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軒將她放到牀上,低身就去吻她,她伸臂將他往外推,“別……別……裴……”她的目光指向室內。裴景軒沉了沉眸子,沒有勉強,再次將她抱了起來,“我們去醫院!”
兩人消失,只剩下牀上被頭髮印出的水印。浴室垂下的簾子後,慢慢走出了裴慕陽,他冷沉着眸子看着那個水印,久久不動。好久,才從脣裡溢出一抹苦笑。
程江南被送進了醫院,打了鎮定藥後慢慢安靜下來,睡了一覺。醒來時,她看到了牀頭的裴景軒,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昨晚,好險!
如果不是裴慕陽將她拖去淋冷水,後果不堪設想!
她不過喝了杯咖啡……
僅僅只是回想,就激出一身冷汗來,她不敢想象,若是真和裴慕陽發生了關係,會變成怎樣!坦白說,她是被裴慕陽抱進浴室淋冷水才清醒了些的,那時才發現和自己呆在一起的不是裴景軒!
她的小動作驚動了裴景軒,他原本睡着了的,此時睜開了眼。
“怎麼樣?好些了嗎?”他問。
程江南輕輕點頭,去握他的手,“我們……我和他……沒有……”
“我知道。”他截斷了她的話,“監控我都看了,你很好。”
聽到裴景軒這麼說,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強勁的藥力過後是疲憊,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裴景軒在牀前守了一會兒,看她睡熟才走出去。他拿走了她的手機,在看到上面的號碼時,目光冰冷如鐵!
程江南再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裴景軒的影子,只剩下一名特護。其實藥力過了,她就沒事了。
“先生,這裡不能抽菸。”門外,傳來護士的聲音。
以爲是裴景軒,她爬起來,走出去。
走廊盡頭,護士一臉無奈地看着前面的人。那人穿了一件黑色襯衫,背對着所有人,正在抽菸。他身上的那股冷漠混然天成,護士不敢再接近。他指上的煙光點點,並沒有因爲護士的提醒而停止。
是裴慕陽。
她走了過去,停在他背後。裴慕陽雖然沒有來看她,卻掐滅了煙,終於不抽了。
護士離開。
“謝謝你啊,昨晚。”程江南輕聲道,語氣誠肯。
裴慕陽勾了勾脣角,“我很後悔,昨晚沒把事情做全。”女人柔軟的觸感,以及甜美的香味至今縈繞,欲罷不能!在那種情況下他還能拎她去淋水,裴慕陽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果做全了,你們兄弟的感情就完了。”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她還是要提醒。
裴慕陽冷冷哼起來,“你以爲我在乎的是兄弟感情嗎?我們兄弟之間什麼都可以禮讓,唯獨女人不行!我是如此,我哥也是如此!”
他這話說得狂枉,作爲當事人的她倒不知如何接口了。
“程江南,知道我爲什麼沒有碰你嗎?”他問。
她當然不知道。
“我不想通過那種方式佔有你!”若是那樣做了,得到了她的身體,便會永遠失去她的心!
“我裴慕陽還是第一次想要一個女人的心!程江南,你何其有幸!”到底是個自負的人,說起話來句句高調。程江南早就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也不計較。
“其實,你沒必要浪費時間在一個根本不能回報你的女人身上。”她只能勸。
“這話,你應該昨晚說!”他繃了脣,危險性十足,“跟我上過牀的女人都是不需要回報的!”
“……”
程江南選擇乖乖閉了嘴。
“昨晚的事是我二媽設計的。”裴慕陽並不隱瞞,“她的意圖你應該最清楚。”
程江南垂了頭。
其實,只要稍一分析就能知道。方美玲昨天的反常就夠讓人懷疑的,更何況除了那杯咖啡,她並沒有吃別的東西。
方美玲這樣做無非是想把她推給他,讓裴景軒離開。她的臉色再次蒼白,整個人都沉有下去,沒精打采。
裴慕陽本是想打擊一下她,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痛的還是他自己。心頭一陣煩亂,他擡步就走了出去。
酒店裡,方美玲披着一身睡衣站在窗口,手中捧着酒杯卻並不喝。她擡腕看了眼表,才扭回來,拾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房間裡的監控錄像取到了嗎?”
“果然是你!”那頭傳來冷沉的聲音。方美玲的手猛然一抖,“景……軒?”
“這裡顯然不適合您,我已經給您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您回美國去吧。”裴景軒乾脆果斷地做着決定,並不糾結昨晚的事。
“不!景軒,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媽……”方美玲大叫了起來,“程江南已經和裴慕陽發生了關係,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景軒,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不能拋棄我!”
“我不想拋棄你,才選擇這種方式。”裴景軒沉聲說完這句話,掛斷了電話。他的眉用力壓在了一起,臉上顯盡了無奈。
背後,一雙手圈過來,抱住他的腰。回頭,他看到了程江南。緊鎖的眉宇鬆開些,眼波一時柔軟,“怎麼到這裡來了?”
程江南把頭靠在他背上,感受着放大了的來自他的呼吸,“讓你爲難了,是嗎?”鬧到這一步,是她也未能預料到的。
裴景軒將她從背後拉到身前,低頭嗅着她的髮香,“別想太多。我母親因爲父親的拋棄頭腦受了些刺激,行事纔會如此偏激。美國那裡的環境比這裡好,又能遠離紛擾,更適合她。”
這話裡有安慰的成份,也有真話。
程江南不能說什麼,該怎麼處理方美玲,裴景軒比她更有發言權。
“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裴景軒問。
她搖了搖頭,“不想吃,我想回家。”
“我去辦理出院手續。”
將程江南送回病房,裴景軒復走了出來,去辦出院手續。樓道里,江映雪走過來,看到他,停下。
裴景軒只看了她一眼,只含了下首,算是打招呼。而後越過她,直接朝樓下走。江映雪被他的忽視刺激到,晃了一下身子,目光隨着跟過去。眼前的男人依然俊美,如三年前一樣。他的影子深刻在她腦海裡,即使不見人都能想象到他的一顰一笑,揮之不去,就算用了三年都未能忘懷。
“程江南被下了那麼重的藥,你真以爲什麼事都沒發生嗎?”她問,聲音都是抖的。她從來不屑於背後說人壞話,但因爲他,還是說了。
裴景軒的步子並沒有停下來,甚至連遲疑都沒有。這隻會更加打擊她!
“她已經被人玷污,已經不乾淨了,這個樣子的她你還要?就不怕日後想起後悔嗎?”她口無遮攔起來,眼裡含滿了淚花。
裴景軒終於停下,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不管她有沒有被人玷污,都是我的女人,這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江映雪的身子一晃,重重地撞在牆壁上。怎麼會這樣!
“那我呢?我爲你守身如玉,等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比不過她?”抑制不住情緒,她歇斯底里地發作起來,完全不在意樓道里還會有別的人來。
裴景軒擡步又走,並不迴應她的話。江映雪用力蒙上了臉,“裴景軒,你們這是亂、倫,亂、倫知不知道!哥哥和弟弟跟同一個女人上牀,這是亂、倫!”
裴景軒早就走遠,根本沒有聽她的話。她滑落到地板上,唔唔地哭泣。不知幾時,她的面前豎了一道影子,又高又大。
以爲裴景軒回來,她欣喜地擡了臉,卻在看到裴慕陽的那一刻而冷卻。
“我和程江南並沒有發生關係,不要污辱她。”裴慕陽開了口,語氣冰冰的。他這話像無數利箭,將江映雪的心臟刺出無數的血洞來!
她驚訝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像是不認識一般。
“你……以前只會幫我說話。”好一會兒,她纔出聲。被一個一直呵護着自己的人背叛的感覺,無法言喻,她的臉都是白的。
裴慕陽哼了哼,並不迴應。
江映雪撐着身子爬了起來,倔強地再次開口,“我不信!程江南昨晚被下了那麼多藥,你們衣服都脫掉了,怎麼可能沒有事!”裴慕陽並不是一個善於壓抑自己的人,更何況他還喜歡程江南。
“她的衣服早被人脫掉了,我的衣服是拿去裹她的。不過被她扯掉,最後只能用被單。”他陳述着。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有人詆譭程江南,十分不爽。
江映雪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亂滾,“這都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個中了叫程江南的毒了嗎?從來不喜歡解釋的人突然解釋起來,根本不會愛的人懂得怎麼愛了……”爲什麼這些事都讓程江南做到了,她是多麼地不服氣啊!
裴慕陽沒理她,一個人走出去。
憤怒加失落,激得她再去失去理智,對着他的背一陣亂喊,“裴慕陽,你沒用!明明已經到手還要放掉,你註定一輩子都爭不過裴景軒,注意得不到任何女人的真心!”
呯!
前行的人猛然停下,拳頭在牆上重重砸下!這一拳極用力,連樓道都抖了起來。江映雪的聲音突兀停下,張着嘴再不能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