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剛同意。”裴景軒略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
裴慕陽低了頭,去看裴景軒的手。
如果他的手沒斷,現在估計和倫威爾差不多。
裴景軒從小什麼都好,學習好,運動好,彈鋼琴好……裴慕陽覺得從小到大,自己都是一個仰望者的存在,連做裴景軒陪襯的資格都不夠。越是這樣覺得,便越覺得有什麼事裴景軒去扛着就好,越發對什麼都表現得平淡。
或許正是因爲他樣樣都好,自己格外喜歡親近他,小時候還一度以他是自己的哥哥爲傲。
“也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一朋友剛好去參賽了,所以知道得多些。”意識到自己的走神,裴慕陽忙轉移目光,迴應。
“女朋友?”裴景軒想起了程江南,她正好也參加了比賽。
裴慕陽只笑,沒有點頭。
他還準備開口,裴景軒的手機響起來,是一件重要案子。裴景軒示意他禁聲,和那邊說話,邊說邊往外走。
裴慕陽知道他有工作,只能做了個口型,也不知道裴景軒看沒看到,他點了下頭,出去了。
……
晚上,裴景軒十一點鐘纔到一統天下。
演奏臺上沒有程江南。裴景軒一路找過來,看到她在陽臺上呼吸空氣。她背對着他,用力吸一口氣又用力呼出去,兩隻臂壓在欄杆上,露出纖細的腰。
裴景軒想都不想,走過去圈住了她的腰。
程江南沒想到會被突然抱住,以爲是喝醉了酒的客人,忙拉他的手。拉到一半,看清了是裴景軒,手就那麼停在那裡,保持着握他腕的姿勢。
男人的手腕比較大,她一隻手握不過來,兩隻臂撐開,都沒有超出他的身體範圍。他壓身將胸口位置貼在她的背上,“外面冷,讓我抱一會兒。”
他的話裡帶了耍賴的意味。
程江南清楚地從他懷裡感覺到了冷意,也知道他沒說假話。只是這樣抱着很太過親密,程江南緊張極了,對他的腕用了力,卻拉不開。只能動嘴:“你這樣是性騷擾,大律師不會知法犯法吧。”
裴景軒索性把頭壓在她頸上:“其實我還想更進一步,比如說吻你……”他把她扳過去真要吻過去的架式。
程江南嚇得忙朝右扭,他的右手沒力氣,沒有抓住她,眼見着她溜了出去,一路往外急走。裴景軒好心情地笑了起來。
“哥什麼事這麼開心?”裴慕陽從另一頭走過來,正好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女朋友?”
裴景軒不置可否。
“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哥搞定。”裴慕陽是當真感興趣,“不如把她叫進去一起喝一杯?”
“她不能喝酒。”裴景軒想起上次演講結束聚餐時,她喝酒的樣子。幹得倒是乾脆,喝完後,臉紅撲撲的,眼睛都快被迷住,好幾次筷子都撿不起來,偏偏要裝出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他笑了起來。
裴慕陽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這算是承認了自己有女朋友,還是第一次!
他更加好奇。
“能把我哥弄得神魂顛倒的女人一定有本事,是哪家千金?上次在公寓裡就可以見面的,哥偏要說什麼女人臉皮薄不好意思,不讓我看。不能喝酒,不是還有飲料嗎?她在哪個包廂,我去請。”
裴景軒一個字都沒有回覆,反而去看他:“你來找我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裴慕陽驀然想起自己的來意:“下午走的時候我跟你說在一統天下等你,你這麼晚纔來,差點又碰不上了。也不是特別大的事,但還是需要你幫個忙。我有個朋友,叫季雨瑤,參加了鋼琴比賽,想得冠軍。哥你不是評委兼負責人嗎?你開口,那些評委自然會聽的。”
“你的意思是,把這個季雨瑤直接變成冠軍?”裴景軒問,表情沒怎麼變。
裴慕陽點頭:“現下不都是這樣嗎?有幾個真本事上去的?這冠軍的錢也是JEL公司出的,想給誰還不就給誰?”
裴景軒拍上了裴慕陽的肩膀:“這個季雨瑤對你很重要?”
裴慕陽的斜長眸沉了一下才點頭:“嗯。”
“重要的話就要好好把握。這次比賽絕對高水平,將來是要和倫威爾同臺的,可以說冠軍選手前程無量。這意味着,她以後絕大多數時間都要獻給舞臺,我不想自己的弟弟跟舞臺去搶女人,你的幸福在我心裡絕對第一位。”
“將來未必會結合,哥不必擔心。”
“那我就更不能讓她拿我弟弟當跳板了!”
“……”
裴景軒一句難聽的話都沒講,全站在他的立場,卻生生把他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出去喝兩杯。”裴景軒扳着他走向老闆包廂。
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裴慕陽的意外。他以爲自己擺出季雨瑤後,裴景軒頂多問問程江南的事,終究那纔是自己公開介紹過的女朋友。
他連回答都想好了,只用一句事先不知道腿殘,知道了就不打算再交往,一筆帶過,合情又合理。
可人家壓根沒問程江南半句,彷彿沒這個人。而他回覆自己的那幾句話,沒有一個字說不同意,卻句句都是在拒絕,偏偏讓他有口難言。裴慕陽覺得自己像吃了塊軟棉花,吞不下,吐不出,噎在那兒要不了人命,卻特別不是滋味。
勉強喝了幾杯,跟裴景軒告別,一個人走出來。
經過大堂,他看到程江南坐在那裡演奏。從上次一鬧之後,他們一直就沒有聯繫過。那回的氣還沒有撒出來,他還想找她麻煩。
他走到演奏臺前:“程江南,逃得過初一逃得過十五嗎?”
程江南彈得正歡,沒想到裴慕陽會來找自己麻煩,臉登時都變了色,彈錯了一個音。
“我們的賬不如今晚算!”裴慕陽傾身來拉她,“我會告訴你們經理,我點了你!”
程江南向來知道裴慕陽是個混世祖,惹了他沒好果子吃,忙退身要避開他,又不敢太明顯。裴慕陽順利地將她的臂握在掌中,緊得幾乎要掐斷!
“我要喊了!”程江南低聲警告。
裴慕陽點頭:“好哇,我就怕人太少了不熱鬧!”
他拉着她往電梯方向去,準備進房的意思。
“慕陽!”裴景軒在背後叫。程江南忙回縮手,裴慕陽鬆開,裴景軒已經走到面前,“我和你一起走,要回家取點東西。”
他似乎沒看到程江南,也完全不知道裴慕陽並沒有回家的意思。他傾身把西裝搭在裴慕陽身上:“幫哥拿着。”
裴慕陽和裴景軒離開,程江南抱着自己,身體不停地抖。要不是裴景軒及時出現,她今晚還真麻煩了。
裴慕陽和裴景軒一起下了樓。
“你的車在哪兒?”裴慕陽到處找。
裴景軒含首點向他的摩托車,“就坐你的。”
裴慕陽有些意外,但還是領着他去了摩托車那邊,遞了一頂頭盔給他。戴帽子時,裴慕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剛剛程江南穿的衣服,似乎和裴景軒女朋友的一樣。
“哥,和你在陽臺上的是程江南嗎?”他問出來。
裴景軒波瀾不驚,“我記得她是你女朋友,她一直在一統天下當琴師?”
他沒答,卻又似答了。語氣顯得平淡,完全跟程江南不熟的樣子。
他這一答,讓裴慕陽無從懷疑,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就算衣服顏色一樣,款式也會不一樣。
他啓動了車子。
程江南坐着老湯的車回了學校。今晚和裴慕陽的事讓她挺尷尬的,尤其還讓裴景軒碰到。不過,若沒有裴景軒,她算是完蛋了。
她本想向裴景軒道聲謝的,又不敢。他已經數次問了自己和裴慕陽的關係,再道謝,當真要懷疑了。
沒想到的是,裴景軒卻給她發來了微信,問她回學校了沒有。
兩個人隨意聊了幾句,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裴慕陽。裴景軒最先說的晚安,程江南軟綿綿地倒在牀上,睡了過去。
下午,程江南換好工作服準備去上班,特意給自己加了件外套。碰到鄔梅梅時,看她蹲在藍球架下,一臉痛苦。
一問才知道,鄔梅梅大姨媽來了,沒注意喝了涼水,這會兒肚子疼。她蹲在那裡不肯動,程江南只能把外套脫下來裹她身上,忙去找校醫。
裴慕陽從外面進來,一眼看到了程江南的背影。她的腿不好,不能跑只能急走,和昨晚從裴景軒身邊離開的女人的姿態一模一樣!她還穿着昨天的衣服,髮型都是一樣的!
裴慕陽追過去,抓她的臂。
程江南走得急,不防臂被人抓住,給狠狠扭了一下。她痛得咬了牙,扭頭過來看,一眼看到裴慕陽。
心臟咚地一落,程江南又想起了昨晚他的所爲,頭皮都開始發麻。
不過,馬上又鎮定下來。現在是白天,還在學校,他不敢撒野。於是開口:“你不是去找季雨瑤的嗎?拉着我做什麼?”
裴慕陽沒有動,盯着她,要把她盯穿的架式。
“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這樣子讓季雨瑤看到會很麻煩的。”
這話起了作用,裴慕陽放開了她,卻沒讓路:“你和我哥認識?”
程江南重重一驚,卻只敢放在心底,馬上回答:“你可真是健忘,在你們家摔跤的時候是他扶的,還是他讓人給我找的衣服,怎麼可能不認識。”
“昨天在一統天下的後陽臺又是怎麼回事?”
“……”程江南被這話問得血水都倒流起來,“你看到了……什麼?”裴景軒抱她,他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