何而來的名姓。
同樣,他亦因爲這個特立獨行的名字,從小備受欺凌與排斥,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一個莫大的奇蹟。
或許誰都不曾想到,像他這樣的卑賤之人竟然也會有一步登天的時候,若是邱家的人知道如今他竟越過了邱子潔拜入了無數人都要眼紅妒忌的內一峰爲徒,恐怕當初寧可出爾反爾直接將他打死,也不會給他這個參與選拔的機會。
而事實上,哪怕到了現在,黃峰也想不明白邱家那位素來不問世事的老祖,爲何會橫插一手,突然指名讓他前來雲仙宗參加宗門大選。
但不論如何,整個邱家,他唯一承的便只有那位老祖的這份恩情。
一瞬間,黃峰想了很多。
他想告訴這位師叔祖自己只是習慣性的隱藏優勢,習慣性地低調示人,若不是進入內門的必要條件擺在這裡,他甚至於還會更早的止步試心路。
但不論如何,他這樣的隱藏卻並沒有任何的壞心思,那只是從小到大自保的一種本能,哪怕低調並不會讓他的日子真的好過多少,但稍微一點點的高調卻絕對只會是死路一條。
……
“哦,差點忘了你現在還口不能言。”
喬楚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着黃峰,似是看穿了這孩子的內心一般。
“你也無需解釋什麼,只要記住入了內一峰便得守我內一峰的規矩。不管你曾經經歷過什麼,有着什麼樣的想法與打算,總之如今身爲內一峰的弟子,便不要墜了我內一峰的名聲。只要不是做那等喪盡天良、背師叛宗之事,身爲內一峰的弟子,便得整個內一峰的庇護,無人能欺!”
到底是無極的首徒,又是依依親自挑選出來的,他自已也掌了眼把過關,進了內一峰的門當然也是那句老話,除了護着還是要護着。
這小孩一看就知道是個打小在磨難中長大的,難得的心志過人,更爲可貴的是並未長歪,好好培養的話,將來未必能超越他們這些前輩開拓創新,但至少守成是沒什麼問題。
黃峰沒想到喬楚竟然直接同他說出這樣一通話來,頭一回被無理由無條件護着,頓時令他猝不及防的紅了眼眶。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將喬楚的話牢牢記在心中,暗暗告誡着自己決不能令師門蒙羞,不能讓師叔、師叔祖,還有自己未曾見過的師尊對他失望。
畢竟能得如此師門,何其有幸,大概是積攢了他前世好幾輩子所有的運氣與福氣了。
喬楚見黃峰雖情緒激動波動較大,但卻很快恢復如常穩定下來,且眸色清正,目光堅定,哪怕對上自己亦不躲不閃、不卑不亢,倒是暗自多了幾分肯定。
依依的眼光自是不差,但這小子身爲內一峰最新一輩第一人,光是不差可還遠遠不行。
“小子,別急着感動。你得知道我們內一峰從來就沒出過庸才,更別說廢物了,所以往後好好努力吧。可千萬別讓旁人有機會笑話你張師叔挑人的眼光太差,畢竟她可是咱們內一峰唯一的女修,到底還是要點面子的。”
他擡手拍了拍黃峰的肩膀:“等你師父回來後,他自然會親自教導於你,在此之前有什麼事情你能自己解決的便自己解決,實在不能解決的便來找我這師叔祖。畢竟如今整個內一峰,除了你以後,便只剩下我這個閒人了。”
黃峰無法開口道出心中的感激與動容,只得朝着喬楚深深鞠了一躬。
喬楚沒再多說其他,很快直接將黃峰帶到了無極的洞府處,將人交給了無極洞府中的僕從與雜役弟子好生安置。
在無極回宗之前,黃峰應該能很快適應內一峰的環境與生活,至於修煉上的事沒啥好急的,他這當師叔祖的並不打算插手,留着無極回來後自個計劃安排。
反正這小子如今也不過將將練氣二層,當初依依差不多也是這樣進的雲仙宗不說,還得在外門勞心勞力、事事全憑着自個努力爭取。
比起依依來,黃峰現在的條件可是好多了。
將黃峰這個小包袱甩下後,喬楚回了自己的洞府開始準備折騰毛球。
當年偶然得到的那瓶上古獸丹自然不能白白餵了白眼獸,他得讓毛球知道即使是兇獸王這樣的空間雷獸,一旦與人契約那也得老老實實擺正心態有個身爲靈獸的自知。
喬楚並不反對張依依將契約靈獸當成夥伴看待,但這樣的對待卻必須建立在絕對的約束與安全保障之上。
做爲依依的契約靈獸,毛球自主意識過強,完全沒有將契約主人的命令與安危永遠放在第一的自覺。
這也就在無形之中留下了隱患,特別是將來毛球真正成年之後,這樣的隱患將會更加可怕。
“毛球,還想再吃這個嗎?”
喬楚將整整一瓶的上古獸丹全都取了出來,在毛球面前晃了晃,笑得很是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