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
最終極度無法配合着演戲的韻秋,在受了驚嚇的一家人的極力幫助下,還是和劉氏、全哥兒一起留在廚房吃另做的大鍋菜。
周氏也是沒辦法了,她真的很想讓韻秋坐在身邊吃飯,一起親香親香的,可是死丫頭拉都拉不過來,也不想想自己這個親妗子要是不出錢,她能回來個屁?小姑子他們又勸的厲害。
實在是,再和這一家子二愣子拉扯下去,她真害怕把衣服給扯壞了,剛纔她都聽到了細微的“咔嚓”聲,這衣服可是......
堂屋只有林氏抱了大寶和大郎一起陪客。
飯菜撤了桌,劉氏拿了塊饅頭挾了一塊肥肉給韻秋,韻秋搖頭不吃,就給了全哥兒吃。
全哥兒大口大口的咬着,新鮮的發麪饅頭幾口就吃下去了,香的不得了。
韻秋趕緊給他遞了口水,“慢點,可別噎壞了!”
堂屋吃完飯,韻秋的災難又開始了。
大舅和大郎出去說話了。
周氏又拉了韻秋沒完沒了的問起來。雖然沒有之前的瘋狂熱情,確是另一番的瑣碎煩人,問題是一個接一個。
“你伺候的趙家小姐可真要嫁到官宦人家了?”
“咱韻秋在主子們身邊貼身伺候,這見識上一定是短不了的!”
“平時可都和管事嬤嬤們說上話?”
“這次求贖,可真沒惹主子小姐生氣吧?”
周氏高興地笑出聲,不僅拉了韻秋的手不放,還拍了拍韻秋的腿對林氏說,“小姑,咱們韻秋可是富貴千金、翰林府的少奶奶身邊放出來的得力人兒,就衝這份體面親事兒一定錯不了,這事兒就包我這個做妗子的身上了,你就等着享福吧......”
韻秋心裡着急,快憋屈死了。
林氏也趕緊推辭,“嫂子,就咱這家底,我們家可不敢去攀什麼貴親,只要找個踏踏實實的莊戶人家就知足了。”
周氏不樂意的數落起了林氏,“小姑,我這可要說你了。好歹你可是做親孃的,怎麼還比不上我這個做妗子的知道替韻秋着想。老話怎麼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最少也要有幾百畝地十幾間門面鋪的......身邊也能氣氣派派的跟些使喚的小丫頭......不光韻秋享福了,大郎和全哥兒不也跟着沾光......”
韻秋給沒機會插話的林氏使了眼色,讓她不要打斷周氏的話。
就讓周氏扯着大嘴愛咋說就咋說,早說完早走人早清淨。
那地多的人家已經歇了晌午覺,準備下地了。
大舅林大可說該回去了,周氏嘴巴不停地也說累了,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
林氏趕緊拉了她,“嫂子,我還有件事沒說呢!”
韻秋從東里間拿了六個一兩的銀裸子交給林氏,林氏轉手塞到了周氏手中,“嫂子,這是當初贖身借了您的那些銀子。”
周氏很是吃驚,這一家子窮鬼怎麼這麼快就有了這麼多錢,“哎呦小姑,這是我這個做妗子的對外甥女的一片心意,怎麼還非要還起錢來了,這不是再打我的臉嘛?說出去還不被鄉鄰給指點死了!再說了,整個楊集鎮誰不知道我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腸可是再軟不過了......平時就是見個討飯的,哪回不施捨他一塊饃。當年要不是你大哥不爭氣,家裡又有三個吃窮老子的半大小子,我是拼死也不會把韻秋送到趙府的。還好,如今韻秋可算是因禍得福了,有了大出息了,我這心裡面也纔好受些。妹夫不在了,我們自家骨肉再不惦念着外甥女,難道還能指望外人不成?將來,我一定給韻秋找一門讓十里八村的人都翹起大拇指說好的好親事!”
林氏趕緊寒暄起來,“看嫂子說的,我還能不知道你是真心的疼她,可這種事都是有多大的鍋才配多大的蓋,我只想讓她平平安安的、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周氏聽說這銀子是賣了主子們賞韻秋的首飾換的,暗想,富貴人家一向的出手大方,這丫頭手裡還不一定藏了什麼好東西呢!就是可惜了,自己以後還要指望......
周氏非要把銀子塞給韻秋,要她買些首飾好好打扮打扮,沒出嫁的姑娘家正是最需要體面的時候。
一直不說話的林大可也讓韻秋收回這些銀子,以後別再提錢的事兒了。
他這幾句淡淡的話語可比周氏口若蓮花的花哨話真心實意。
可韻秋仍然推辭,林氏劉氏和大郎又一個勁兒的勸,周氏才勉強不再推搡了,仔細的看了看幾個銀錠子,才用手帕包好塞到了懷裡。
韻秋心想,周氏肯定是在看看銀裸子缺不缺角吧!
周氏人都坐上馬車了,還是不消停,還不忘了再三提醒韻秋下個月一定要去林崗給她過壽。
韻秋算了算,這件事光她自己就聽了不下五遍了。
等人走遠了,劉氏小聲嘀咕,“娘,妗子去年不是剛過了五十大壽嗎?我還跟着大郎一起去送了壽糕。”
韻秋驚呼,“啊,那她今年不是五十一了,還過什麼壽啊?”莊戶人家哪有每年都過壽的,頂多也就過個整壽,或者五十五、六十六的也湊個熱鬧。
林氏臉上一絲微笑也沒有,“打從你爹死後,咱家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你妗子再沒有進過大槐莊。你們說,她今個兒爲啥來的?”
大郎終於轉過了彎兒,“娘,是不是衝了二丫?我說怎麼這回爽快的就借了錢,剛纔還的時候還推了半天才要。”
劉氏也擔心起來,“娘,可不敢帶二丫去她家祝壽?指不定有個什麼算計呢?”
林氏看着韻秋問她,“二丫,你啥意思?娘這回心裡算是涼透了,這哪裡是你大舅那個一廂情願的實心眼子認爲的那樣,人家哪裡是年紀大了心軟和了,才願意和我這窮弱的小姑子來往了?這回可算是看破了,我就該是沒有和孃家親近的命了。”
韻秋把耳邊的碎髮攏到腦後,“娘,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去還是要去的,任她安排了什麼人,許了多少願,只要咱自家人不被她吹噓的富貴迷離了眼,咱有什麼好怕的!正好斷了她的妄念,讓她徹底死了心,省的來糾纏不清。”
林氏點頭,“娘也是這個意思,估計她一開始借錢給咱的時候就打好了算盤了。既然躲不掉,就看看她到底要做個什麼好媒,要是也和大房一樣起了黑心,就做個了斷算了。”
大郎沮喪的低頭蹲在了地上,“都怪我太傻,不該去找她借錢,早就該想到她不安好心。”
韻秋安慰他,“哥,你咋會知道她心裡面又那麼多彎彎繞。人家現在可啥話都沒說呢,都是咱自家人在心裡忖度的,也不一定真會出啥事。再說,咱現在可不欠她錢了!”
林氏也嘆氣,“要怪也該怪娘,是我一時貪心,捨不得那幾畝地,才讓你去借的!”
一家人對周氏今天的來意下了定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韻秋接着做頭花,林氏也不說話就呆呆的坐着。
韻秋使了個顏色,劉氏趕緊把睡醒的大寶塞到林氏的懷裡。
林氏總算是被在她懷裡不停地東抓西撓的小東西扯回了心神,也有了笑模樣,“哎呦,你個皮小子蹭了奶奶一臉的口水。”
韻秋再接再厲,“娘,咱家的雞苗要兩三個月才能下蛋,不如去村子裡買兩隻正下蛋的雞回來?省的要一直借雞蛋。”
林氏一想,也說“可不是,到時候給大寶燉個雞蛋羹啥的也方便。”
劉氏也趁機勸她,“那娘不如抱了大寶去村子裡轉轉,看看誰家願意賣咱們兩隻!”
看着林氏又找回了精氣神,風風火火的抱了大寶出門,劉氏鬆了口氣,“總算把娘哄出去了,和村上的大娘一起說說笑笑的,等她回來心裡的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韻秋也說,“可不是,娘就是再噁心妗子,可原來爲了姥姥,現在又爲了大舅這僅有的親大哥,卻是一忍再忍。我真擔心在撕破臉之前,她會把自己慪出啥病來。”
劉氏也是無奈,“舅舅真是個好的。我嫁進來第一年去認老孃家,眼看晌午了妗子也沒有留飯的意思,你大哥我倆就往回趕。結果舅舅半道上追了上來,偷偷塞了一大把銅錢給你哥,讓帶我去鎮上買些好的吃。”
“娘知道不?”還有這事?不過韻秋覺得這纔像周氏對待窮親戚的該有的樣子。
劉氏說,“你大哥說妗子要留飯的,只是他急着回來幹活就沒吃。娘也就沒再往下問。”
韻秋猜想,“娘肯定心裡有數,哪有頭一回認老孃家不吃飯就走的規矩。只是畢竟是她孃家,她顧念大舅肯定不好刨根問底的。”
劉氏也說,“可不是。說句不怕小姑笑話的話,我孃家娘每次來鬧,我都是又氣又羞的,恨不得她不是我的娘。可這話,我怎麼說得出口。”
“嫂子,家家都有難唸的經,咱把日子過好了纔是正經!”韻秋聞言安慰她道。
只有自家有了底氣,纔不會被人顛倒黑白、毫無顧忌的想踩就踩!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火了,臉上長了個大包!
請讓收藏的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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