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清泓道人贈與節氣歌一首,河伯對二人不由得更看重幾分,不僅再三挽留清泓和王珝,還贈給他二人許多靈珠美玉,就連那些水妖死後的兵刃法器,也大方地和二人平分。
王珝和清泓推辭不下,只好在水府又盤桓一段時日,每日便和河伯在一起談玄論道,交流水道感悟。
據清泓自己介紹,他乃是一位普通散修,少時曾有奇遇,得到了一篇《碧海雲渺訣》,以此入道,並煉成二十四顆碧潮珠。後來在南疆古戰場碰見了一座前人遺府,便就此落腳,平日裡只在外面降妖除魔,積累功德。
而問及王珝時,他便根據清泓和河伯在交流中無意透露出來的些許訊息,臨時編造了一番來歷。
王珝自言幼時被送入深山,隨師父修行。不久前師父仙逝,便下得山來,開始遊歷世間,如今尚未有定居之處。
他這番說法,有兩個好處。一是來歷簡單,破綻少,而且自承見識不廣,若是以後鬧出了笑話,也算是有了說辭。二來嘛,便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清泓道人和河伯打聽此方地界的情報了。
當然,由於他已然弱冠,且爲人話語謹慎,實在不像是在山上長大的無憂少年,因此這番話語有點假,很容易被拆穿。至少那清泓道人,就有意無意地打量了他好幾次。
而那河伯,不知是容易輕信於人,還是不想招惹麻煩,因此也沒有多問。
如此,在一神二仙勾心鬥角,互飆演技間,王珝也知道了不少有關此方地界的信息。
他現在所在的大陸名爲玄正洲,是一方龐大無比的大陸,按照王珝估計,其面積恐怕不下於九州。當然,跟九州一樣,他也不知道這塊大陸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陸地。
這玄正洲上神、仙、魔、妖皆有,卻不曾聽過佛門之名,倒是讓王珝在心中記了一筆。
仙道修行,以太上宮、太元宮、太霄宮三宮爲首,號稱玄門三宮、三宮治世等等,其中太上宮又有道統三千,其中多有隱士高人。而魔道由於河伯和清泓所言不多,王珝也就沒有隨意打探。
王珝和清泓二人在水府中待了些時日,等待河伯降下神諭,傳播節氣歌后,清泓便有離去之意,而王珝有心從其人身上探究此方天地奧秘,於是也向河伯告辭。
並肩出了水府,二人在一座山頭站定,互相客套了幾句。
清泓雖然和王珝聊得不錯,但一來王珝話中多有不實之處,二來他要接引功德,不放心王珝在一旁看着,因此匆匆道過別,便駕起水雲飛向了遠方。
王珝注視着其遠去的背影,知道自身若是太過熱情會被人警惕防備,於是歇了跟上去的打算,準備找個地方暫時落腳,順便根據天地法理對自身進行微調。
......
一月之後,一處山中石室。
王珝從定中醒來,眼中露出湛湛神光。
“辛虧當年留了一手,不然還真有些麻煩。”感受着和自身融洽了不少的天地,王珝心中憂慮暫退,感嘆起自身先見之明來。
和玄正洲上的修士不同,他的修行體系乃是法身體系下的仙道分支,和此處的仙道體系差距頗大。
那一日他將自身鎮壓的黿龍交於清泓道人時,後者評價那龍妖有五百年道行,足以入藥,當時王珝便微微一驚。
他雖然知道這玄正洲上壽元之道未曾破損,修者壽數漫長,但自始至終沒有實感。直到聽聞這小小龍妖都有數百載高壽,雖然道行不能等同於壽數,但還是令他驚覺此方天地已和真實界、九州不同。
再想起劍匣中的那柄天一劍胎,他不由得懷疑自己已經離開了《一世之尊》世界觀下的諸天萬界,來到了另一方未曾聽聞過的大世界中,而這便也能解釋爲何此方天地大道完滿未曾破損了。
既然天地不同,法理有異,那麼王珝身上似有枷鎖禁錮,出手間有些妨礙便也是意料之內的事了,所以在和清泓告別後,他便隨意找了處茂密山林,在懸崖峭壁上開鑿處一方石室,進行閉關。
他目前境界,是法身仙道體系下的法師,粗略等於外景前三重的武道修士。在突破這一境界前,講究感悟天地,形成自身內景架構,內天地結構越是契合真實天地,日後成就越高,比如孟奇,在這一步時就領悟了“元始”凌駕於諸天之上的奧秘,才能做到日後的一步登天,四劫加身。
王珝雖然早早知道了這一點,但他的內天地卻非孟奇那般,而是如一片廣袤大洋,意圖包容諸天萬界。這是他擔心日後被陳教主因果牽扯,從而去往《幻想世界大穿越》世界觀中,由於天地不同,導致戰力有損時做出的決定,卻沒成想現在就用上了。
所以即使此時已在另一方世界,王珝仍能維持當前境界不落,只是出手威力略有降低,須得略作調整。
“辛虧當時我擔心秘寶有變,上來就將其用出,沒有和那黿龍糾纏,不然我還可能打不過那龍妖。”王珝感受着自身內景,愈加慶幸自己先前決斷。
“在凌雲渡褪去肉體凡胎時,我身上竅穴自行凝練了不少,只要全部凝練完畢,便可以嘗試神魂出竅了,這是水磨工夫,做不得急。現在要緊的是修煉元神,使其能夠經受住外界元氣變化。”
王珝想到這裡,便開啓石室,準備外出。
“這方天地修行之道昌盛,說不定有類似丹藥能起到滋養神魂的作用。雖然我大概率無法使用,但我可以參悟其中道理,嘗試自行煉製。”
當時和清泓、河伯談論時,清泓道人無意中說了幾處仙家集市的位置,言其中多有修者往來,互通有無,因此王珝便打算去那裡撞撞運氣。
“翠屏山沖虛道的沖霄雲市,這沖虛道,還有那玄門三宮的太上宮,難道這裡也有三清之論嗎?”思及此處,王珝更是迫不及待。
......
翠屏山。
此處據說是列聖講學之地,列聖身爲玄門敬奉的四大真人之一,這裡當然香火昌盛,修士凡人絡繹不絕。
山中松柏滴翠,四季不凋,蒼猿白鹿通曉人意,靈性深厚。山腳處的道觀中香火昌盛,彩霞紅光不絕。
“這裡的仙神關係似乎甚是融洽,不少有名的仙人也有神位在身,享受香火供奉。”王珝站在觀中,恭恭敬敬地對列聖塑像拜了一拜。畢竟在九州也有其學說流傳,在不知道兩方世界關係的前提下,身爲道門晚輩,由不得他不恭敬。
繞過幾名正在叩拜的凡人,王珝轉到後山,來到了兩棵千年古鬆面前。
“據清泓道友所言,此處便是雲市入口,有陣法遮掩,凡人難以進入。”王珝細細觀察一陣,似有所悟,手指一點,一道水線激射而出,打在兩樹之間。
受王珝觸動,兩鬆微微顫抖,中間升起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寫着“沖霄雲市”四個大字,字體頗類九州篆文。
王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匾額,旋即走了進去。
匾額後面雲霧騰騰,顯然別有洞天。王珝走入其中,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顆顆古樹參天而起,雲霧朦朧,渺渺白氣飄浮於樹冠之間。據清泓所言,這就是沖虛道建立的聚集點,每月初一十五的時候會有一大羣仙家在這裡交易物品。
“嘶,好濃郁的天地元氣,而且和外地元氣不同!”王珝不由得感嘆一聲。
在他觀感中,此處元氣濃郁無比,而且不偏不倚,沒有明顯的屬性之分,讓他有些驚訝。
王珝在練功行氣時,也曾嘗試過吐納此方世界的天地元氣,但讓他有些奇怪的是,這玄正洲上的天地元氣似乎有些缺失,但他又說不出來少了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問題。
直到來了此處,王珝才恍然驚覺,與此處的天地元氣相比,外界的天地元氣清則清矣,但是卻少了一份厚重感,不復混元無缺之意。
“難道仙道修天清之氣,魔道修地濁之氣?”心中開玩笑地道了一句,王珝繼續向集市中走去,心頭有些可惜,若非此處一月之中只有兩天開啓,他倒真想在此久居。
此地元氣濃郁,遠處有沖虛派高人在此宣講大道,道音悠遠,招來諸多壽鶴瑞鹿圍繞在道者身邊。王珝也湊過去聽了一段,有所收穫的同時,也知道了此處元氣被沖虛道稱作“沖和一氣”。
兩側松柏樹冠上自動盤結樹屋,青光閃耀。有不少人在樹幹掛着牌子,寫上自己所要兌換的東西。
王珝細細掃視過去,發現此處貨幣是一種被稱作玉露的東西,經過王珝套話,知道此物是日月精華所成的靈液,是修士們日常服用的靈物,有滋潤元神,增長功行之效,而且不拘仙魔,都可以使用,有日、月、星三個等級。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強求什麼丹藥了,直接服用此類靈液便是,王珝心頭作出決定,便在雲市中四處轉悠起來。
經過幾圈問詢,王珝大致明白了這裡的交易規則和物價,於是他把河伯送給他的那些靈珠美玉,還有水妖身死後留下的兵刃法器通通賣了出去,零零散散換了不少星露,然後便出了雲市,準備返回洞府閉關。
“看來收集玉露是個大問題,費時費力。若是有了一處落腳點,我倒是可以嘗試修建承露臺,自行凝鍊玉露。”這承露臺的形制王珝在九州也曾見過,只是不知道在此地是否有用。
“聽清泓所言,南疆入口有一片古戰場,其中多有仙人遺府,我或許可以去那裡看看,說不得便能繼承一座洞府。而且清泓的洞府也在那一帶,日後打探起他的消息也方便不少。”
暫時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王珝剛要離去,便聽見遠處傳來一聲爆炸聲,許多仙人被驚擾到後紛紛過去湊熱鬧。
“莫不是有仙家交手,我也過去瞧瞧,看看此方世界鬥法水準如何。”
王珝調轉雲頭,飛向了那處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