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三天之後,廢墟鳥帶着兩頭高階界獸再次來前來收取修士上交的氫源。
張依依幾人如往常般排着隊,並且再一次看到了有修士同廢墟鳥進行交易的簡單過程。
輪到張依依時,廢墟鳥又將她留下,只不過這回再退一大步,明確表示只需交易張依依身上三成的功德值給它。
“三成還是太多,一成都不行,但若是半成的話,咱們還可以接着往下再談談。”
張依依甚至連自己打算交易什麼回來都沒在意,放下這話後又是一副轉頭就走的模樣,明顯對於廢墟鳥主動上趕着的買賣興趣不大、可有可無。
“半成太少了,兩成。”
廢墟鳥心裡也挺着急的,最近界縫不知爲何越來越大,太不穩定,若非着實需要功德急着修補,它是一點兒都不想跟眼前的女修上趕着做交易。
“就半成,一絲都不能再多。我不是在與你故意討價還價,而是這已經是我能夠給你的最大極限。再多的話,於我而言得不償失。”
張依依這回這話說得真誠了不少,畢竟她也沒有太多的時間一次又一次的吊着廢墟鳥,能夠做到儘量公平就差不多。
實際上,她如今身上總數半成的功德金光也並不少了,說句不客氣的話,這麼多的功德想換什麼換不到?廢墟鳥若是還不滿足,就算她有心交易,接下來的談判也很難談攏。
從最先起,她這麼吊着廢墟鳥的胃口也不是爲了從廢墟鳥身上佔便宜,無非只是希望所謂的交易相對來說公平一些罷了。
廢墟鳥見狀,定定地看了張依依片刻,而後倒是沒有再試圖爭取更多的功德,因爲這一刻它的確已經相信了張依依,半成功德儼然是最大的底線,更何況對方來自仙界,真正的修爲身份皆不尋常,能夠同意用功德交易給它,本身已經是一種最大的讓步。
“好,那便半成功德。”
拍板下功德的數量後,廢墟鳥神情沒多大變化,不過言辭卻愈發簡潔:“你想換什麼?”
“我可以換什麼?”
張依依將問題反過來拋回給了廢墟鳥:“不說佔你便宜,但你有什麼東西交易給我至少能讓我不太過吃虧?”
這話說得廢墟鳥怔住,事實上它也清楚自己哪怕有整個界之廢墟,卻真不一定拿得出什麼可以同功德價值相提並論的東西來,更何況張依依將要付給它的功德數其實當真不少。
若是對方主動提出要交易,那這就不算事。
但問題是現在主動提出要交易的人是它,上趕着想要做這樁買賣的也是它,如此一來以往那套它便是標準、公不公平壓根無所謂的做派便難以形得通了。
張了張嘴,廢墟鳥發現自己竟然還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畢竟對方來自仙界,恐怕身上的好東西品階層次遠勝於界之廢墟中最頂級的種種,它想要的這場交易太過被動。
“罷了,那我換個問題問吧。你能先告訴我,交易這些功德主要的用途是什麼嗎?”
張依依本也沒打算過於強勢逼人,在精準踩到廢墟底的軟肋後,突然換了個看似並不怎麼相關的問題。
“閣下爲何有此一問?”
廢墟鳥突然想起了點兒什麼,或許自己到底還是過於呆板了一些,畢竟一個能夠身負如此多功德之人,不論旁的,至少應該是個講理之人。
雖說它自己並不愛講理,但在形式不如人的情況下,當然還是更希望用“理”解決。
而不知不覺間,廢墟鳥對張依依原本與旁人毫無區別的稱呼“你”,也換成了“閣下”。
張依依頓了頓,既不曾忽略也不曾敷衍:“若你如實道來,且用途還算合情合理,這場交易我吃點虧倒也無妨。”
不知爲何,聽到張依依這般說,廢墟鳥着實暗自鬆了口氣,且半點都沒有懷疑對方的說辭,大概身懷大功德者,的確是比它們這些只會儘可能利益最大化者要不正常得多。
好吧,哪怕到了這種時候,廢墟鳥也覺得真正不正常的是張依依而不是它,在它看來,逐利自私才應該是本性,能得那麼多功德者纔不正常。
張依依並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竟在廢墟鳥眼中成了不正常者,但即使知道也影響不到她任何,畢竟她在意的只是答案,甚至於連答案也不是百分百真正那麼重要。
不過很快,廢墟鳥倒還真是道出了一個着實可以令她在這樁交易中讓步吃些虧的理由:“廢墟界縫最近越來越大,若是再不好好修補一番,很難保證界之廢墟維持正常,所以從閣下這裡交易的功德金光,將統統用到這上面。”
張依依一聽,面上並無半點改變,但心中卻是咯噔一響,瞬間便將界之廢墟的界縫問題與洛啓衡在廢墟海地底下某處海量吞氫源中的黑森之氣聯繫到了一塊,指不定兩者之間還真有什麼必然的關聯。
若真是這般的話,那麼她這半成的功德會不會給得太少了點兒?
但若真有關,爲何廢墟鳥卻像是完全不知道洛啓衡的存在以及所作所爲?
一瞬間,張依依便做出了決定,自己吃點虧也挺好,吃虧是福:“既如此,那我也不多爲難你,就兩個要求吧。其一,你得給我十個隨時可以離開界之廢墟的資格,其二,你得幫我將廢墟海對我修爲境界的壓制至少解除掉大半。”
洛啓衡如今所處的廢墟海地底下雖然也有些壓制,但之前張依依神魂進入時便發現那種壓制很容易化解,對他們幾人而言並不能構成多大的麻煩。
但在這廢墟海上頭,這種界域的壓制卻是格外厲害,她要是想靠自己強行解除壓制,代價太大不說,更主要的是時間上的花費很難準確估算,而洛啓衡如今的狀況根本沒有太多時間浪費。
聽到張依依的兩個要求,廢墟鳥難得一見的變了臉色,這還叫不爲難它?那怎麼樣才叫爲難它?
前一個條件也就算了,反正多少還有壓價的空間,但後面解除大半壓制這一點,卻是比着問他要再多寶物都麻煩。
“對閣下而言或許這兩個要求的確不算什麼,但於我來說,卻反倒是最麻煩的事。”
廢墟鳥徑直說道:“十個可以直接離開界之廢墟的資格太多,哪怕算上與你一起來的同伴朋友,你也用不了這麼多。解除大半廢墟海壓制更加不可能,畢竟這已經涉及此地規則,便是我也沒法輕易更改。”
特意解釋這麼多,說明它還是有誠意繼續談下去的,不然的話早就甩翅膀飛走了,若非實在需要對方的功德,廢墟鳥也不至於落到如此被動地跟一個人族不斷談判扯皮的地步。
“沒法輕易更改,說明還是能夠更改。而且你大可放心,即使我解除了大半修爲境界壓制,也不會胡亂使用。畢竟,我若真有那個胡來的心思,有的是辦法強行解開壓制、恢復全部的修爲與境界。”
張依依認認真真地同對方講道理,主動權還是在她手中,這種時候她自然是喜歡以理服人的。
而廢墟鳥也明白張依依並未誇大其詞,對方身上不僅有那麼多的功德,而且神威難掩,身份極爲特殊,這樣的人真想強行擺脫廢墟海的壓制真的不會太難。
廢墟鳥覺得自己胸口被什麼東西給堵住,悶悶的很是難受,長長吐了口濁氣之後這才覺得好受了些許:“我想辦法給你解除一半的壓制,另外十個直接離開界之廢墟的資格只能給你一半。”
“壓制解除一半也成,不過可以隨時直接離開的資格名額至少得有六個,再少我就不是吃虧,而是完全沒有交易的必要了。”
張依依做了最後的價格調整,而事實上這也已經是她的最低底線所在。
以她現在小神的境界,解除一半壓制至少也能在天仙、玄仙左右,如此一來打開自己的虛空空間、收取操縱各種仙寶倒已足夠。
至於直接離開的名額,他們來的一行四人以及黃峰,再加洛啓衡,最少也得六個,她總不能把誰給半道丟下。
“成交!”
廢墟鳥沒再繼續還價,畢竟是不是人家真正的底線它還是看得出來的,說句大實話,若它是張依依的話,纔不會拿這麼多的功德來換這兩樣可有可無,並非不可替代之物。
正因爲如此,所以它也不能佔便宜沒夠,否則搞煩了人家直接不再同它交易,最終吃虧倒黴的還是它。
很快,六枚有些像羽毛的令牌直接被廢墟鳥給了張依依,有了這東西,什麼時候想要直接離開廢墟海,離開界之廢墟,直接靈火焚掉便可。
至於解開張依依身上一半的壓制,卻是要麻煩得多,廢墟鳥又給了張依依一顆透明的珠子,說清什麼時候透明珠子全部變成了紅色,便代表成了。
而這個過程,長則二三天,短則幾個時辰,但如今它的確也說不太準。
張依依雖急着入廢墟海地底,但這個等待的時間尚且還在她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至於功德,她只先交付了答應給廢墟鳥的數量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明確表示等到透明珠子徹底變成紅色,也就是她身上的壓制成功改變之後再給。
如此一來,廢墟鳥也沒有意見,雙方氣氛和諧地交接完各自所需之物後,這場交易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天黑之前,一行人再次回到了黃峰的住所,張依依將事情進展一併告知了幾人,好讓他們心裡有數各自做好準備,隨時離開這裡。
“可是,若我們到時都進入了廢墟海地底,又沒那麼快焚掉這羽毛令牌離開界之廢墟,等廢墟鳥再來收氫源之際,豈不是一下便發現我們不見了?”
瑛拿着分發給她的那枚羽毛令牌,邊看邊提出了心中的疑惑:“萬一被他發現我們去了廢墟海地底,從而發現洛道友的事,會不會出問題?”
“無妨,廢墟鳥似乎根本無法查知廢墟海地底的情況,至於我們的行蹤,它若真那麼在意的話,就不會同意這筆交易。畢竟壓制解除一半,在這個地方但凡願意的話,什麼事做不出來?”
張依依淡定得很,而且她說的也是事實,她給廢墟鳥的功德足夠多,多得可以讓廢墟鳥自覺忽略他們幾個都不成問題。
至於一開始她所擔心的問題,如今想想恐怕氫源被洛啓衡大量吸收掉,對整個界之廢墟並不會有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危害,頂多也就是一些可以修補的小影響。
不然的話洛啓衡也不可能一直在廢墟海地底呆上幾十年,早就被界之廢墟給本能排斥踢出去了。
而那些小影響,她給出了半成的功德,看廢墟鳥的樣子,絕對足夠彌補應對。
“那就好,趁着還有點兒時間,明日天一亮,我再去多挖幾塊至陰魂石,等以後回了仙界可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鬼王這段日子至陰魂石越挖越多,如今儲物戒裡已經存了十二塊,樂得他兩隻眼睛都快成了一條縫。
“興許都不用等到明日天亮。”
瑛直接倒了一盆冷水,卻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給人潑了冷水:“不過就算沒機會再挖也無所謂,反正你都挖了那麼多了,做鬼也不能太貪心。”
“這種鬼修至寶,做鬼的還會有誰嫌多?”
鬼王說道:“我這不叫貪心,我這是牢牢把握住所有機會,免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事實證明,鬼王的確等來了再多挖幾天寶的機會。
廢墟鳥給張依依的那顆透明珠子連着兩天都沒有變色,直到第三天上午才漸漸開始變紅,瞧這樣子,想要徹底變成紅色,估計至少得等到下午,也就是廢墟鳥當時所說的最長期限。
只不過鬼王這幾天一塊至陰魂石都沒有挖到,反倒是一行五人加起來陸陸續續總共挖到了十多塊純陽石精,就跟捅了純陽石精的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