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王忠的司令部一直在不斷的移動。
主要部隊推進太快了。
希普林大將留下的後衛部隊,在被騎兵和步兵包圍之後,基本沒能作出多少像樣的抵抗就投降了,根本沒有能遲滯阿巴瓦罕方面軍的攻勢。
方面軍的重裝部隊躊躇志滿的出發,結果兩天沒撈上仗打。
方面軍的補給也比原先預計的要順利很多,因爲巴甫洛夫採用了一套新的補給方式:冰封的瓦爾岱丘河對面就是鐵路線,那隻要預先規劃好,就可以讓開往阿巴瓦罕的軍列提前卸貨,然後組織沿途的村莊、志願者把貨物送過冰河。
通過這樣的方式,後勤部門在進軍沿線設立了一大堆補給站和油料庫,給方面軍重裝部隊提供充足的供應。
這套補給計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建立車輛的維修和回收中心,壞掉的坦克只能在地圖上標記一個位置,告知本地教會就不管了。
畢竟指望整個方面軍都有第一機動集團軍那樣的保障能力不太現實。
12月12日,王忠從一大早開始就在車上顛簸,折騰了四個小時他終於受不了了,命令停車休息一下。
於是司令部車隊停在了瓦爾岱丘河邊上一個小高地上,王忠下了車,披着大衣揹着手在高地上溜達。
他肉眼看到瓦爾岱丘河上全是正在運送物資的雪橇,便問巴甫洛夫:“哪兒找這麼多雪橇?”
巴甫洛夫指了指波波夫:“這種事情應該問主教大人啊。”
波波夫:“都是本地教會組織起來的,之前大家熱情就很高,因爲都害怕普洛森人打贏了我們過河去禍害他們的家鄉。
“現在我們打贏了,大家熱情更高了,甚至連那些被認定爲隱藏的崇聖派份子的傢伙,也加入了運輸的行列。”
王忠再一次看向冰面上川流不息的人羣,感嘆道:“915年冬季戰役的勝利,是廣大人民羣衆用雪橇拉出來的。”
瓦西里:“咦,剛剛這句看起來可以記錄在語錄上,我要記嗎?”
王忠:“不,你不用記。”
“那我還是記一下吧。”瓦西里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下王忠剛剛說的話。
巴甫洛夫:“像這樣全速前進,大概再有幾天我們就能到蘇哈亞韋利河邊了。不知道普洛森人的防線弄得怎麼樣,如果能順利拿下亞爾維克,從葉堡來的火車就可以直接開到亞爾維克給我們提供補給,補給線會一下子縮短几百公里。”
瓦西里疑惑的問:“諸位,你們說敵人佔領亞爾維克之後,爲什麼不順着鐵路線再進攻一次葉堡呢?”
王忠:“他們補給從舍佩托夫卡來的,就算控制了亞爾維克,也解決不了從舍佩托夫卡到亞爾維克之間的廣袤草原。當時你也在,知道那草原是什麼情況。”
瓦西里:“那麼問題來了,我們整個方面軍一百多萬人,衝進草原會不會太擠了?補給能跟得上嗎?”
所有人一起看向瓦西里。
王忠:“你說得……有道理啊。之前我們一心想要把戰線恢復到今年六月的狀態,沒考慮這個。
“草原上補給無法支持大兵團作戰,而我們沒有兵力優勢的話,和高素質的普洛森部隊對壘真不一定能打得過。”
波波夫:“夏季戰役的時候,我們第一機動集團軍能奪回葉伊斯克,是利用了敵人主力抵達前的時間,還有一些巧妙的戰術。在那之後全靠渦流帶來的裝備優勢,以及第一機動集團軍的士氣與經驗,才擋住了普洛森人的進攻。”
王忠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
巴甫洛夫:“其實奪回亞爾維克就已經不錯了,以此作爲冬季戰役的結束,等待泥濘期結束再戰也不錯。”
王忠:“我們要從普洛森人的角度思考問題。你覺得普洛森人會用什麼辦法來解決從舍佩托夫卡到亞爾維克的運輸問題?”
巴甫洛夫陷入沉思。
瓦西里舉起手:“教授我有個想法。”
“說吧。”王忠應道,他是蘇沃洛夫軍事學院的院長,自然也是教授之一。
瓦西里:“以我過去一年中對普洛森人的觀察,我覺得他們會修路。”
沒錯,在地球也是這樣,因爲毛子的基礎設施太差,導致三德子在41年吃了大虧,所以三德子狠下心來修了一大堆高標準的公路,到43年年初差不多都完工了。
然後毛子反擊了,打完庫爾斯克之後衝進故土的毛子發現:咦,我家鄉路有這麼好嗎?哎呀推進起來太快了,在這個公路上卡車甚至能和斯圖卡飆車了。
這也成爲日後研究東線戰史的愛好者津津樂道的話題。
王忠拍了拍瓦西里的肩膀:“對,他們會修路。我們可以攻下亞爾維克就和敵人隔河相望,等敵人把路修好再反攻。”
巴甫洛夫:“雖然我和你搭檔已經聽過很多離譜的戰法了,但等敵人修路我是沒想到的。”
王忠笑了,繼續說:“但冬季戰役不能在亞爾維克停下。現在我們這個推進速度,只要在亞爾維克城下不卡住,我們甚至可以在聖誕節前打下這個城市——我是說公曆聖誕節。
“到明年泥濘期還有那麼多時間,百萬大軍又沒有多少消耗,停下來會貽誤戰機的。既然我們不進攻舍佩托夫卡了,那可以考慮佔領亞爾維克、建立防禦線之後,左轉進攻博爾斯克,繼而奪回濱海要塞。”
瓦西里拿出隨身帶的小地圖看了看,高呼:“那不就把A集團軍羣給包圍了嗎?他們要跑,就只能搞一次敦刻爾克那樣的海上撤退了。”
王忠:“就是這麼回事。我們要作出進攻舍佩托夫卡的樣子,但實際上部隊左轉。”
巴甫洛夫:“老天,你能不能先想好,不要在戰場上拍腦袋,現在我又要連夜制定新計劃。”
王忠:“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你現在手下這麼多參謀,肯定能行的。”
說完他突然想起來,最危急的時候,他命令參謀和司令部的後勤也上前線,和自己一起衝鋒殺敵。
好像犧牲了三分之一的參謀,包括雅科夫。
於是他一臉抱歉的看着巴甫洛夫:“對不起,我一時忘記了。”
巴甫洛夫:“我知道,你上次還叫雅科夫幫你泡咖啡呢。計劃我會做好的,不用擔心。就是,我不太明白,爲什麼要擺出進攻舍佩托夫卡的樣子?敵人已經被你三番五次的騙了,他們不會信的。”
王忠:“不,想想投降的弗雷德裡克元帥對普洛森皇帝的評價。這一次那位皇帝會自以爲是的高明的識破我。他之前一直被我耍着玩,肯定處心積慮的想要贏過我一次,找回場子。
“而且,從邏輯上講,大兵團越過茫茫草原進攻舍佩托夫卡非常困難,只能使用較小地方集羣,但小集羣我們沒有優勢。
“那位皇帝陛下的參謀們會信誓旦旦的告訴他,不可能是舍佩托夫卡,就像他們之前反對穿過阿登森林那樣。”
王忠露出狡黠的笑容:“他會認爲舍佩托夫卡是主攻方向的。”
瓦西里:“我學了一下將軍特別推崇的賽里斯古代兵書,這叫兵者詭道也對吧?”
王忠:“沒錯。戰爭的藝術中最高級的,就是拿捏對手主將的藝術。所以我們要大張旗鼓的擺出進攻舍佩托夫卡的樣子,可以用一次我們用過的計謀,找一具屍體,僞造成前往舍佩托夫卡給游擊隊傳達命令的通訊員,掛上降落傘扔到敵佔區。”
瓦西里笑了:“又搞這個?我熟我熟!上次那個屍體就是我僞造的。不過,會不會我做得太真了,反而起反效果啊?”
“你放寬心,怎麼真怎麼來。”王忠大手一揮,“就算普洛森皇帝沒上當,我們也可以強行消滅他的阻擊部隊,我們有百萬大軍呢,雖然不足以包打天下,但打穿這點距離沒什麼問題。
“可惜那原型車給我折騰壞了,不然就更穩了,可以把普洛森人的碉堡和裡面的人一起送上天。”
巴甫洛夫:“對了,好像有四輛原型車又在送來的路上,說是什麼新式重型突破坦克。”
王忠:“真的嗎?這次我要省點用,進攻亞爾維克就用上它們吧。”
說罷王忠再次看向冰面,發現很多人好像故意靠近自己所在的高地。原本冰面上的人流是直的,現在打了個彎,從高地前面過。
王忠回頭,發現紅旗已經被豎起來了。
冰天雪地中這麼一抹紅,那可太顯眼了。
他已經聽到經過的人在說:“是羅科索夫!羅科索夫將軍!”
“將軍來看我們了!”
“快跑啊狗子,別讓將軍小瞧了我們家的狗子!”
王忠只能舉起手揮了揮,結果下面開始喊烏拉。
這場面,說不定安特歷史上,只有蘇沃洛夫之類的名將才享受過吧。
揮了一下手,王忠轉身離開衆人的視線,一邊走一邊對巴甫洛夫說:“總之,計劃就這麼定了,儘快拿出進攻方案。爲了能達成第二階段的戰役目標,我們需要山地方面軍的配合,山地方面軍,還有白海艦隊的配合。”
巴甫洛夫:“制海權的問題有點難搞,雖然普洛森的王牌戰列艦被聯合王國的皇家空軍幹掉了,但他們在白海還有很多巡洋艦和驅逐艦,我們只有驅逐艦。”
王忠:“可以讓聯衆國那邊想想辦法,比如找他們借海軍俯衝轟炸機部隊,那些人都是進攻戰艦的高手。”
瓦西里:“他們會借嗎?扶桑帝國雖然從瓜達爾撤退了,但是……”
王忠:“現在聯衆國海軍打得只剩下一艘航母了,一艘航母只能帶一個艦載機聯隊,有的是聯隊沒事幹呢,讓他們過來練練手感唄。我來給聯衆國的總統閣下發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