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與江感受到底下的小身子在不停地顫抖，知道她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備，大手抓起旁邊的衣服，覆蓋住了她裸露的身體，擡眸喘了兩口氣：“別怕，我不會在你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要你，也不會在你不情願的時候要你，更不會在這麼一個讓人厭倦的地方要你！”
說着，他吻幹了她臉頰邊的淚水，起身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在她耳邊呢喃：“改天我們換個地方！”
暖熱的氣息在脖頸間流竄，百合的身子不停地顫慄，大腦早已經空白一片的她，只知道茫然無措地點頭。
垂眸不經意一瞥，卻發現年與江下身陡然已經撐起了一個小帳篷。連忙嬌羞地別過身去，匆忙穿上衣服。
年與江自然看到了她視線剛纔落下的地方，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真是個折磨人的丫頭！”
“騰”得站起身，他從辦公桌下面取出一個手提袋遞給百合：“幸好剛到北京那天有點空暇時間，試試這個。”
他自然不敢對她說，這衣服是託夜總會的“玫瑰”給她買的。
百合詫異地接過來，取出來一看，又是衣服！不過，是裙子和斗篷的兩件套。黑白小格子的棉製吊帶連衣裙，配上灰色貼身薄針織斗篷，正是適合這個季節的穿着。
看着“Dior”的標識，再扭頭看年與江，他已經點了一根菸轉過了身去。顧不上多想，反正這個狼狽的樣子也出去不了，先穿上再說。
合體的尺寸，合體的款型，不得不說，他的眼光總是這樣恰到好處。
整理起散落在沙發上、地上的一顆顆鈕釦，百合突然清醒：難怪他會這麼無恥地撤掉自己的衣服，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新衣服給她。
真是一個腹黑的老男人！
“以後不要給我買衣服了！我......我先出去了。”百合將自己已然“陣亡”的襯衣塞進手提袋裡，準備離開。
鬧騰了這麼久，她必須出去獨自一個人好好消化消化，他剛纔說的那麼多的話了！
“等等！”
年與江將手裡的煙放在菸灰缸裡，手抄進口袋慢慢向她走過來。
“低下頭。”他命令她。
“嗯？”
“低下頭。”他不耐煩地按住了她的腦袋，百合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低下了頭。
突然，脖子上涼涼的一圈，垂眸望去，胸前多了一隻閃閃發亮的小卡拉，正抱着一根銀色樹枝，茫然地瞧着她。
百合一怔，手觸上脖子，竟然是一條項鍊！
“好了！”年與江滿意的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
百合忙不迭地擡眸，“這是？”
“無意間看到的，發現它昏昏欲睡的樣子跟你太像，只好買了回來，讓它回到它真正的主人這裡！”年與江說完，轉身走向自己的椅子邊，坐了下去。
“我不要！我不喜歡這些奢侈品，更不想平白無故地收你的東西。”百合在脖子上摸索着就去要解項鍊的扣！
“戴上了就別取下來！非要取，那你把衣服也一起脫下來！”年與江坐在自己的老闆椅裡，看都不看她一眼，說得極其雲淡風輕。
“呃......衣服，就當我租了！再說，是你先把我衣服扯壞的！”百合雖然嘴硬，但放在項鍊扣上的手猶豫着敢不敢杵逆他。
“衣服和項鍊是一套的，不分開租。想租就全部拿走，不租的話，一件都別帶走！”年與江指了指自己的茶杯：“去泡杯茶！”
百合忿忿地瞧着他不可一世的囂張面容，氣得牙癢癢。有沒有這麼不講理的？送東西也得強迫人收？
看着自己的小助理乖乖地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間，年與江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得意和狡黠。
“人的一生中，遇到一些挫折和屈辱，都是在所難免的。”年與江抿了一口茶，認真地看着在他辦公桌前站定的百合：“所以，你必須要有強大的內心。如果都像你這樣，一遇到事情就逃避，置之不理，你每天24個小時豈不是都要浪費在思考下一個應該逃往哪個地方的問題上？”
“您覺得這是逃避，我不覺得。”百合咬着脣狡辯。
“那是什麼？”年與江蹙眉問道。
百合擡眸，直視他探究的眸子，堅定說道：“我只是不願那麼執着罷了！既然有人看我不順眼，那我沒必要堅持在他們面前繼續做一些讓他們不順眼的事。在我看來，無論在哪裡、從事什麼工作、遇到哪些人都是無所謂的，與其執拗地抗拒或辛苦地堅持，不如換一個環境，自然也就換了一種心境了。”
年與江挑了挑眉，眼睛裡滑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眸光。
果然是一個什麼都不在乎，沒有任何要求的傻姑娘！
“呵！”他輕笑道：“到底是學過哲學的高才生！不過，按照你這個說法，你也應該對身邊任何人所做的任何事都不在乎啊，尤其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隨他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隨他們在你身邊做什麼就什麼，你應該不介意或者無視纔好！不是嗎？”
百合皺了皺眉，回味了良久，才明白他這是在勸慰自己咯？
“但是很不湊巧，我又恰恰是個嫉惡如仇，睚眥必報的人。所以，我擔心我會做出違法違紀違規的事來。爲了消除這種犯罪隱患，我只能離開跌倒的地方。”她撇撇嘴，準備將狡辯進行到底。
“睚眥必報？”年與江好笑地重複了一句，“那你準備如何對匿名郵件的事睚眥必報呢？說來聽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急不得！還是那句話：今兒誰當大爺潑我冷水，就別怪我改明做小人把水燒開了再還給他！”百合握緊拳頭，故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來。
看着她佯裝出來的嫉惡如仇的樣子，年與江簡直要無語了！這丫頭，心裡明明在退縮，嘴上還非要這麼強硬嗎？
“那你慢慢佈局！如果在我做出決定之前還沒動手，就別怪我先下手爲強了！”年與江悠然地點了一根菸，“你先去忙吧，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以後不準再在我面前提辭職的事！”
“先下手？你知道是誰做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如何下手？”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嗯？”百合不明白他要殺誰。
“別問了，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出來前也好，處理後也罷，你安心上班。我的調研報告辛苦你了，我近期可能要經常出差，集團公司和分公司，還有這裡要三邊跑，所以這份調研報告需要儘快完成。”年與江指了指之前她遞上來的未完成的數據統計：“數據統計是最前期的，主要是要研究院整個職工隊伍現狀總結，問題，以及針對這些問題提出的措施。”
“哦。”他似乎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她只得鬼使神差地點頭接受。
“好，你去忙吧！”年與江揮了揮大手，又把兩個人的關係拉回到了上司與助理的位置上。
回到辦公室，百合從鏡子裡看了看脖子上金燦燦的小考拉，懊惱地翻了一個自嘲的白眼：甄百合啊甄百合，爲何一到他面前，你所有的堅持都不堪一擊了呢？
晚上，百合正坐在電腦面前繼續分析着年與江所要的數據，在網上刷微博的江雨霏突然一拍桌子，驚叫道：“我靠！百合，快過來看！快來快來！”
“什麼新鮮事啊？大驚小怪的！”百合正在認真地寫提綱，自然對網上那些千奇百怪的新聞沒有興趣。
江雨霏急忙走過來，邊拉百合邊催促道：“你不看會後悔！快點快點！”
百合只好起身去分享她的大驚小怪，本打算象徵性地瞄一眼，可看到那大大的標題時，她直接愣住了！
“PS夢中情人豔照，只爲在她失意時逆襲。”是一條圖文並茂的長微博。
再往下看，明明就是早已經傳到了微博上的她那張“果照”。不同的是，發微博的人將這張合成照片是如何用Ps合成的，做了一個詳細的步驟。頭像取自她的一張生活照，穿着校服，站在操場上，叉着腰喘氣。
百合記得這張照片，是大二體育課800米考試的時候，她跑下來累得氣喘吁吁的時候，被舍友拍下來的。
另外一張原照片，竟然是島國有名的動作片女星！
接下來，這篇長微博用極其詳盡的步驟，描述了PS成郵件裡那張照片的每一個過程！
微博的最後，博主說照片裡的女孩是自己的夢中情人，爲了追到她，才用了這麼一個下三濫的手段。想讓她被全世界人唾棄的時候，自己出現在她面前，演一出“我不嫌棄你，我永遠對你不離不棄”的逆襲戲試圖感動她！沒想到的是，這封僞造的郵件給女孩造成了極其惡略的影響，她差點輕生。博主良心發現，才發出這麼一個長微博，希望還女孩一個清白，也請廣大網友口下留情，不要再誤會那個善良的女孩了！
爲了讓大家相信，長微博的最後還將郵件的原始發件人的登錄頁面以及發件箱裡已發出去的郵件做了截圖，證明博主確實是發郵件的始作俑者。
微博的發佈時間是上午八點，到此刻已經轉發了一百多萬次，評論三萬多人次。
除了震驚，就是難以置信！
百合連忙坐下來，鼠標移動到博主的頭像上，一行資料展現在她眼前：項明，XXX公司銷售經理，“豔,照郵件”事件製造者。
項明？百合的腦子裡“轟”得一聲，握着鼠標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百合？沒看出來啊，你這位追求者竟然如此齷齪！幸虧你沒答應跟他在一起！”江雨霏在旁邊，撇嘴鄙視道。
“不！怎麼會是他！絕對不可能是項明！”
“你怎麼這麼肯定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怎麼會出來避謠？又怎麼會用他自己真實資料來發這個微博呢？”
百合讓自己冷靜下來，點了“評論”查看。果然，所以的評論都是在罵項明，說他“卑鄙無恥下流”的有，“令人髮指”的也有，還有說他這是炒作，更有甚者，叫囂着要去堵在他們公司門口，亂棍將這種猥瑣的男人打死，爲所有豔.照門受害女主角揚眉吐氣！
看着那一條條如毒箭般的惡毒指責，百合急得
忙起身去找手機。
撥給項明，居然關機！
“雨霏，你知道他們公司的地址嗎？快帶我去！”百合邊說邊脫掉睡衣，準備換衣服立刻出門。
“我怎麼知道啊！到底是什麼回事啊！他承認了不好嗎？爲你洗白了啊！”江雨霏不解地皺眉。
“洗什麼白啊！本來就不是我！我自己都快沒事了，他卻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你沒看出來，這都是假的嗎？”百合滿臉焦急。
“當然是假的啊，這麼詳細的PS造假過程！”江雨霏指了指電腦屏幕！
“我是說這件事是假的，不是項明做的！他是爲了把我解救出來，讓大家把矛頭對向他，才故意這麼做的！你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百合抓起包，匆匆說完，就要往外走。
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們把我搞糊塗了，到底誰真誰假啊！你先接電話，我換衣服陪你去！”江雨霏徹底被搞糊塗了！明明有圖有真相，怎麼會是假的？
“項明？你在哪？你沒事吧？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把那些罪名都攬在你身上了呢？”電話是項明打來的，百合剛聽出他的聲音，噼裡啪啦地問了一大串。
“沒事！我發完那個微博就辭職了，我一個大老爺們怕什麼！”電話那邊，項明的口氣竟然異常輕鬆，甚至帶着笑意。
他就知道，善解人意的百合一定能看出他做這件事的目的，不枉費他找了N個黑客高手，盜了發郵件人的賬號，又讓做圖的哥們做了一個PS合成照的步驟詳解，自己連夜完成了那個長微博。
“辭職？你去哪？”百合錯愕地問，這個項明怎麼就這麼衝動呢！
“我現在好好的在家刷微博呢！你放心我吧，工作還會有的！別擔心我，但是我可能這幾天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了，免得被一些激進分子盯上！呵呵呵。”
聽着項明在電話裡故意表現出來的無所謂和輕鬆，百合如同萬箭穿心般地心疼，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百合，我就知道你是相信我的！這些就夠了！你好好上班吧，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其他的事交給我就行了！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改天方便了，我再跟你聯繫！晚安！”項明像是鬆了一大口氣。
“晚安......”直到電話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百合纔想起來道別。
“怎麼了？這小子沒被追殺吧？”江雨霏湊過來問。
“他躲起來了！”
頹然地坐到椅子裡，百合心亂如麻。網上所有的人都同仇敵愾地指責項明，同時，也對她表示同情，說了很多安慰的話。
她是獲得了理解，真相大白，卻是項明用他自己的聲譽換取來的！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真是太傻了！如此一來，她甄百合有什麼能力來回報他呢？
百合嘆了一口氣，感動，不解，嗔怪。
此刻的她，心裡五味雜陳。
*
Q市臨海的一片高級公寓羣，在一個燈光暖融融的窗戶裡，傳出了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
穿着浴袍的楊素素“啪”得把鼠標高高揚起，狠狠地砸向桌面，“肖睿，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滾過來看！”
許是經常化濃妝的緣故，浴後卸了妝的楊素素臉上看着柔和了不少，但是那雙精明的眸子裡折射出來的刻薄，卻一點都不遜色於濃妝豔抹時候的她。
書房裡的肖睿聞聲皺了皺眉，戴上耳麥，故意將聲音調大。
楊素素氣得半死，蹬蹬蹬走過去一腳踹開書房的門，暴躁粗魯地卸下了肖睿腦袋上的耳麥，正要發作的她看到肖睿電腦上正是她剛看到的那條長微博時，“嘭”得將耳麥扔到了地板上，歇斯底里地怒罵：“你故意的是吧？你看到這個微博居然還能這樣淡定？這微博不會是你發的吧？既毀了你的情敵項明的名譽，又爲你的好前女友洗脫了罪名，簡直是一箭雙鵰啊！肖睿啊肖睿，我沒看出來，你耍起手段來比我還厲害啊！”
肖睿對身邊咆哮的女人置若罔聞，關掉了網頁，起身平靜地向外面走去。
“你給我站住！”楊素素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說話你聾了還是啞了？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肖睿薄脣微揚，冷笑着轉身，看着楊素素那張氣急敗壞的臉，淡淡地說：“我倒是要感謝項明，給我這麼一個靈感，我是不是應該再發一個長微博，把真正的事情原委向千萬個關注此事的網友們澄清呢？我想，等真正的幕後毒手出來的時候，那纔是好戲！”
“你......你什麼意思？”楊素素抓着肖睿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臉上劃過一抹驚慌。
“你慌什麼？我說了是你乾的嗎？”
“當然不是我乾的！但是，但是......但是，我不想讓你也捲進這個無聊的事件中！”楊素素很快恢復了平靜，語氣緩和了許多。
“無聊？”肖睿冷哼一聲，嫌惡地甩開她的手，直視她的眼睛，厲聲道：“你也承認你無聊了？那你知道你的無聊給百合給項明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嗎？不光如此，現在整個新都研究院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你現在知道無聊了？你就算不爲別人着想，年書季好心給你在研究院找了份職位，你就這麼回報別人？”
“你說什麼？我，我聽不懂。”楊素素低下頭來，掩飾了臉上的驚慌。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那些黑客之間的聊天記錄都被我看到了！真難爲你了，爲了發個郵件，煞費苦心，竟然做得滴水不漏！”肖睿恨恨地咬了咬牙，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準備離開書房。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
楊素素理直氣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肖睿頓住腳步，痛心地閉上了眼，“你承認就好！”
“我就是見不得她過得風生水起，憑什麼她到研究院才幾個月，認識她的人居然都說她這也好那也好，憑什麼沒人看到她陰險狠毒的一面！她是騙子，我就要揭穿她這個賤人！”楊素素走到肖睿面前，抱起臂一副倨傲的模樣：
“再說了，研究院怎麼樣關我屁事！年與江又算個什麼東西！我告訴你，我做這一切，順便也針對了年與江！我就是想讓他在這裡掛職期間出事，越糗越好，誰讓他眼拙讓甄百合那個賤貨給他當助理呢！”
肖睿早就看慣了她狠毒醜惡的嘴臉，淡漠地冷笑道：“不光是如此吧？”
“什麼意思？”楊素素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你還裝糊塗？你那乾爹跟你之間的勾搭我懶得過問，跟我沒有關係。但是，你乾爹好像一直倚靠自己的權勢去壓制年與江的事，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吧！表面上看他是關心年與江，恐怕嫉妒和害怕纔是真的！”肖睿不屑地說。
“你，你胡說！”楊素素極力否認。
“就當我胡說好了！有朝一日，你那乾爹落馬了，我看你還有什麼心情對付別人！”肖睿諷刺地笑了笑，“對了，我已經申請總公司回X市了。你如果想繼續留在這裡一邊當無間道一邊禍害別人，那我不阻止你。你如果對我不放心，現在買票還來得及！星期天的機票！”
說完，肖睿繞開楊素素，徑直走向浴室，順手鎖上了門。
“你，你不是說要在這裡呆至少半年嗎？怎麼這突然就走了？”楊素素楞了好久，纔回味過來肖睿的話，走過去猛拍浴室的門。
花灑的水噴在肖睿憂愁的眉心上，他驀地睜開盛滿痛苦哀傷的眸子，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對不起，百合！
我不該衝動地來這裡找你，本以爲離你近一點可以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只要能遠遠看着你，我就會滿足好久。沒想到，卻給你帶來了更多的傷害！
爲什麼？爲什麼一靠近你，只能給你更深的傷害？我寧願生不如死地遠離你，也不能再繼續呆在你身邊，給你帶來傷痛！
*
次日，百合剛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內網騰訊通上“嘀嘀嘀”傳來一串串消息。百合小心翼翼地提取，竟全都是研究院機關裡各科室認識她的嫂子妹妹們發來安慰她的消息。
“百合，你那個同學可真可惡啊！爲了得到你，竟然用那麼齷齪的手段！”
“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你要想開點啊！”
“妹妹，不要跟那種猥瑣的賤男人再打交道了，姐回頭給你介紹個好男人！”
“......”
網絡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一條微博，一夜之間，爲她洗刷掉了身上所有的色彩，讓她從谷底又回到了地平線上。
可是......
百合心裡涌上來一陣愧疚，連忙登陸微博搜索到了項明發的那條微博。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轉發和評論數居然又增加了一半！近千萬人知曉了個新聞！雖然網絡上的人不知道她是受害者，但是所有人都將鋒利的矛頭對準了項明。百合發現，項明微博是認證了呢，現在微博官方已經將他的認證消息刪掉了工作信息，只剩下了一句話：“豔，照郵件”事件的製造者。
爲什麼呢？爲什麼明明是子虛烏有的事件，天下所有人都喜歡不分青紅皁白地跟風指責呢？
百合嘆了一口氣，關掉了微博，順手正要退出騰訊通，突然又彈出一個陌生人發過來的新窗口：小妞，身材不錯啊！改天一定要陪爺好好玩玩！
百合起初嚇了一跳，可看到IP顯示並不是研究院的線路，而是X市分公司總部的IP時，她身上的溫度立刻從指尖涼到了腳心。
是啊，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但對她造成的傷害卻沒那麼容易磨滅，尤其是像這個無聊的人一樣的好事者！
儘管項明的微博已經爲她平，反，可她還是會遇到一些下流的人說一些中傷羞辱她的話。可以想象，正站在衆矢之的位置上的項明，正在承受多麼大的壓力！
年與江把調研報告的任務全權交給了百合，他自己則忙於下基層和幹部職工聯絡，增加他在研究院的威信。百合牢牢記住了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從不在他面前提起兩個人之間的事，認真地完成他吩咐的每一項工作。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開始相信他了。因此，她願意不遠不近地先呆在他周圍，等着他完成他的大
事。
接下來的幾天，百合一邊查資料認真做年與江的調研報告，一邊關注着微博上網友們對項明的攻擊。好在項明已經趁機回老家聯絡新的工作去了，網絡上對這件事的關注也漸漸冷了下來。
週五快下班的時候，百合見年與江還沒回來，猶豫良久，給他撥去了電話。
“喂？怎麼了？”年與江像是在開會，周圍靜悄悄的，他的聲音也壓得很低。
“週末了，我想回家去。”
“不行，明天要加班！”年與江沒有猶豫，直接拒絕。
“我，我明天再來。”百合氣結，自己這個小助理早晚被他這個大資本家剝削得精氣神都沒了！
“不行，今晚就要加班！”
年與江不容拒絕地撂下一句話，掛了電話。
“啊！遇到極.品資.本家了！”
百合扼腕長嘆，剛準備懊惱地放下電話，短消息鈴音響了起來。
“忙了一週，晚上是我跟你的私人時間。乖，等我回去。”
竟是他發來的！
百合心裡頓時暖暖的，感覺電腦文檔裡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都變成了一顆顆跳動的紅色桃心，鋪天蓋地迎面像她襲來，滿滿的幸福將她徹底包圍了起來。
幸福感還沒消散，江雨霏的電話打了進來。
“百合，趕緊的，來紅磨坊KTV。”
“KTV？幹嗎啊？我還忙着呢。”
“沒事，就來一會會，我已經向你跟我老爹請假了！他說他還得一個多小時纔回去，我保證他回去之前我把你送回去！”
“什麼事啊？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太吵的地方。”
“你來就行了！不來的話，你終生後悔！今晚的主角雖然不是你，但是絕對跟你有關！你放心，好事！快來快來！你不來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江雨霏說完，便掛了電話。百合皺眉猶疑了片刻，給年與江發過去了一條短信：我跟雨霏出去一會，你回來給我電話！
年與江很快回了短信：好！注意安全！
百合換了衣服趕到紅磨坊的時候，江雨霏已經在KTV門口等候她良久了。見她從出租車上下來，嫋嫋婷婷地向自己走來，連忙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親愛的，你終於來了！快點，大家都等着急了！”江雨霏勾起百合的胳膊，疾步向KTV走去。
“大家？還有誰啊？”百合詫異地問。
她素來不喜歡喧鬧的地方，若不是雨霏強烈要求，她也不會硬着頭皮來。
“進去就知道了！”
推開豪華大包間的門，百合一眼就瞅見了坐在沙發裡的楊素素。穿得花枝招展地坐在角落裡，正跟其他人有說有笑地聊天。
百合一驚，連忙左右掃了一眼。包間裡放着輕音樂，除了楊素素之外，其他包括柳小丹在內的五六個人都是研究院裡跟江雨霏熟悉的男女同事。
還好，肖睿不在，免得看見了給自己添堵。既然是江雨霏請來的，也都是她認識的同事，楊素素在就在唄！
百合暗自思忖着，跟着江雨霏大方地走了進去。
“百合姐來了！”柳小丹首先看到了百合，連忙熱情地起身打招呼。
其他人都擡起頭來笑着跟百合打招呼，只有楊素素對所有人的聲音充耳不聞，拿起高腳杯，低頭含笑抿了一口酒。
“百合，你坐那邊吧！幫我們點歌！”
江雨霏指了指點歌臺，吩咐完百合，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楊素素旁邊，端起了酒杯：“素素姐，後天你就要走了。雖然咱只相識了一個多月，但我感覺跟你相談甚歡，真的有點相見恨晚呢！真捨不得你走呢！來，爲我們的友誼乾杯！”
“是啊，我也捨不得你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妹妹呢！但是，我真的不勝酒力，能不能少喝點？”楊素素笑得妖嬈極了。
“沒事，小丹，給素素姐換飲料！”江雨霏慷慨地答應了。
坐在旁邊的百合，聽着那邊的碰杯聲，心裡不由地泛起嘀咕：楊素素要離開了？不過，雨霏這丫頭，什麼時候戲演得這麼好了？
其他幾個人都舉起酒杯向楊素素敬來，個個的不捨之情溢於言表，看起來關係相當瓷實。
“百合姐，你怎麼不喝酒啊！”柳小丹倒了一杯酒遞給百合。
“別給她喝！”江雨霏連忙站起來從柳小丹手裡搶過酒杯，阻止了她。
百合不知道這鬼丫頭葫蘆裡到底要賣什麼藥，只好訕訕地對柳小丹說：“我不會喝酒，你要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好吧，我們倆一起選吧！”柳小丹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柳小丹！”江雨霏又喝住了她，“你是不是不想混了？點歌的事是甄百合的工作，你湊什麼熱鬧搶什麼飯碗！趕緊過來，給素素姐敬一杯酒！”
柳小丹嚇了一跳，但又不得不訥訥地笑了笑，連忙聽話地端起酒杯向楊素素走去。
百合也納悶了，雨霏今天怎麼了？怎麼對小柳也這麼厲害了？
“甄助理，幫我點一首《姐妹》，我要跟我的好姐妹素素姐姐合唱一首！”百合正在腹誹，江雨霏突然拿起麥克風，大聲地指使她。
雖然心裡的異樣越來越強烈，但她還是很快幫她們把《姐妹》調了出來。
江雨霏把另外一隻麥遞給楊素素，“素素姐，我們一起唱！”
楊素素也不拒絕，站起來落落大方地跟江雨霏合唱起來。
看着兩個人勾肩搭背在一起，邊唱邊跳，儼如親姐妹般，百合皺了皺眉，越來越好奇江雨霏到底在唱哪出？
一曲唱完，江雨霏拿起紅酒和楊素素的果汁碰了碰，竟一大口將大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喝完，她笑嘻嘻地對着麥說：“帥哥們，美女們！今天來這裡，是因爲素素姐姐後天就要離開Q市了！今天在座的，都是我江雨霏的好姐們好哥們！當然，除了我們的工作人員，甄助理！”
百合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江雨霏，卻聽見她繼續說：“大家知道，我老爹非常疼我！讓我出來必須有個人來照顧我，伺候着我，所以嘛，他經常把他的小助理甄百合借給我用！嘿嘿，甄助理，辛苦你了哈！今晚DJ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聞言，除了楊素素，其他人面面相覷，個個臉上寫滿不可思議，但又不敢在江雨霏這個子弟中的子弟面前多問一句。
百合心裡早已經涼透了，她已經分不清江雨霏這是在演戲，還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接下來，百合不停地給他們點歌，其餘時間，努力揚起微笑看着視頻裡播放的MV畫面，腦子裡卻亂哄哄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紅酒加啤酒，一瓶瓶地開啓，一瓶瓶地被倒光，喝掉。
除了百合，其餘幾個人都喝得面紅耳赤舌頭打結。楊素素雖然沒有喝酒，但好像也被傳染了似的，面色緋紅，不停地用手撫向額頭。
柳小丹選了一首極其柔和的歌曲《城裡的月光》，耳朵裡終於清靜了不少，百合卻清晰地聽見了江雨霏和楊素素的對話。
“素素姐，你知道我今晚爲何叫甄助理來嗎？”
“呵呵呵，你不是經常告訴我，她是你的傭人嘛！”楊素素笑得格外得意。
百合錯愕地怔了怔，放在沙發上的手緊緊地握了握。
“是啊！她也不看看她的身份！還想喝我們的酒！難道沒看出來我們幾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嗎？真是不自量力！”江雨霏話語裡滿是譏諷。
“哼！那個賤人！從來都自不量力！”楊素素附和道。
百合再也忍不住了，騰得站了起來，大步向門口走去。
江雨霏眼疾手快，連忙跑過去拉住了她，示意柳小丹暫停了歌曲。
“江小姐，對不起。我今晚不太舒服，就不陪你們了，我先走了！”百合忍住了五臟六腑傳遞來的寒意，強擠出一絲笑。
江雨霏一手拿起麥，一手硬拉住百合，對着麥說：“嘿嘿！瞧瞧，我們的甄助理還長個性了！也不看看她有什麼資格耍個性！甄助理，你只是我老爹的一個助理，你不會忘記了你的身份了吧？”
百合震驚地看着江雨霏眸子裡放射出來的鄙夷，瞬間有種從雲端慢慢墜落的感覺！這是她認識的江雨霏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待百合回答，江雨霏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雖然你這個助理呢，當得特別有心機！爲了在我老爹面前博取憐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果照門的事我就不提了！哈哈，大家都知道了。雖然說有個2B男承認了是他做的，但你甄助理肯定知道，這不過是你炒作的手段而已！”
“嘖嘖，沒看出來，真會炒作！”
“是啊，人不可貌相啊！”
“......”
其他幾個人都附和着，向百合投來嘲諷的眼神。
楊素素像座碉堡似的，坐在角落裡，假裝喝飲料一言不發，眸子裡的得意和狠毒越來越明顯。
百合徹底被江雨霏惡毒的語言嚇懵了！
面對衆人的竊竊私語，她腦子裡嗡的一聲！難道是她交友不甚？江雨霏纔是那個戲演得最好的閨蜜？
“哈哈哈，你們知道嗎？還有一件事呢！”江雨霏斜眼不屑地瞧了一眼已經小臉蒼白的百合，繼續對着麥說：“這個甄助理啊！有一次居然在我老爹即將上臺講話的時候，換掉了我老爹的講話稿！而且，那稿子上啊，竟然寫的是她自己罵自己的話！就是想讓我老爹相信那不是她乾的，進而博取我老爹的同情！哈哈哈！”
“啊？居然有這事！”
“是啊！太有心機了！”
“難以置信！”
“......”
百合萬萬沒有想到江雨霏居然連這件事也會說出來，她努力地回想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這個小閨蜜，可是渾身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她想立刻離開這個讓她完全不能看懂的場合，離開這些個一個個長得漂亮無辜，心腸卻狠毒如斯的好朋友們，好同事們，可是雙腳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擡不起來。
她極力控制住了蠢蠢欲出的眼淚，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連最後的一點尊嚴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