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慕慎容終於忍不住起身,走到陽臺上去給自己點了支菸。
來到外面,終於再也聽不見那股水聲,他心頭似乎隱隱一鬆,然而卻又彷彿有一個角落忽地蹦出幾許悵然若失來。
一支菸抽完,沈嘉晨依舊沒有出來,他猜測她應該會洗很久,畢竟洗完之後出來單獨面對他,應該是她極其不情願的。
想到這裡,他坐在陽臺的涼椅上,又給自己點了支菸。
誰知道這支菸剛剛點燃,房間門鈴忽然響了起來,然而門鈴聲未落,忽然又響起了迫不及待的砸門聲。
慕慎容心念一動,看看時間,隨後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四個人,三男一女,唯有那個女人他是認識的——小吉和阿依的母親。
此時此刻,四個人站在門口,除卻阿依的母親有些尷尬地搓着手,另外三個男人都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氣勢洶洶。
“你是誰?”爲首的那個男人看了他一眼,隨後就偏頭往屋子裡看去,粗聲粗氣地問:“沈老師呢?”
慕慎容臉色明顯地冷了下來。
小吉的母親見狀,連忙開口幫忙解釋:“這位是學校新來的慕老師,上次阿依去醫院就是他幫忙開車送去的……”
“小吉呢?你們有沒有見過她?有沒有跟她在一起?”爲首的那個男人是小吉的父親,再度十分不客氣地開口。
慕慎容面容冷峻,微微偏了頭看着他,“我不知道小吉是誰,不過我很想問問,你什麼意思?”
“山上我們都找遍了,也沒有找見那個死丫頭,一路下山來也沒有看到她!”小吉的父親依舊理直氣壯,“只有你們不見了,而且還是開了車的,一定是你們把她帶下山了!讓我進去找她!”
慕慎容伸出手來就撐住了門框,慢條斯理地開口:“憑什麼?”
外面幾個男人瞬間就激動了起來,眼看着就要起衝突,衛生間的門忽然“咔嗒”一聲打開了,隨後,同樣裹着浴袍,溼着頭髮的沈嘉晨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她看起來出來得很匆忙,頭髮還在滴滴答答地滴水,見到這幅情形,她很快上前,“阿依爸爸,阿依媽媽,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
“是不是你帶走了小吉?”阿依爸爸如同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仍舊怒氣衝衝。
沈嘉晨面容沉靜,說:“我說了我沒見過小吉,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說完她拉下慕慎容撐在門框上的那隻手,“讓他們進來吧。”
慕慎容看她一眼,收回手,那幾個人立刻衝了進來。
其實房間就這麼大,半分鐘就可以翻遍,沈嘉晨卻好像要給足他們時間一般,走到沙發裡坐了下來,等待結果。
慕慎容任由那幾個人在衛生間、衣櫥甚至*墊底下天翻.地覆地找,自己則是在那羣人忙碌的身影之中走進衛生間,拿了一條幹毛巾出來。
他走到沈嘉晨身邊坐下,毛巾覆在她頭髮上,輕柔地幫她擦起了溼漉漉的頭髮。
沈嘉晨身體隱隱一僵,卻並沒有推開他。
“擦一擦趕緊吹乾,不要感冒。”慕慎容動作語調從容自然,彷彿這樣的事情早已經做過千萬遍。
沈嘉晨微微垂了眼眸,默默承受。
那幾人很快找完整個房間,自然是沒有任何發現,可是又不甘心,只是看着慕慎容和沈嘉晨。
慕慎容爲沈嘉晨擦頭髮的動作慢了下來,隨後一手握了沈嘉晨,將兩隻手放在自己的膝頭,自然而親密的模樣,看向那幾人的時候,目光卻又冷了幾分,隨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跟我女朋友盡心盡力地操持學校,好不容易到了週末纔有時間來這邊約會放鬆一下,反倒成了罪過?你們這羣人,憑什麼?”
他語調微冷,帶着隱忍的怒意,實實在在就是被人打擾之後的不悅,這種不悅在他身上形成一股強烈的氣場,格外地壓迫人。
“對不起。”阿依的母親已經連忙道歉,“沈老師慕老師,我們真的不是有心要打擾你們的,只是一時找不到小吉太着急了,你們不要怪我們——”
慕慎容冷冷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是轉開臉看向沈嘉晨,伸出手來扶住了她有些僵硬的腰,低聲問道:“待會兒還要不要去逛書店?”
沈嘉晨緩緩擡眸對上他的目光,很快點了點頭,“去吧,明天還要回山裡,怕時間太趕。”
慕慎容順勢就將她從沙發裡帶了起來,“那快去吹頭髮。”
沈嘉晨站起身來,又看了那幾人一眼,還是依慕慎容的話走進了衛生間。
而慕慎容坐在那裡,拿起桌上的香菸和打火機,低頭又給自己點了支菸,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吸着,並不看那幾人一眼。
這男人抽起煙來的模樣,似乎比先前更可怕。
阿依媽媽連忙拉了拉阿依爸爸的袖子,阿依爸爸縱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咬咬牙,“我們走,繼續找那個死丫頭!”
一行人又悻悻地走出房間,阿依媽媽走在最後,小心翼翼地帶上了房門。
衛生間裡,沈嘉晨很認真地吹着自己的頭髮,腦子裡卻是放空的狀態,好幾次無意識的閃回,都是剛纔慕慎容坐在她身邊時候的畫面。
直到慕慎容出現在衛生間門口,看着她,“借衛生間用用,可以嗎?”
吹風機近在耳旁,沈嘉晨其實沒有聽見他說什麼,只是從鏡子裡看着他,竟過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