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裴藍橙拍着車門要跟他說話,他根本不理,扯過安全帶來將程江南捆上。似乎還不放心,啓動車子後甚至騰出一隻手來將她握住。
程江南覺得疲憊極了,把頭歪在椅背上,“你放心,我沒那麼想死,只想休息一下,放了我。”
裴慕陽的眉宇狠狠一橫,此時才意識到程江南剛剛的話是嚇他的,本想發混,卻見她真的閉眼躺在椅子上,一副疲勞至極的樣子,最後只能擰擰牙做罷。
程江南睡着了,胡亂地做着夢,夢到老師發試卷考試,她卻怎麼也找不到筆。又急又慌,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給急醒了。
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依然坐在車裡,車子停在河邊。河面波光粼粼在夕陽下泛着金光,就像鋪了一層金子。周圍很安靜,這寧靜慵懶而又舒服。她挪了挪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件外套。
是一件西裝,衣領散發出清冷的味道,不用看就知道,穿這衣服的必定是冷漠之人。
她扭頭,看到了裴慕陽。他也睡着了,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兩手隨意落在身前。他很少穿得這麼正式,可能因爲衣服襯托的緣故,身上添了那麼一股嚴肅。
他在睡着之前把西裝給了她。西裝捕得比較亂,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是隨意丟在她身上的。
程江南將西裝拉下,放在一邊。本欲拉門出去,想了想還是將西裝蓋在了裴慕陽身上,這才下車。
外面的空氣很新鮮,因爲出太陽的緣故,暖暖的,非常舒服。不過海風很大,吹過來時又能將人凍僵。
她吸了口氣,百無聊奈地走着,扭頭去看河面。一會兒,拾起石頭朝河裡拋去,石子在水面上激起浪花,有時還能連彈幾下。她不停地拾,不停地丟,並覺得多有意思,只是不想讓自己沉靜下來。
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並不抱什麼希望地取出來,看到的是許久都不曾出現的號碼——裴景軒!
她滯了一下才接起,那頭已經傳來低沉的聲音:“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程江南瘋了似地衝出去,攔了輛的士就離去。
背後,車裡,裴慕陽睜着一雙眸,目光裡原本盛着難得的溫暖,此時卻一點點冰沉下去。這個女人,這麼輕易地就將他拋棄!
計程車還沒停穩,程江南就從上面跳了下來,驚險程度可想而知。她的腳狠狠扭了一下,卻一點都不在乎。她一擡頭就看到了風景樹下老地方,停着裴景軒的車子。
她的心臟狠狠地提了一下,此時纔開始想,他來到底是爲了什麼。有點不敢走近,甚至想逃,她最怕的是他突然提出分手。
走到離車還有五米的地方,她突然停了下來。
“去哪兒了?”聲音,從背後響起。
她猛轉身,看到裴景軒就站在身後,不足半米的地方。他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帥氣得就像韓劇裡的吸血鬼檢察官。兩隻手隨意地插在兜裡,玉樹臨風。
她張了張嘴,沒有回答,只傻傻地看着他。腰上突然一緊,她被他壓入懷抱,他用一隻單手壓着她的背,“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等得快要瘋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這麼一句話,直透了她的五臟六腑,整個人都要醉掉!她捏了捏指,明明手擡上去了,卻不敢去抱他。
她的心依然懸在半空中,“你媽媽……”
“她已經出院了,常家突然不願意再聯姻,她也沒辦法。”
所以,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程江南的身子晃了一下,他的兩隻臂都伸出來,抱緊了她,“寶貝,我想你。”
“我……我也想你。”她伸出手將他緊緊摟住。
回公寓的路上,兩個人的手一直緊緊牽着,不留一丁點縫隙。二十三天,對於別人來說並不長,但對於他們,就像分開了二十三個世紀似的。指尖感受着彼此的體溫,血液已經開始沸騰。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被燒死的。程江南選擇打破沉默,“常家人怎麼突然就不訂婚了?”那天在走廊裡,她明明聽到他們是很想訂婚的。
“因爲一些事情。”裴景軒並不多聊。
程江南向來知道,不會發生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你用了什麼辦法?”
他揉揉眉,斜眸來看她,“找個太聰明的女人交往會不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她把什麼都看得透透的,似乎,自己這裡沒有什麼可以瞞過。
“女人適當地傻一點,會輕鬆一些。”他是心疼她想得多擔憂得多。
“如果不想說,就不問了。”她乖乖地選擇閉嘴,給足他空間。
笑着將她的指捏了捏,“其實也沒有用什麼特別的辦法,只是正好有人要告常家,我接手了他們的官司,他們相當憤怒,就散了。”
他依然說得輕描淡寫,其實程江南明白,期間一定有無數兇險。
“可是……你用這種方式退掉常家的聯姻,你媽媽會同意嗎?不會逼你退掉官司,選擇討好他們?”
“兩方面都鬧得很僵,退掉官司也無法修復。我媽這人向來好強,絕對不會在人前服軟,即使她有心想挽回也不會開口說出來的。”
好強的人竟然也用自殺這一招來逼自己的兒子就範,方美玲該有多不待見他們的感情。
“你媽媽的身體……怎麼樣?”她摒棄了這些愁緒,問他。
“已經無礙了。”
依然說得簡單,不想多談。
程江南亦沒有往下問去,難得相聚,不想氣氛變得沉重。
裴景軒伸臂將她拉過去,順手攬住了她的肩,“還是那句話,我的感情我做主,不要擔心,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他大抵看出了她心底的憂慮,方纔如此安慰她。程江南嗯了一聲,將頭傾在他的肩頭,他的肩膀寬厚溫暖,總給人無盡的安全感。
下車時,他的掌心明顯灼熱起來,像一塊烙鐵燙着她的指尖。他拉着她就走,突然沉默下來,程江南覺得腳尖軟軟的,有些邁不動腿,但還是被動地跟着他進了大門。
他的目光幽沉起來,某種東西呼之欲出,進電梯時,着火般朝她看過來。程江南忽然覺得緊張,微微偏開了臉。
此時,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
他一步上前,捧上了她的臉,她給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地退一步。他則進一步,低頭就噘緊了她的脣!
電梯裡有監控!
程江南緊張地掙着,想要告訴他這個,他根本不給她機會,壓緊她的腰用腳將她桎梏在牆面上,只顧狠狠地吻着她的脣。她的氣息漸漸迷亂,被他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便也不再掙扎,乖乖地立在那裡,接受他的好。
對於這點,他想當滿意,愈發瘋狂地吻着,直到叮一聲,電梯到了樓層。
程江南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臉因爲缺氧而紅了起來,像一朵方纔盛開的玫瑰,羞澀中帶了一絲妖冶。
裴景軒看着她這樣,心神又是一陣盪漾,最後咬咬牙將她牽出了電梯。
“裴律師。”樓道里,有人走過來,跟他招呼。他停下,和那人說話,程江南窘得慌,有種幹了壞事被人看到的不安感,本能地捂上了紅腫的脣瓣,不敢讓人看到。她抽了抽手,想抽出去,裴景軒不肯鬆。她只能也跟着站在那裡,儘量往他身後縮去,減少存在感。
兩人聊的是一個官司,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她完全可以先進屋去的。裴景軒手上牽着她,回答那人的話卻一板一眼,嚴肅又專業。這麼一來,倒顯得她是不知輕重的那一個,就連他談工作都不肯避開。
程江南悶悶地咬了咬脣,已能感覺到那人數次朝她看來,眉眼裡有着這樣的想法。她只能在心裡罵着裴景軒腹黑,別的什麼也不能做。
工作終於談完,那人千恩萬謝,伸出右手與他握別。他也伸出右手,因爲左手握着她。那人尷尬地僵了一下,迅速換成另一隻,走時不忘再看一眼程江南。
程江南覺得很無辜。
手上一緊,裴景軒拉着她前行,身姿修長,步伐霸氣,展出了一個完美的背影給她。落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邊走邊打量他。
裴景軒回臉看了她一眼,“看夠了沒有?”他的眼裡有着別樣的揶揄,卻偏偏配合着嚴肅的表情,輕易地將她變成花癡一枚。
程江南只能暗惱,偏開臉索性不去看他,並趁着他開門時抽手。他竟然鬆了,她如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門打開後,她率先一步走進去,是想和他冷戰的意思。
臂猛然一緊,她的大半個身子都旋了起來,被拉到了他面前。門呯一聲關閉,他捉住她的腰將她扯過去再次吻了起來。他吻得又快又急,她完全沒有防備,因爲身高差距只能仰頭應對,身形不穩,朝後倒去。
“唔……”
太陽神看到二人回來,原本喜滋滋地跑過來迎人,不防這一招。程江南仰倒時勾着了裴景軒的腿,兩人一起倒下,最後墊背的卻是它!
它急叫一聲,竄了出去,程江南嚇得不輕,手忙腳亂要站起來,裴景軒掐住了她的腰沒給機會。他半跪在地上再次吻上她的脣,將她緊緊地圈在懷裡。
太陽神不滿地朝兩人瞥過數眼來,甩了甩大尾巴,這無聲的抗議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地上的兩人繼續糾纏,它只能給予無數鄙視,徹底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