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即使有王珝中途插手幫助,這一頓飯的結果還是不盡人意。
半邊焦黑的兔子即使被削掉了碳化部分還是有着濃郁的苦味。由於少女手生,殺魚過程中弄破了魚膽的烤魚味道也同樣不敢恭維。
至於最後的蘑菇湯,王珝揀除了其中明顯是毒菌的種類,但剩下的他也不敢打着保票斷言完全無毒。
所以,即使這一鍋湯看着顏色正常,王珝還是不敢輕易下筷。
無良道士周長老早在飯食端上來的一瞬間就以沒有胃口爲理由落荒而逃,而少年草草吃了幾口便到一旁歇息。
最後只剩李清歌一人細嚼慢嚥地吃完了所有剩餘的食物,沒有絲毫浪費。
......
用餐時間結束後,周長老和李清歌各自清理出一片乾淨地方,開始打坐練氣。
而王珝因爲自己原先修煉的《碧波心法》突破到先天后沒有後繼部分,縱然有在六道輪迴之主處兌換的水煞之氣也無法修煉。於是他像前幾晚一樣,接過了守夜的擔子,繼續體悟起自己突破先天后獲得的血脈異能。
幾日來,因爲沒有碰見合適的機會,少年只能結合自己所學以及獲得的模糊信息來揣測出一些東西,從而造成了他對目前自己的實力還沒有明確認知。
一般來講,因爲自身傳承下來的神魔血脈以及功法不同,鍊師境界只大致劃分爲三個檔次,即初入、定道、圓滿三個小境界。
畢竟,以前也並不是沒有過初入先天的萌新鍊師憑藉逆天血脈反殺已經形成內景的資深鍊師,所以境界劃分只是讓修士有一個大概的定位,並不能成爲統一戰力的準確標準。
值得一提的是,從初步超凡脫俗的先天鍊師到飛昇之前的法相天師,再加上其中準備結丹的法師之境,這三個大境界都劃分出了三個小境界,這據傳乃是道祖所定,不知其中有什麼深意。
話說回來,與不信陰陽五行之論的佛門弟子不同,玄門弟子在初入鍊師這個境界,一般都是借用天地間的五行之氣,以修煉胸中五氣爲當前階段的目標。
按照個人體質以及功法屬性要求,具體從哪一行先入手也各有不同,比如王珝就是從水行入手,而李清歌這類的劍修,則大多從金行入手。
待胸中五氣俱都修煉完滿後,五臟便會渾然一體,精氣通達頭部,從而使人七竅相通,達到“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無不同也”、“能以耳視而目聽”的境界,基本等同於真實界開了六竅的好手。
另外,據說佛門在這個境界時,則是另闢蹊徑,從所謂的“六識心王”下手,用另一種方法來獲得相同的效果。關於這“六識心王”,少年瞭解不多,只知道大概是講所謂六識本爲一體,如同一個猿猴從六個不同方向的窗子中露面一樣,六識對等,皆是一個本體的顯現。
目前,王珝就處在這個境界,而且是最初入的那種層次,連任何一氣都沒有開始修煉,五感只是算得上耳清目明,還不能達到先天的正常水平。
至於少年的神魔血脈,只能模糊感應到是鯤鯨之類的海洋巨獸,具體是哪一種,還得等他修出法相雛形或者用專門檢測的器具檢驗過才能辨明。
但即使這樣,王珝也已經揣摩出了幾種主要的能力。
其一,就是他突破後清理手尾時所用的操縱水流和水汽的神通。但凡是水屬血脈的修士,基本都能來這麼一手,但是具體到個人也有很明顯的差異,比如王珝,他便感覺自己在掀洪起潮這種大開大合的攻擊上比較拿手,而對於較爲精細的操縱只能說是普通水準。
而且少年不像有些血脈特殊的修士,擁有凝水成冰的神通,但他意外地感覺自己會很耐寒,所以遇到擅長御使寒冰的對手,對雙方來說都會是一場苦戰。
其二,便是少年突破先天時因爲妖王意圖奪舍而激發出來的玄黑色皮膚,這皮膚只是他第二神通的部分顯化。確切來說,第二神通以少年夢中的見識來說,是一種常駐的buff,或者是天賦。
自從突破到鍊師後,王珝便發現自己身體各方面的屬性都上升了不少,而且是在先天之體的基礎上再次提升的。
同時,自己對於武道的領悟也大大增強,但他所處世界武道不興,仙道大昌,所以後面的效果暫時來看貌似沒有什麼前途,除非還有隱藏起來少年沒有發現的部分。
最後一個,也是讓少年比較在意的一個天賦,便是對於語言音律的出色感知。正是因爲這個天賦,少年對自己的血脈源頭有了模糊猜想,只是還不能完全確定。
不管怎麼說,這個天賦起碼對於他掌握那張瑤琴有很多的幫助,不至於讓王珝只能隨便撥弄琴絃,發出單調的琴聲,卻連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彈不出來。
......
一夜平穩過去,除了趕走幾隻被篝火吸引,誤以爲此處有能作爲食物的熟食而來的野生肉食性動物和幾隻野鹿以外,再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次日清晨,三人收拾妥當,便再度坐上飛筏,向着東海方向行去。
周長老所選定的方向,乃是沿着秦嶺山脈東行,進入豫州以後,再繼續沿着淮水西行,最終從揚州北部入海,大致路徑,便是秦嶺至淮河一線。
所以路途前半程,皆是在崇山峻嶺之中,少有人跡,直到進入了九州腹地、神州中土——豫州之後,才重新回到了紅塵俗世之中。
但是,由於十幾年前黃河南決,淮水下游流域遭到侵佔,河道周圍幾十餘里皆是灘塗荒地,偶爾見到房屋的也都是早已被遺棄的荒村,看得三人盡是無言。
這一日,三人在一座荒村中歇腳,看着傾塌的房屋,王珝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終於向周長老發問:
“周爺爺,您說樓觀道作爲俗世勢力影響最大的門派,他們爲何不修整河道,防止黃河決堤呢?即使樓觀道不行動,難道就沒有修行之士入世救人嗎?”
少年心中疑惑深深,如果說是像夢中的宋朝一樣,爲抵禦敵人故意挖掘河道使黃河決口,最終埋下禍端那便不提,在這個道法顯聖的世界,難道就沒人阻止這一切嗎?
聞言,李清歌也看向周長老,對這個問題也很是關心,顯然同樣受到了觸動。
“你怎麼知道沒人下山救人?”周長老反問一句,旋即解答道,“事實上,那次南決甚至更早幾次的小型改道,我都親身參與過其後的賑災,對此印象頗深。”
“最終,羅貞身死元宗主劍下,羅教勢力被憤怒的道門全面打擊,開始收縮,甚至分裂出行事更加明目張膽、作風激進的白蓮一脈。而元宗主因爲心中有愧,自覺無顏面對蒼生,沒過十年便傳位弟子,隨後鬱鬱而終。
“我這次帶你們走這條路線,便是再給你們上一堂課,那便是千萬不要憑藉自身實力而肆意行事,這淮河下游流域的景象,就是每一個修行者當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