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設防

長卿傷了長絮當然是意外。

玄如鏡雖然驚訝,但她見多識廣,也知道這世上許多神兵利器能夠無視修爲差異,心底並不如何難以接受,也不會覬覦弟子的東西。

再者,長絮雖修行八十多年,資質也不差,可修爲上,卻差了她的師姐們一大截。

她兩年前才突破的築基中期。

長絮心性不定,於修行上不肯下苦功,與人爭風吃醋倒是越發來勁。基本功不如旁人紮實,雖是築基中期修爲,上手卻連幾個同樣修爲的師侄都比不過,每年評測不過堪堪合格過關。再加上她久不久總要鬧出一兩件讓人見笑的事情出來,玄如鏡便不是很待見她。

可當年她才入門的時候,玄如鏡是很喜歡她的。

她是單金靈根的天才,一入門就是入室弟子,所有人都以爲她會成爲自家師尊的親傳弟子。

比起長卿來,她明顯更招人眼。

可悠悠過了七八十年,新師妹入門了,她還是入室弟子。

還被只有煉氣期的小師妹傷了手,面子落得徹底。

玄如鏡不是沒有呵斥過長絮,但她自小受寵,就是到了山門裡也沒吃過什麼實質上的苦,性子養的有些太自我。便是當面乖乖的領受了斥責,回過頭來沒幾天就又忘了。

玄如鏡萬事不愛過心,她名下弟子,長絮最爲年幼,自然偏寵些,以前見她責罰新晉弟子,也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長卿不同。

正思忖間,長安進了她屋裡。

“師尊,長絮師妹那邊怎麼安排?”去思過崖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築基之後雖說不入五穀輪迴,但日常生活用品還是要準備的。思過崖環境惡劣,再那地方根本無法修煉,便是動用術法也不容易,三個月的世間委實是重罰了,長安很有些擔心。

玄如鏡回了神,這個弟子一向面面俱到,倒比大徒弟更得人心,只是她俗事管的多了,心裡就不能清淨,雖說也是常常苦修,到底比不其他幾個出彩。

小六和小七是同一年進門,年紀也相仿,可她修爲上卻不如小七,就有這個緣故。

“她平素張狂慣了,這三個月好好讓她收收心。”

“是,師尊。”

長安一貫心思剔透,一聽這話就知道是不讓她奪管的意思,心裡雖然有些可惜,卻不敢違背師尊的吩咐,偷偷擡眼,卻見師尊面上仍舊是冷冰冰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怒氣來。

就連說責罰的話,也跟平日一樣,沒有一點情緒起伏。

這樣的師尊,心思太難琢磨了。

她又讓長安退下。

長安猶豫了一下:“師尊,小師妹那邊,要不要讓她去跟長絮師妹道個歉,畢竟她傷了……”

玄如鏡不吭聲,只擡頭瞥了她一眼。

長安就匆匆走了。

回了洞府,也沒見到長卿,她也不好大張旗鼓的找人,只得按耐下性子坐在洞府裡等。

長卿傍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纔回來。

“我回來也沒見你人,這是去了哪裡?”

長卿拍了拍手中的儲物袋:“師姐,我去了藏經閣刻錄了幾卷玉簡,前幾日師姐借我的貢獻點都用完了。”

她來的第一日,長安劃了一百貢獻點給她,也告訴了她怎麼用。

“這就用完了?”長安大吃一驚,只要不是品級太高的玉簡,基本上花不了多少貢獻點,長卿才入門,一百貢獻點夠她使好久的了,沒想到她一天就能花光。“都找了什麼書?”

長卿便拿出來給她瞧。

有教一些術法竅門的,一些寰宇修真界的修士遊記,一卷《奇物圖》,一卷《百草譜》,都是些雜書,還有幾卷《正陽心經》的註解,都是門中前輩撰寫下來以供後人參考的。

長安覺得心頭在滴血,恨鐵不成鋼的道:“這些雜書你平日裡去藏經閣看就是了,何必刻錄下來這麼浪費?”

她給她貢獻點的時候爲甚不提前告訴她?

長卿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卻在她發現之前低下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見她這般模樣,長安也不好過多苛責,連忙笑了笑:“用了就用了,只是以後再要貢獻點,可就得做門中的任務才能得了。”

煉氣五層的修爲,根本做不了太多事。

長卿也不計較,忙道:“這些書就夠我看一陣的了,大不了我去藏經閣看。”

卻是一點沒有要去做任務的意思。

長安便笑着拍了拍她:“好了,你先休息吧,可用過飯了?”

長卿道:“我往日再家裡都是吃辟穀丹多些。”

“辟穀丹你可還有?”

“還有一些。”

“那便好,你要是沒了,就跟師姐說,師姐領一些給你。”

長卿面上邊浮起感激:“多謝師姐。”

長安心安不少,少不得又囑咐她幾句,才離了洞府。

她是要去給自己的弟子做晚課。

長安一走,長卿就隨意的將那些玉簡堆在石桌上,又拿除了自己內門弟子的玉牌。

就算長安去查,也只能查到她花了一百貢獻點去換這些雜書。

但她還有三百多貢獻點。

這當然不是她自己做任務得的。

離開藏書閣之後,她便抽空去了思過崖一趟。

那地兒無人看守,就是守山弟子,等閒也不會過去閒晃。她只是小心一些,甚至都沒有隱身,就順利的到了思過崖前。

一陣陣迴盪的旋風吹得她整個人都打起了擺子。

長絮就在其中的一個山崖側的山洞裡,盤坐在地上,地下連個蒲團也無。

“你這臭丫頭過來作甚,來看我的笑話嗎?”長絮一見她,就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雖然是生氣的樣子,卻並沒有恨毒的心。

“師姐又不曾得罪過我,我爲何要過來看你的笑話。”長卿也不計較她的態度,小心翼翼的爬進了山洞裡,小小的人兒站在長絮身前,也只與坐着的她一般高。

“怎麼,涼水沒潑夠?”

“自然是夠了,這樣的事情,難不成還會有第二回嗎?”

長絮忍不住便看了她一眼。

她是一個人來的。

說話的神態,真的不像是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