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內心深處,都有一個總是擔驚受怕的孩子,他平日的堅強都是表現給外人看的,只有面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的時候,纔會表現出自己的害怕。
安離不覺得這是殷北辰的懦弱,反而覺得這個男人因爲她而變得更加有血有肉起來。
“我沒事……”
細微的、沙啞的聲音從安離的嗓子裡發出,她的咽喉在剛纔受到了太大的傷害,明顯是已經受傷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想要去新公司看看的想法自然是實現不了了,殷北辰只好帶着安離拐彎去了醫院。
安離進去檢查了,他便坐在走廊的長凳中等人,有護士路過,目光掃在他身上,忽然停了下來:“你的傷口,要不要也去處理一下?”
在護士的提醒下,殷北辰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橫着一條傷口,血液已經乾枯,只留下猙獰的痕跡。
這應該是剛纔在跟那男人打鬥時留下,當時太激動沒感覺到疼,傷口癒合之後,就更加沒感覺了。
殷北辰看着那道好像已經結痂的傷口愣了一下,隨即道:“多謝,不用了。”
他還是想待在這裡等安離出來。
見他堅持,護士也沒有多說什麼 。
半個多小時之後,安離終於出來了。
傷在咽喉,外面也沒辦法包紮,只好任由那道猙獰的紅痕橫在她的脖子上,不過嗓子卻噴了藥,已經不像是剛纔那樣火辣辣地疼了。
安離輕咳了一聲, 道:“沒事了。”
聲音雖然還是有些沙啞,但已經好多了。
殷北辰跳了一下眉,像是想要反駁,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醫生緊跟在安離身後出來,跟殷北辰囑咐道:“以後多注意一些,咽喉上到了以後的,容易發炎,變成咽喉炎就麻煩了。”
殷北辰聽說過不少人因爲咽喉炎而切除扁桃體,他唯恐安離也變成這樣,連忙點頭,將醫生的叮囑都記了下來。
“不要放辣,圓蔥大蒜這些不要,不要太鹹,硬的菜也都不要做了……最近記得煮粥。”
兩人上了車後,殷北辰就開始給家裡的廚師打電話,聽着他吩咐地這麼仔細,安離有些哭笑不得:“醫生說那些是咽喉炎患者纔要避開的,我又沒有……”
殷北辰卻不同意,只道:“多注意一些總是沒錯的。”
“好吧。”安離也只能無奈接受了這份好意,只是有點心疼電話那頭被殷北辰唸叨的廚師。
回到家中,菜照例已經做好了, 上了桌之後安離發現,這頓飯果然是按照殷北辰叮囑做的,不光沒有辣椒等刺激性的東西,連葷腥都沒有幾口,清一色的綠油油。
襯得旁邊坐着的夏嵐臉色也綠油油的,看到殷北辰,她也很不滿道:“你又鬧什麼幺蛾子,讓廚師做出這麼一桌子菜?”
她也是剛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期待今天晚上的晚安,就被廚房擺上桌的菜沉重打擊到了。
安離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解釋,卻被殷北辰攔下:“你
嗓子不舒服,我來說。”
夏嵐面色一黑,這兩個人就一定要在她這個長輩面前黏黏糊糊麼?
安離無奈瞥了殷北辰一眼,男人的這個緊張勁兒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啞巴了。
但既然是對方的好意,她也沒有什麼拒絕的必要了,安離便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殷北辰便將兩人在停車場遇到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夏嵐聽後,皺起了眉頭:“那人是什麼來歷?”
“不知道,已經派人去查了。”
殷北辰皺眉,據段佑目前調查來看,那人應該是個無業遊民,居無定所的……在深入些的就涉及到個人隱私了,他動用生意上的人脈是很難很快查清楚的。
夏嵐一眼就看穿了殷北辰的爲難,不甚清晰的提醒道:“你可以去找你爸爸。”
殷項弘的勢力可不止在商界……那些東西是殷北辰不願動用的,所以時間久了他也就給忘了,畢竟以他自己的能力,足以讓自己過上舒心的生活了。
但安離現在是他的家人了,家人受到了傷害,讓自己的父親出手,應該不是什麼逾越的事情。
殷北辰點頭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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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離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的對話意味着什麼,她只知道沒有查出那人的身份,反正人都已經被抓住了,潛在威脅消除,她倒是沒有那麼着急知道前因後果,她還是不想太麻煩殷北辰。
不過她也沒有開口阻止就是了。
說完想,夏嵐的目光落在了殷北辰的手臂上,她眉頭一皺:“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在醫院被人提醒後,殷北辰就隨意清洗了一下手臂,血痕雖然不見了,但是傷口還在,聽到夏嵐的問題,他禁不住一愣,半晌才緩緩道:“路上不小心碰……”
他本意是隨意扯個慌將這個事情給略過算了,誰知安離聽到這話,直接將他的手臂碰到了自己的面前,着急道:“受傷了?怎麼弄的?”
她咬了咬自己的下脣,這一路上她居然都沒有注意到!
殷北辰卻並不習慣安離在自己的母親面前說這些話,他因爲不願讓夏嵐擔心,所以身邊發生的小事基本都瞞了下來。
殷北辰有些不自在的將手臂收回來:“沒事,小傷。”
安離知道這一定是剛纔在救自己的時候弄傷的,這裡地方不對,見殷北辰不願她多提,便乖乖收回了手,卻暗自將這事記在了心中,打算回房間之後給殷北辰上藥。
飯桌上重新恢復平靜,但在場的剩下兩個人都將殷北辰的小傷口放在了心上。
吃完飯,殷北辰被公司一通電話叫走了,安離正打算回去找急救箱, 路上卻被夏嵐給叫住:“等一下。”
安離回頭過去,卻見夏嵐臉上帶着一絲不自在:“這個給你。”
安離伸手接過來,卻見是一個棕色的小瓶子,瓶蓋沒有打開,都可以聞到裡面清爽的藥味,她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瘀傷傷口都可以用。”夏嵐匆匆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安離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終於回
過味道來,這東西是夏嵐給她跟殷北辰的?
想明白之後,安離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伯母真是的……要關心他們就直白的說嘛。
正想着呢,殷北辰從走廊那頭轉了過來,笑着道:“怎麼了?”
見他還嬉皮笑臉的,安離臉上笑容瞬間消失,板着臉道:“你居然還笑?”
殷北辰滿臉無辜:“我怎麼啦?”
他今天還英雄救美把安離救下來了呢。
“哼,受傷了都不告訴我,你居然還敢笑。”安離半真半假的生着氣,一把將殷北辰拉過來,拖着就往房間裡走去。
進了臥室,安離小心翼翼的打開夏嵐的瓶子,沒有給自己上藥,倒是將藥膏摸在了殷北辰的傷口上,一邊抹還一邊遲疑:“這藥直接接觸傷口沒問題吧?”
這味道很熟悉,殷北辰聞了一下,便知道是夏嵐給她的,道:“沒關係,這藥膏是我母親自己做的。”
“伯母還會自己製藥?”安離甚是驚訝,擡頭看着殷北辰,似要判斷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而殷北辰脣角帶笑,但眼神卻是認真的,甚至還是帶着一絲驕傲的。
夏嵐其實是個很好的女人,就算她作爲婆婆在自己兒媳婦這件事情上略有不妥,但是在殷北辰的生長生涯中,她一直都是完美而溫柔的。
“所以啊,她當時跟你說那樣的話,我纔會那麼生氣。”好不容易等到安離給自己的傷口上好了藥,殷北辰一把將人擁入懷中,笑道:“她一直都是那麼好,那一刻的她簡直不像是她本人了。”
“我明白了。”安離點點頭,她知道殷北辰的這話種感覺,如同她的母親一樣,她知道自己的媽媽永遠都是最好的,但是別人指着她的鼻子罵母親是第三者的時候,她心中總是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
因爲她的母親不在了,她自然不能跟殷北辰一樣,直接用跟母親爭執來緩解自己心中這種感覺,但是她還是不喜歡別人提起當年的事情。
她知道母親一定是有苦衷的。
看着安離在自己心中陷入了沉思,殷北辰便知道她是想起了別的事情,他不由有些不滿,這女人就是這樣不乖,即使在他的懷中也能走神。
於是略帶不滿的喚回安離的神智:“你怕麼?”
“恩?什麼?”安離的注意力果然被殷北辰吸引,擡頭不解地看着他。
殷北辰的態度很坦白:“今天的那個人,雖然還沒有調查清楚他的底細,但是多半是衝着我來的……你已經因爲我多次陷入這樣的困境了,而且以後可能會更加危險,你不怕麼?”
“怕?我當然怕。”
安離一句話出口,讓殷北辰瞬間變了臉色。
然而下一刻,安離卻輕飄飄地笑了起來,伸手攬住臉色大變的男人的脖子,道:“怕我熬不顧這些磨難,怕跟你分開。”
畢竟殷北辰其實都有好好在保護她,事發突然偶爾會受到驚嚇,但都是有驚無險。
安離是個善於排解自己心中負面情緒的人,這些驚嚇在事後也都被她當成人生體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