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確定了有厲鬼作祟後,王珝便盤算着除去這鬼魂,除了爲表孝意外,還有的便是那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了。
但有一說一,以王珝現在的實力,並不能對鬼魂造成任何傷害。
此世修行,大都自“開脈”而始,搬運真氣,強身健體。而“開脈”之後,便是“蓄氣”,所謂積蓄真氣,開闢丹田。最終真氣自成循環,生生不息,放在凡間,便是所謂的武林高手。
等到蓄氣大成之後,吐盡身中濁氣,復返先天,修煉胸中五氣,打磨天生九竅,這就是“鍊師”之境了。
到這一步的修行人士,除了肉身更強大外,還能略略施展一些術法,來達到降妖除魔的目的。
而王珝纔剛剛蓄氣大成,還未突破到先天之境,自身根本無有手段傷害到鬼魂。
幸好,對於這些修爲低下的弟子,此世高人想出了一種簡單易行的手段來提升其戰力,那便是符籙。
“多虧早些時候學了幾手,不然我就真抓瞎了。”
如今初秋將至,但天氣還算炎熱,即使夜色已顯,村民們仍尚未歇息,還在屋外閒談納涼。
王珝折回村子,討了些水,又出錢買下一隻黑犬,取了些血後又把黑犬送還了主人家,在主人家看神經病的眼光中出了村子。
他來到村外大路旁,此處有一塊青石,來往行人常在此歇腳,如今已被磨的光滑平坦。
王珝掃去石上灰塵,將包袱放於其上,然後打開。可以看見,除了一些零碎外,包袱中只剩下一疊黃紙,一塊硃砂,筆墨硯臺與一柄桃木劍。
“當年實驗過,那個世界學來的符籙在此世也可以正常使用。但那些儀軌中所提到的神明這裡並非全部存在,也不知道那些畫符前的繁瑣儀式到底有沒有效果。”
王珝有一樁隱秘,從未對人提起。他六歲那年,清晨上山玩耍,無意中碰見一個穿着破爛的老道。
他見老道可憐,便爲其送去山果泉水。老道自言受了他的供奉,當要給與他一些好處,於是王珝只覺困頓,當時便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王珝來到了一方世界,那方世界奇異無比,任何超凡之力都不顯蹤跡,只能從故紙堆中見到一鱗半爪。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爲科技的東西,亦可以叫凡人擁有種種神奇手段,延年益壽、千里傳音、九天攬月、五洋捉鱉等等不在話下。
而王珝在紅塵之中摸爬打滾,經過了二十餘年方纔離去。醒來後那老道早已消失不見,唯有一柄紫木如意留在地上,他回到廟中,才知道午飯尚未做好。
這次奇遇,不僅讓王珝童年時就養成了獨立的三觀,在外人看來頗爲老成,更堅定了他超凡脫俗、逍遙自在的心念。
而這次王珝所畫的符籙,就是他在那方世界所學到的“驅鬼符”,此符威力不算太大,方便王珝對鬼魂的拷問。
王珝打開火摺子,點燃燭火照明,又將紙繒鋪好,把硃砂混入化開的墨中。他擡頭看天,發現離子時尚早,於是便在原地打坐入靜。
剛入子時,王珝立身而起,執筆在手,將三淨咒和三祝真言俱都念誦完畢。
爲材料點靈成功後,他運筆紙上,將【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這九字真言以順時針方向連貫寫成圓形,並在中間寫上了誅邪二字,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停頓。
王珝指腹輕觸符頭,只覺一股熱流涌出,知道這次畫符已經成功,他不再耽擱,繼續提筆畫符。
到墨汁枯竭時,他已經成功畫出了五張驅鬼符以及三張護體符,當然,受限於低微的成功率,也有不少符紙失敗報廢。
感受着略微痠軟的手腕,王珝對突破到先天更添一份期待。鍊師之境,能覺醒體內血脈,有概率激發出異能,畫符也不必進行這些繁瑣儀軌,可揮筆而就,即寫即用。
屆時有了玄妙神通傍身,修道之人才能與那些凡間武夫區別開來。
王珝整理好物品,將符籙收在袖中,確保可以隨時用出,又把桃木劍負在身後,便朝着村南走去。
“就讓我會一會,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
…………
醜寅之交,村落一片漆黑,安靜無比,只有忠心守門的家犬警覺的四處張望,偶爾輕吠幾聲,警惕着不速之客。
王珝站在大宅之外,看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一條淡淡鬼氣痕跡,思索一陣,跟了上去。
白晝大日之下,陰邪鬼魅不顯,若非王珝心細,不能發現那淡淡的鬼氣。
此時已是深夜,陰氣上升,陽氣回落。鬼氣便變得分明起來,宛如一條黑色薄紗在空中來回飄蕩,不時隱入空中,難辨蹤跡。
王珝跟丟數次,來回兜了好幾個圈子,終於跟着黑線來到了一處山坳。
視野中,一座大院燈火通明,還有戲曲之聲隱隱傳來。
見此情形,王珝心下冷笑,在這荒山野嶺之中設下幻術,等待獵物自投羅網,果然是鬼物害人的常見把戲。
“感謝那些演義話本、傳奇小說開拓了我的眼界,不然以普通村民的見識,還真容易上了這些惡鬼的當。”
王珝執劍在手,感受着袖中的符籙,正要上前踹門,卻驚訝的發現一個身影正站在門口,扣響了門環。
“真是見鬼了,還真有人上當?難道我拿的是是蘭若寺的劇本,我可不要當燕大鬍子!”
王珝連忙上前,扯住那位道人影。人影順勢回頭,卻把王珝嚇了一跳。
只見此人膚色青白,雙眼緊閉,鼻息不存,而且手掌接觸到的地方冰涼一片,分明是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屍體!
受此驚嚇,王珝不假思索地一腳踢出,踹得屍體向後跌去。腐朽的木門被後仰的屍體一下撞碎,散落一地,門內的聲音也突然停止,周圍一片寂靜,教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