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陸晴夏嗔怪了一聲,怎麼把這麼棘手的問題,丟給她了呢?沒見她一直低着頭躲着麼?
裴嘯天和藹笑道:“害羞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
旁人見陸晴夏面露尷尬之色,也以爲她是害羞,都依附着老爺子,善意地笑了起來,只有陸晴夏自己知道心裡有多苦!
她要怎麼回答?
她偷眼瞄向裴冷,只見他深眸黑沉,餘光微微瞥向了她,涼薄嘴脣輕勾的弧度,有迫人的壓力朝她襲面而來。
她看向陸德遠,陸德遠頻頻朝她使眼色,那急切的心情,恨不能替她做回答了。
“說啊!”裴嘯天很有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這種重視的態度更讓陸晴夏壓力山大,彷彿她的一個回答,就能敲定這件事一樣。
裴嘯天越重視,圍觀的衆人也越重視,沈清的臉色變了又變,只是礙於場合纔沒有發作,她悄然走到裴冷身邊,狠狠捏了他一把,示意他快想辦法,不能讓裴老爺子亂來!
裴冷看了看她,默然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沉着一雙深眸直勾勾看着陸晴夏,他倒要看看,她怎麼回答!
蕭婉兒替陸晴夏捏了把汗,她旁邊年瑾輕晃着紅酒杯,依舊是雅痞風流的模樣,只是那雙放電的桃花眼,此刻凝結成深邃的潭水,裡面倒映着陸晴夏俏麗的小臉。
陸晴夏想了想,羞澀笑道:“裴哥哥那麼優秀,當然招人喜歡咯!”
“那你也喜歡?”裴嘯天打趣問着,大有種不允許陸晴夏給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非要她說個清楚不可。
連陸晴夏朝他使的眼色,他也假裝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見老人問得這麼直白,衆人紛紛笑了起來,陸晴夏喜歡裴冷,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老爺子這麼逼着陸晴夏表白,怕是另有圖謀吧?
陸晴夏被逼得急了,心底有些氣惱,爺爺啊,爺爺,您讓我怎麼回答?難道,當着衆人的面,說不喜歡您家寶貝孫子了?這種絕情的話,只有您寶貝孫子說得出口!
她只得朝蕭婉兒使眼神,蕭婉兒心心念念只想她承認還喜歡裴冷,希望她美夢成真,真能跟裴冷在一起,收到陸晴夏的眼神後,她立刻笑道:“裴爺爺,晴夏喜歡裴冷,又不是一兩年的事,您非要她當着衆人的面承認,她怎麼好意思呢?”
“就是,我看啊,今天是爸爸您的生日,就別爲他們這些小輩操心了,應該是我們爲您盡孝了!”沈清審時度勢地站出來,把陸晴夏從裴嘯天身邊擠開,親自給裴嘯天推着輪椅。
裴嘯天只好收回了逼問,笑着跟大家玩笑起來,將氣氛緩和下來,“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玩吧,沈清你帶我去跟我的老戰友們敘敘舊!”
“是的,爸。”沈清推着裴嘯天離開之時,還刻意暗示了裴冷,讓他把輿論掌控好,可不能讓陸晴夏佔了先機。
裴嘯天離開後,陸晴夏還站在原地,嘴角里有一絲苦澀,當喜歡一個人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以爲是理所應當時,連當衆否認的勇氣都會失去。
現場的氣氛,讓她心裡有些煩悶,她趁衆人不注意,從熱鬧的會場溜了,一個人找了個僻靜深吸了口氣,她需要靜一靜。
這裡,是裴家大院的一池天然湖泊,坐在湖畔可以吹着風,還可以看着內場的熱鬧紛呈,陸晴夏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來,讓被束縛已久的腳丫子也出來呼吸口新鮮空氣。
昏暗的月色下,她微微上提的裙邊,露出瑩白的腳踝,好看的腳趾白皙可愛,她靠在樹上,毫無淑女形象地坐着,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
裴冷信步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幅景象,若不是她穿着晚禮服,她這個樣子跟小時候玩累了,隨地一坐的模樣很像很像,只是她更漂亮了!
他深眸一閃,看見從另一個方向,大步朝她走過去的男人,他眉心輕輕擰了起來,年瑾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脫下了修身西裝,裡面穿着精緻的西裝,一走到陸晴夏身邊,就貼心地把西裝披在了她身上,他蹲在她面前,她依舊席地坐着,模樣隨意自在。
“怎麼躲到這裡來了?你可是今晚的第二主角之一!”年瑾玩笑着。
第一主角自然是裴嘯天,另一個第二主角那便是裴冷了,陸晴夏苦惱笑笑,“我可不想當什麼主角,只想好好過我自己的生活!”
她想找到哥哥,靠自己的能力把自己和哥哥照顧好,至於感情方面的事,她還敢奢望什麼?
“不是說想跟裴冷退婚嗎?最近,你的態度變得很曖昧啊,剛剛你完全可以直說,你知道裴老爺子會護着你的,爲什麼選擇默認?”
年瑾覺得有點看不透她的心思,她是因爲跟裴冷互動多了起來,發現自己餘情未了,然後不想退婚了?
“當着所有人的面,在裴家說不喜歡裴冷了?我還沒有瘋!”陸晴夏苦笑。
“你可以有更好的表達,委婉地說明自己的心意,但你選擇默認了,作爲你的退婚搭檔,我是不是應該知道原因?”年瑾不相信她的理由,一定還有其他理由。
退婚搭檔?
裴冷忽的勾脣一笑,年瑾是陸晴夏用來退婚的搭檔?
年瑾竟然甘心做一個被利用的小角色,看來他對陸晴夏,可不是陸晴夏想的那麼簡單吧!
“或許,是應該告知你。”陸晴夏只要一想到,裴冷說她是在利用年瑾,她就覺得對年瑾心存愧疚,也不敢再繼續隱瞞他。
“陸德遠說,他有我哥的消息,交換條件是我必須嫁給裴冷,幫他爭取到裴家的最大支持,讓他的公司得以生存下去,讓他可以繼續在京城混跡於上流圈子。”
陸晴夏說的很平靜也很客觀,沒有摻雜任何的個人感情,純粹只是將這件事原原本本敘述出來。
年瑾卻在她晶瑩剔透的水眸中看到了無以言表的憂傷,那種傷透了的憂愁彷彿一下子就刻到了他的心底,讓他的心狠狠一慟,他豁然伸手,將陸晴夏擁入了懷中。
她沒有想過對誰提起,也沒有想過找誰幫忙,因爲這些年習慣了被拒絕被忽視,也就不願意再去承受那些東西,不如一個人扛着,一個人默默解決。
可當年瑾疼惜萬分地將她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時,她還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夠堅強,她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自己在這一刻將心底的脆弱展露出來,她眼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