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軍樂聲中逐漸停下,在完全停止之前還劇烈的晃了一下。
之前從博格丹諾夫卡去洛克托夫的時候,王忠已經搭乘過悶罐車了,當時晃這一下他磕到了頭,現在有經驗了,提前抓穩了車門。
諷刺的是,現在他的頭上全是包——開坦克的時候磕的——少磕這一下也沒什麼區別。
車停穩之後,王忠正要下去,卻猛的發現站臺上除了軍樂隊,還有一大幫穿着花裡胡哨的軍服的傢伙。
說是軍服吧,款式明顯和王忠身上這種卡其色的淳樸制服有明顯的區別——主要是帥氣花哨了許多。
但你說不是軍服吧,這些衣服又全都帶着絕不會讓人認錯的軍服元素,讓人一看就知道“哦穿這個衣服的人是安特陸軍的軍官”。
硬要說的話,有點類似地球上三德子的貴族定製軍服。
三德子的貴族軍官經常會自己定製軍裝,比如摩托車皮衣,一般只發給三德子的摩托偵查部隊,但很多貴族軍官覺得這皮衣帥,所以也會定做一件皮衣穿着。
現在出現在站臺上的這羣花裡胡哨的傢伙,估計都是貴族軍官。
他們看到王忠都興奮起來:“哦哦!來了來了!”
“阿廖沙,你怎麼腦袋看起來像個波羅?是被普洛森人俘虜之後毆打了嗎?”
“阿廖沙,你的軍裝怎麼這麼素啊?你裁縫呢?”
這幫人七嘴八舌的喊道。
王忠如臨大敵,直面普洛森坦克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繃緊身體。
你們都是誰啊!
他切了一下俯瞰視角,然後發現這幫貨色可能根本不是軍官,都沒有軍官的標誌,也看不到名字!
難怪他們的領章都沒有正經軍銜,只有花裡胡哨的裝飾物。
壞了壞了,遇到一幫平民狐朋狗友是沒想到的。
這時候柳德米拉靠過來,在王忠耳邊說:“這都是我們去聖葉卡捷琳堡讀書之前,你的朋友。你可以說不認識他們了。”
王忠疑惑的看着柳德米拉,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出來幫自己。
難道她其實看出來了?
那豈不是說,她喜歡我跟原主沒有什麼關係嗎?
這時候這羣人裡有人也認出了柳德米拉——認不出來才比較奇怪,畢竟柳德米拉的銀髮和容貌,是個男的都對她印象深刻。
“柳達!”有人喊,“今晚來參加舞會啊,好多人等着和你跳舞呢!”
王忠皺眉。
這幫人,前線都這樣了,他們還在跳舞?
王忠感受到了一種割裂感,世俗派的東聖教發動起人民英勇抵抗侵略者,而作爲世俗政權代表的貴族在歌舞昇平。
和這種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擊敗普洛森!
葉戈羅夫好像早就習慣了貴族的存在,直接跳下車開始組織士兵下車。
王忠注意到,下車的士兵們都在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盯着這幫紈絝。
紈絝們根本沒注意到士兵們的目光,還在對柳德米拉起鬨:“自從伱去葉卡捷琳堡之後,又變漂亮了!”
“阿廖沙是不是還沒有對你下手啊,那要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布西發拉斯一聲長嘯,從站臺另一端衝了過來,嚇得軍樂團放棄了演奏四散而逃。
它衝到驚呆了的紈絝們面前,一個轉身飛起一腳把三個人踢飛了。
布西發拉斯嘶鳴着,在原地打轉,試圖踢飛更多的紈絝。
王忠趕忙下車,抓住來到布西發拉斯身邊。
馬直接停下了,開始啃他的頭髮。
被嚇得屁滾尿流的紈絝們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才爬起來:“這馬怎麼回事!”
王忠:“呃……它是一匹野馬!”
布西發拉斯踩了王忠右邊靴子一腳,痛得他想彎腰。
不過布西發拉斯顯然留力了,不然以它這噸位,王忠的腳指頭肯定粉碎性骨折了。
王忠決定不提野馬了,繼續說:“它不是很適應搭乘火車,發狂了。不好意思啊。”
這時候大部分紈絝站起來了,剩下被踢飛的幾個趴在地上,不斷的呻吟:“我骨折了……”
“我的腰……”
最倒黴的一個褲子上出現了褐色的斑痕,一股味正從那邊飄來。
瓦西里下了車,裝作四處看風景:“哦,爲什麼空氣裡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啊?菲利波夫,你聞到了嗎?”
菲利波夫:“瓦西里,這樣不好吧,都是貴族啊!”
“啊?你在說什麼啊?你沒聞到空氣中的味道嗎?哪兒來的呢?”瓦西里固執的繼續裝蒜。
也是,指望這刺頭敬畏所謂的貴族,不太現實。
他甚至不敬畏白馬將軍呢!
葉戈羅夫呵斥道:“別發癲了!列隊!給首府的人民好印象!”
阿格蘇科夫是可薩莉亞王國的首府——而之前的博格丹諾夫卡則是沃斯卓姆公國首府。
玩過《十字軍之王》系列遊戲的話,就知道這一系列封地一個套一個:伯爵領上面是公國,公國上面是王國,攢齊了三個王國頭銜,就可以創建帝國頭銜成爲皇帝——
王忠手下的士兵列隊的同時,驚魂未定的軍樂團也重新聚攏,繼續演奏《斯拉夫女人的告別》。
幾個紈絝開始指揮自己的家僕,把倒在地上的同伴擡起來送醫院。
剩下的紈絝聚攏在一起,和白馬保持距離。 紈絝之一問:“阿廖沙,你怎麼馴服這頭野獸的?”
布西發拉斯一聽別人叫自己野獸,立刻搖頭晃腦,鼻子開始噴氣,前蹄倒騰個不停。
王忠知道,它這是高興,它不喜歡被叫野馬,但是喜歡被當成野獸。
布西發拉斯有一顆複雜的少女心。
王忠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愛馬,隱約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有神秘力量可以把普通火箭變成導彈,有神秘力量可以讓普通人變成順風耳。
那有沒有神秘力量可以把馬變成英靈?
如果我其實是東聖教的神選,騎一匹有神性的馬也很正常吧?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布西發拉斯開始啃他的頭髮。
——應該是我想多了,它只是比較神經病而已。
王忠把熱情的愛馬推開,對紈絝們說:“抱歉啊,我的馬發瘋了。”
幾個紈絝對視了一眼,剛剛叫布西發拉斯野獸的那位說:“沒事,你以前也喜歡性子烈的,馬和女人都是。”
……我是你這樣的設定嗎?
另一個紈絝點頭:“對,你還說柳達太溫順了,所以你不喜歡,纔不動她。”
咦?好像深究下去會進入一個複雜的NTR循環?算了不管了,現在的柳夏喜歡的是我。
王忠揮開了多餘的想法,打算客氣的趕走這幫紈絝。
就在這個時候,軍樂隊演奏的音樂從《斯拉夫女人的告別》切換成了《沙皇頌》。
王忠正疑惑呢,發現所有的士兵都面向車站主建築行注目禮。
王忠也看過去,然後發現一個能看到名字的人出現了!
伊凡·尼古拉耶夫·安東諾夫,軍銜是上尉,然後還有個括弧:安特帝國皇太子。
王忠仔細的打量皇太子。
嗯,就很普通的毛子帥哥。
名字也是男名,父名和姓也是男性格式。
皇太子見到王忠,立刻張開雙臂迎上來:“阿廖沙!我親愛的朋友!”
王忠也熱情的迎上去:“伊萬尼亞!我親愛的朋友!”
兩人擁抱的時候,王忠感受了一下,伊凡不是女性。
有點可惜呢。
不對,一點不可惜!我已經有可愛的未婚妻了!
和王忠擁抱完後,伊凡轉向柳德米拉,只是行了標準的紳士禮。
柳德米拉:“我穿着軍裝,就不給吻手了。”
伊凡這才反應過來,對王忠和柳德米拉立正,敬禮!
“向您致敬,將軍閣下!”
被晾在一邊的本地紈絝們面面相覷。
王忠:“向你致敬,殿下!沒有你調配的技術裝備,我們活不下來!”
話音剛落,王忠的部隊齊聲高呼:“向你致敬!”
伊凡一臉驚訝的看着部隊:“真令人驚訝,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忠於你的部隊一樣!”
瓦西里:“報告殿下,我們就是忠於將軍的部隊!”
伊凡更驚訝了:“是這樣嗎?你……居然能獲得部隊的尊敬?”
王忠:“您不知道?”
“不,我以爲你的戰果都是吹牛的,畢竟你看,我一直在旁聽統帥部會議,我們一直在勝利啊?”
王忠:“殿下,各個方面軍的報告會說謊,但是戰線不會,我們一直在撤退,就連這個阿格蘇科夫,現在也處於危險中。”
“怎麼會!”皇太子笑了,“這不是一片安寧嗎?這裡聚集了70萬部隊,70萬呢!”
王忠聽到這個數字心涼了一半。
完了,基輔大合圍的部隊數量也對上了。
接下來就等北邊的第二坦克集羣轉彎了。
但是……如果真的這樣發展,也就意味着聖葉卡捷琳堡是可以保下來的?
不對,不是擔心這個時候,得先把自己的部隊撤出包圍圈。
王忠一把抓住皇太子的手:“伊萬尼亞,現在真的很危險!普洛森部隊非常喜歡合圍,他們會……”
皇太子笑道:“這裡有七十萬部隊呢,還有第伯河天險,而且梅詩金公爵在舍佩托夫卡的部隊也能掩護阿格蘇科夫。放心吧,我們會在這裡痛擊他們!你還是放寬心,先讓你的部隊休整補充。”
王忠:“我需要補充兵源,還需要坦克!T34坦克!而且我希望它們全部裝備無線電!”
“安心安心!會有的,都會有的!”皇太子拍着王忠的肩膀。
王忠扶額。
皇太子又說:“哦,對了,我還有個口信要告訴你,你父親羅科索夫公爵正在莊園準備宴會,慶祝你得勝歸來。他還給你的部隊準備了駐地!”
王忠嘆了口氣,心想總算有點好消息,至少部隊駐地的事情可以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