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914年,7月23日清晨。
第151臨時步兵師的高級軍官們聚集在師部門口,目送第一波出發的前導隊。
這支部隊主要任務是在奧爾加徵用房子,爲後續抵達的部隊準備住所,以及和當地的教會與市政機關溝通。
王忠叮囑帶隊的波波夫:“和教會的關係一定要搞好啊!我們只有一萬多非戰鬥員,肯定不夠的,我的防禦計劃需要大量勞工,要讓教會組織足夠的勞工!”
王忠已經明白,安特帝國動員底層需要靠教會,教會已經通過平價食品商店、各種服務社,深入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相比之下帝國貴族是真的拉胯。
波波夫:“你打算實踐你那種坦克掩體?那還真是需要很多勞工。”
畢竟王忠要挖的坦克掩體,可以把坦克整輛車都放進去,土工作業的量非一般的大。
王忠:“靠你了,我們靠這麼點坦克,要阻擋敵人一個裝甲集羣,非這樣不可。”
波波夫豎起大拇指:“行,交給我吧。”
說完他對司機打了個手勢:“出發!”
於是先導隊總共五輛吉普和卡車出發了。
最後一輛卡車上放着一大堆木牌,那都是路上指路用的。
王忠目送他們遠去,一回頭就看見在做出發準備的部隊。
大部隊開進不像先導隊這種五輛車就搞定的小部隊,大部隊要決定行進順序,分發行軍地圖,在十字路口等容易走岔路的地方安排專人指揮,組建路上幫助掉隊人的小分隊等等等等。
而且這次裝甲部隊要靠履帶開過去,中間沒準有車會故障,這就需要坐着卡車機動的搶修小隊。
總之,保障151師這樣一個以安特軍標準來算屬於加強師的大部隊開進一百公里,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那真的是技術活。
這個活非常考驗參謀長巴甫洛夫以及他麾下師部的能力。
王忠這個師長反而可以做甩手掌櫃,等部隊開拔了,他的任務就是騎着布西發拉斯在部隊行進隊列裡到處跑,提振士氣。
想到布西發拉斯,王忠決定去馬廄看看這匹愛馬。
————
151臨時步兵師的定性裡沒有“機械化”這個詞條,所以在後勤方面反而比較自由,又有卡車又有騾馬。
但如果加上了機械,變成機械化步兵師,那麼以現在安特帝國的死板教條,全師的補給就只能用卡車了——誰叫你是機械化部隊!
對於工業總體還比較孱弱的安特帝國來說,這將會是一場災難:根本不會有足夠的卡車。
現在151師內,有大概4000匹騾馬,幾乎同樣數量的馬車。駕車的車伕也有三千人,此外還有幾百名負責照料馬匹的後勤人員,比如獸醫、釘馬掌的鐵匠等等。
馬廄裡熙熙攘攘的擠滿了馬,幸虧公爵自己養馬所以馬廄很大,不然這些馬晚上只能露天睡覺了。
看到王忠進來,布西發拉斯很興奮,它可能嗅到了出發的氣息,不斷的倒騰着蹄子,使勁創馬欄。
王忠一邊撫摸馬脖子的位置,一邊柔聲道:“好好,今天就讓你跑個夠,要走一百公里呢!兩天!”
行軍的另一個問題就是中間還有個宿營的事情,麻煩拉滿,一想到這個,王忠就有點同情巴甫洛夫了,也不知道給他補充的參謀和文員夠不夠。
反正王忠自己決心當甩手掌櫃了——哦不對,叫“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
這時候,布西發拉斯在王忠的撫摸下平靜下來,然後他把王忠的大蓋帽給叼起來扔一邊,開始啃王忠的頭髮。
媽的這馬什麼毛病?
之前我因爲戰鬥長時間沒洗頭,可能頭上有點馬喜歡的味道。現在我的頭可是柳德米拉幫忙洗的,只有香精味!洗完後柳德米拉還幫我打了髮蠟呢!
馬會喜歡香精和髮蠟嗎?
王忠剛這樣想,布西發拉斯就一甩頭,對地上吐了兩口唾沫,然後和王忠的頭髮拉開距離。
哈哈,吃到香精和髮蠟了吧!活該!
王忠彎腰撿起大蓋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重新戴好,就在這個時候,防空警報響了。
“終於來空襲阿格蘇科夫了啊……”王忠嘀咕道,三步離開馬廄,擡頭看天。
切成俯瞰視角,就可以清楚的看見大約三十架轟炸機和差不多一樣數量的護航戰鬥機。
看機羣飛行的方向,王忠推測轟炸機的目標又是火車站和機車修理站、機車調度站,他們顯然希望靠打擊後勤運輸,來瓦解安特軍隊的抵抗意志。
可惜在安特這麼廣袤的國土上,光靠空軍想要完全切斷鐵路運輸幾乎不可能。 那麼廣袤的空間,普洛森的攻擊機好不容易找到一列火車,攻擊完記錄戰果的時候,一看油料表:哦豁!
王忠看天沉思的當兒,一名傳令兵騎着馬狂奔過來,遠遠的就對王忠喊:“羅科索夫將軍,參謀長讓我通知您,馬上就可以出發了。”
這時候遠處傳來敵機炸彈落地的聲音。
王忠:“這就出發了?沒有個誓師大會什麼的?”
傳令兵一臉錯愕:“什麼誓師大會?”
好麼,這邊沒有這個傳統。
他還以爲這邊都有現實的“神力”了,那出發砍異教徒之前,應該會有個衣着華麗的大主教來個彌撒什麼的吧?
然後修女姐姐一邊唸誦帝皇語錄一邊用火焰淨化一切異端。
王忠收起思緒,對傳令兵說:“我馬上過去。”
傳令兵敬了個禮,調轉馬頭走了——傳令兵因爲職業的特殊性,可以無視一些軍隊的繁文縟節,比如對沒有騎馬的上級敬禮需要先下馬什麼的。
目送傳令兵離開後,王忠回頭看着自己的老夥計,突發奇想:“這次我給你裝鞍具好不好?”
布西發拉斯立刻搖頭晃腦,把拒絕的意思清楚明確的表現出來,顯然它也知道王忠根本不懂怎麼給馬上鞍具,強行自己做得出事。
王忠:“好吧好吧,格里高利!你來給它上馬鞍!”
聽到格里高利的名字,布西發拉斯鎮靜下來。
格里高利走上前來:“將軍,馬鞍其實很容易套,我可以教您。”
王忠:“好好,你趕快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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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勒914年7月23日1210時,王忠騎着布西發拉斯,和自家部隊一起開出了151師的臨時駐地。
老羅科索夫帶着幾名女僕站在莊園門口送別他們——大部分女僕已經被後送,羅科索夫公爵在遙遠的拉烏爾山以東還有莊園,女僕們都被送過去從事農業勞動去了。
王忠經過老公爵跟前的時候,向老公爵敬禮。
老頭很開心的回禮,然後還做了個“勝利手勢”,是這邊世界聯合王國的戰爭宰相的傑作。
王忠也笑了,同樣比了個“勝利手勢”。
後來,他走了很遠,回過頭時還能看見老公爵站在門口,眺望着自己的方向。
終於,王忠騎着布西發拉斯拐彎了,莊園的鐵門也好,門口的老父親也罷,都再也看不見了。
但前面有人呼喊他:“阿廖沙!”
王忠扭頭,看見皇太子站在一輛奢華到了極點的進口跑車上,雙手在嘴巴前面做成喇叭,大喊着:“阿廖沙!一路順風!”
說實話,皇太子雖然是個紈絝,但是對兄弟着實不差。所以王忠也喊:“多保重啊!殿下!”
他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夠明顯,就明說出來:“趕快回聖葉卡捷琳堡!”
皇太子:“爲什麼伱在奮戰,卻讓我回葉卡捷琳堡啊!不,我是受父皇的任命來督軍的!”
王忠:“殿下!”
這裡很快會被合圍——這種容易動搖軍心的話,王忠說不出來,至少在這種公開場合說不出來。
在他猶豫的當兒,皇太子喊:“這個給你!”
話音剛落,皇太子把什麼東西拋向王忠,那東西在陽光下反射着金光。
王忠堪堪接住那東西,才發現是之前用過一次的帶印章的戒指,戒指正面的縫隙裡還殘留着印泥的紅色。
王忠:“這個我不能拿着!”
“照顧好奧爾加!”皇太子回了這麼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
王忠正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卻發現皇太子停止了揮手。他站在豪華轎車的後座上,看起來落寞又決絕。
夏日的陽光從他頭頂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