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再次沉靜了下來，彷彿都被賀修那無喜無悲的心情所感染。
就連樑福那爽朗的笑聲，在他回答之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爲什麼？”樑福輕聲問道，依舊沒有回頭。
“爲民除害。”賀修回道。
“……”
這個回答讓樑福和山菲都不知道怎麼接口了。
爲民除害？
不就是有仇必報心思狹隘的小人思想麼。
他還真會往臉上貼金……
“帝國有律法，殺人是犯法的。”樑福忽然說道。
之前問他想怎麼處置那些人時，那小子卻說不是他想處置，說帝國律法什麼的，讓人噎住得半天說不出話。
現在正好把這話送回他身上，看他怎麼說。
“哦。”賀修回答完，繼續看着車窗外發呆。
“……”樑福鬱悶了，正等着看他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樣子時，居然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就算完事了！
這就像兩位實力相差懸殊的人比試，第一回合，實力差的人投機取巧率先贏了一次。第二回合時，實力高的人認真起來，擦拳磨掌想要扳回一城，誰知剛做好攻擊準備，對方卻說今天的比試到此位置。
這樣的感覺最難受，最容易憋出內傷。
“不準備說什麼了？”樑福這次終於不淡定的坐着了，探着身子，扭回頭問向賀修。
“說什麼？”賀修疑惑的眨了眨眼。
“說說殺他們是犯法的。”
“哦，確實是犯法的。”賀修坦然承認，接着道：“可那些人是人渣，留着他們只會害更多的人，我相信帝國得知後，雖然不一定會褒獎我，但一定不會判我犯罪。”
他是西川天王之徒，一直爲帝國皇室暗中做事，所以有這種想法的資本。
“……”樑福被打敗了，見過臉皮厚的，但從沒見過厚到如此地步的人。
車後座的山菲抿嘴一笑，沒有言語。
她早就知道跟賀修說話，時常會把人氣出內傷來。
此時見到他竟然把這位修爲深不可測高人也氣的無語後，
心裡平衡不少。
“好吧。”樑福無奈的轉回頭，決定再也不跟他閒聊廢話了。
車內安靜下來，外面飛馳而過的霓虹燈閃爍在賀修佈滿陰霾的眼眸上。
爲什麼會想到殺那些人渣？
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着賀修。
他們只是庸庸碌碌的市井小民，跟自己所在的充滿血腥味的內江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
若是以前，遇到這種人渣，只會暴揍一頓，出出氣，過過癮就算了。
可就在剛纔，他心裡莫名的酸楚，莫名的爲他們丟掉自尊的行爲感到厭惡。
厭惡到連動手都覺得是對他們施捨。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死亡纔是讓他們解脫最美妙的方式。
怎麼會這樣呢？
他感覺自身的處世之態，一向很樂觀，從沒有過如此黯然，如此失落，如此消極。
閉上眼睛，賀修靠躺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輕緩着呼了口氣，想讓那消沉低落的大腦好好放鬆一下。
他沒有注意到，麒麟左臂此時在輕微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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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駛過一段茂密的叢林之路後，在一幢寬敞豪華的別墅前停下。
負責守衛的保安確認車上人的身份後，纔打開大門讓他們進去。
賀修早在之前就從許文知口中得知許瑛是位千金小姐，所以對她家如此大的房子並不感到意外。
山菲作爲萬人膜拜的天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豔。
在進門前，樑福對賀修山菲二人沉聲道：“現在瑛子心情不太好，還望你們不要介意。”
在燒烤店賀修給許瑛打電話時，就從許瑛語氣中聽出似乎有事發生。
尤其是見到來接他的不是她本人後，賀修更加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親自來接的。
進入寬敞明亮的大廳後，樑福有事離開，讓傭人給他們倆斟茶倒水。
直到一杯茶喝完，許瑛才從樓道一角閃閃走來。
她身材亭亭玉立，穿着寬鬆的睡衣，微卷的長髮隨意披在肩上，英姿
中透露着幾分嫵媚。
“師父，你怎麼來了？”許瑛笑着跟賀修他們打招呼。
雖然在笑，但是是人都能看得出來，她的笑眼中夾雜着疲憊與憂傷，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往日的朝氣。
“發生什麼事了？”賀修表情嚴肅的問道。
“沒什麼，對了，你們吃飯了嗎？我讓張姨給你們做點。”許瑛強裝顏笑道。
“不用了。”賀修拒絕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燒烤店他僅僅是一個電話，許瑛不問原由就安排人趕來幫忙。
現在她有事哭了，賀修能不問嗎？
見他表情嚴肅認真，跟往日欠揍的嘴臉截然相反。
許瑛心中一動，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鼻子一酸，淚水止不住溢出眼眶。
比他們年齡大幾歲的山菲，走過去摟住她肩膀輕拍安慰，並扶她坐在沙發上，遞紙巾給她。
待哭泣聲停止後，許瑛把眼淚擦乾，傷心着說道：“我爸爸……快要不行了……”
具體原因她也無從得知，大早上她就接到家裡的電話，說她的爸爸許鴻在前幾日就出了車禍。
怕她擔心，便沒有告訴她，一直在醫院裡養病。
誰知後來突然有一天，她爸爸睡着後就再也醒不來了，成了植物人。
許家的頂天支柱倒塌，自然引發一番資源掠奪。
外部爭搶，內部鬥爭，短短几天內就迅速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沉睡不醒的徐鴻也被接回家中休養。
直到今天大早上，才由家裡的保姆悄悄打電話通知她。
聽完她的訴說，賀修同情的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
忽而，許瑛話風一轉，哭泣的眼神變得犀利入刀，低沉道：“我爸的車禍，不是意外。在醫院成爲植物人，也不是意外！”
聽到此言，賀修精神一震，“怎麼說？”
這時，客廳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大搖大擺的推門而入，見到賀修他們後，愣了下神，然後開懷一笑：“小瑛，家裡來客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