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特少將看到坦克鋒線前面突然冒出射擊的煙霧,趕忙舉起望遠鏡。
幾秒種後,他就確定裝甲部隊遇到了敵人的反坦克炮陣地。
過去一年,安特軍的反坦克炮部隊給普洛森裝甲部隊帶來的損失就比坦克部隊高得多。
當然普洛森坦克手對反坦克炮陣地的經驗也非常豐富。
他們會首先試着尋找反坦克炮陣地,使用榴彈攻擊,一旦榴彈無法解決問題,就會釋放煙霧,然後對着反坦克炮陣地衝過去。
去年大多數時候普洛森的進攻正面上,坦克密度都遠高於反坦克炮密度,加上去年安特軍基本都是45毫米反坦克炮,對三號四號坦克的正面威脅不高。
然後安特炮手的射擊技術又很糟糕,所以大多數時候普洛森軍都沒有依靠煙霧,而是通過對射消滅了這些反坦克炮陣地。
是的,安特反坦克炮陣地造成了很大的損失,但大多數陣地還是被突破了,隨後坦克屠殺了陣地上的安特步兵和炮手。
只不過安特其他部隊表現得太差了,所以才讓反坦克炮部隊成爲頭號威脅。
現在裝甲營的指揮官似乎也按照去年的經驗,命令部隊轉向反坦克炮陣地,對着陣地發動了衝擊——準確的說,陣地本來就在裝甲營的包抄路線上,只需要把車頭左轉十幾度就能衝向陣地。
維特少將一手拿着望遠鏡,一手握拳:“快,消滅他們!給他們點厲害看看!”
可惜在他這個位置,看不到坦克羣打擊的效果,只能看見普洛森的坦克一輛接一輛的起火——起火基本就意味着坦克會被燒燬徹底損失。
至於那些停下來不動的了坦克,維特少將也不知道它們是被擊毀了,還是成員被震暈了暫時停下。
突然,安特人的T34坦克從側面出現了,開始打擊普洛森坦克的側翼!
這些安特坦克射術精湛,一輪射擊就讓十幾輛前進中的普洛森坦克停下來。
裝甲營的指揮官命令側翼的坦克部隊轉向,和安特坦克混戰在一起。
去年的時候,只要進入混戰,安特坦克就只有被單方面吊打的份,普洛森那邊去年很多新坦克王牌就是在混戰中連續開罐T34獲得的勳章。
但這批安特坦克顯然不同,以往T34“瞎”的毛病他們完全沒有。
因爲他們全是大腦袋的T34W!
今年三月的作戰月報中就特別提到了,遇到大腦袋的T34W部隊,不能當做一般的T34部隊對付。
這些坦克往往是由安特那邊的裝甲好手駕駛,而且增加了單獨的車長,態勢感知能力不可同日而語。
維特少將心急如焚,他看出來了,自己的裝甲部隊陷入了困境,正逐漸落下風!
“重型坦克在幹什麼?趕快消滅敵人的突擊炮,來幫我們啊!”
維特少將大罵道。
新參謀長小心翼翼的說:“敵人新式突擊炮實力強勁,我們新式坦克能拖住他們就不錯了……”
“你閉嘴!”維特少將罵道,“我的部隊正在融化!該死的,要不是炮擊炸癱了這麼多坦克,我們本來應該有兵力上的優勢!”
突然,有人大喊:“將軍快看!”
維特少將猛的扭頭,看見北方出現了煙塵,明顯有裝甲部隊正在草原上行進。
少將立刻舉起望遠鏡:“是兩翼鉗形攻勢的友軍嗎?”
然後他看到草原上疾馳的坦克的輪廓。
傾斜裝甲!
普洛森坦克目前還沒有傾斜裝甲!
安特人的坦克部隊從北邊包抄過來了!
維特少將大喊:“準備防禦!趴窩的坦克全都停止維修,成員上車,至少還能當固定炮臺用!我們的反坦克炮呢?”
副官:“報告,被敵人炮擊炸得差不多了!”
裝甲部隊對炮擊的抵抗能力比較好,但是步兵之類的軟目標損失就大了。
維特少將擺了擺手:“算了,只靠被炸癱的坦克的火力就夠了,敵人的T34拿我們的新式坦克沒辦法,光是兩輛趴窩的新式坦克就能痛毆敵人。步兵部隊利用好半履帶車的殘骸,輪到你們手裡的燃燒彈發揮的時候了!”
這時候衝擊的T34停下來進行了第一輪射擊。
馬上有一輛輛趴窩的坦克燃起大火,應該還有好幾輛坦克中彈,但是隻要成員沒棄車就看不出來。
普洛森坦克也開火了,但大部分都打飛了。
少將微微蹙眉,隨後大喊:“是瞄準鏡!”
趴窩的坦克說明重炮炮彈在坦克旁邊很近的地方爆炸,既然連負重輪和履帶都受損了,更脆弱的光學系統不可能不受影響。
少將:“重新校準瞄準鏡!”
這時候趴窩的新式重型坦克開火了,第一波炮擊就讓兩輛T34燃起大火,停下來。
車上的成員帶着一身火跳出坦克,在地上打滾。
新式重型坦克繼續開火,88毫米主炮像用錘子砸雞蛋一樣把安特坦克砸碎,變成燃燒的廢鐵。
安特人還擊了,炮彈打在重型坦克身上,炸出了白色的“棉花”!
煙霧彈!
安特人也學會了!
趴窩的重坦全都被煙霧彈打中,被白煙罩了個嚴實。
緊接着安特的T34開始收拾沒有校準過瞄準鏡的普洛森坦克——應該說普洛森固定炮臺。
一時間整個普洛森陣地一片火海,到處都是燃燒的坦克。
安特人還對殘骸射擊,確保殘骸着火——這樣它們就不會突然“活”過來給安特人造成殺傷。
大火照亮維特少將的臉龐。
這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發現是約翰上尉:“將軍!” 維特少將對副官說:“集中還能開的車,把倖存的坦克車組都帶上,沿着我們的來路撤退。倖存的步兵集合起來,由我親自率領執行斷後任務。佈設煙霧彈,迫使敵人坦克上來接近戰。”
副官敬禮:“是!”
維特少將:“你帶領撤退隊伍。還有,把參謀們也帶上,都帶上。”
參謀長大驚:“我也去嗎?”
維特少將:“是,你只是沒經驗,將來會成爲合格的參謀長的。”
參謀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但是他眼角溼潤了。
維特少將大手一揮:“趕快行動!”
約翰上尉對維特少將立正,敬禮:“向您致敬。”
這時候警衛喊:“站住,什麼人?”
一輛三輪摩托開了過來,開車的是個下士,車斗裡拿着機槍的是一名列兵。兩人都沒有穿摩托部隊那件帥氣的皮衣。
“我們是16裝甲擲彈兵團的傳令兵,”下士說,“擲彈兵團還在城裡戰鬥,請求支援。”
維特少將搖頭:“沒有支援了。你們兩個作爲撤退部隊的先導,快走吧!”
下士的表情鬆弛下來,他對將軍敬禮,開着摩托直奔正在集結的汽車部隊。
步兵設置的煙霧已經在北方形成幕牆,所以維特少將也看不到敵人裝甲部隊的動向了,但是他能聽到越來越近的引擎聲,還有變速箱發出的噪音。
安特坦克的變速箱真響啊,他這樣想。
車隊那邊,倖存的坦克手,還有傷員全被送上了還能動的車輛。
副官似乎想要過來報告,但維特少將揮揮手:“走吧!準備好了就走!”
副官遠遠的對少將敬禮,然後拿下了自己的金色副官飾帶——主官犧牲後,他已經不再是副官了。
維特少將目送車隊一路向西。
一名步兵上尉來到他身邊,敬禮:“將軍,剩下的裝甲擲彈兵已經做好準備了。”
“給我一把衝鋒槍。”少將說。
上尉立刻解下自己衝鋒槍和彈匣包,交給少將。
少將把這些背起來,再從上尉的手雷袋裡面抽了一顆木柄手榴彈。
“‘我還有最後一顆手雷。’”他念了一句。
上尉:“什麼?”
少將:“安特語,是安特人最近喜歡唱的歌,自從這歌流傳開,我們抓的俘虜就一下子減少了六成,大部分安特人在被俘之前都會拉手雷和我們同歸於盡。我以前覺得他們瘋了,但現在——我可能也瘋了。”
他把手榴彈插在腰帶上。
將官武裝帶上插這麼個手雷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維特少將一點也不在意這點,雙手背在身後,聞了聞風中屍體燒焦的味道,說:“這風,這感覺,這就是戰爭的味道。”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沒見過的坦克衝過煙霧。
這坦克車體上有一根粗大的炮管,高大的車體頂部還有一個炮塔,上面有較細的炮管。
坦克上的機槍火力掃向少將。
上尉一個飛撲把維特少將按在地上。
少將趴在地上,用手壓到擋住視線的草,於是他看見一名勇敢的普洛森士兵手握燃燒彈,衝向坦克——
然後坦克側面的門開了,跳出來一個安特士兵,拿着衝鋒槍掃射。
接着第二名安特士兵跳出來,第三名,第四名……
少將目瞪口呆的看着從坦克裡跳出來的七名步兵,這居然是一輛“步兵戰車”嗎?
下一刻,坦克車身上的大炮開火了,高爆彈命中了前方的殘骸,把剛剛從草裡起身的普洛森士兵炸得飛上天。
維特少將張大了嘴。
這時候另一輛“步兵戰車”衝過煙霧,然後又有一個步兵班從上面下來。
激烈的近距離步兵作戰如火如荼的展開,但是安特人有“步兵戰車”的火力,普洛森步兵第一次在近距離作戰中火力落了下風!
安特人開始高效的屠殺斷後的普洛森步兵。
他們逐漸接近趴在地上的維特少將。
少將看向剛剛撲倒自己的上尉,發現他表情呆滯,瞳孔已經擴散了。
顯然在撲倒少將的時候,他中彈了。
少將推開了上尉,掙扎着站起來,他沒有端起衝鋒槍,而是拿起了手雷,拉開引線,握着手雷衝向安特人。
機槍打中了少將的肩膀,讓他跪在地上。
下一刻,手雷在他手中爆炸,把他炸成了一片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