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醫生所說的,等到殷安睿和艾笙莞到達重症監護室的時候,盛晚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病牀上,眼角眉梢沒有絲毫的動靜,睡得很是安穩。
又或者是說:昏迷的很是安穩。
殷安睿和艾笙莞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認認真真的打量着盛晚那張精緻的小臉,看着她眉眼輕皺,似乎連睡夢中都帶着緊張的氣息。
看着這幅樣子,殷安睿放在身側的手掌輕輕的動了動,想要伸手過去摸一摸盛晚的眉宇,將她溫淡眉宇之間的褶皺全部都撫平,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擡起來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眼眸中帶着的都是疲憊和風塵僕僕的氣息。
艾笙莞是個會看眼色的,她雖然不清楚盛晚和殷安睿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但是卻也知道盛晚和殷安睿一開始之間的合作,那場針對於盛家的合作。
所以艾笙莞並不覺得殷安睿有什麼應該在這裡繼續看護的理由,就算是盛晚爲了殷安睿擋了刀,在上流社會人的心中也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艾笙莞是世家子嗣,盛晚也是世家子嗣,她們看過太多太多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事情了,所以對於這般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紅脣輕輕的抿了抿,艾笙莞的語氣中帶着的都是少許的試探的味道,黑白分明的杏眸朝着殷安睿看了過去:“殷少,如果說你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吧,晚晚這裡有我在。”
但是隻看見殷安睿搖了搖頭,身上的西裝應該是在地上打過滾的,所以看起來風塵僕僕的,將殷安睿那張臉襯托的更加的疲憊,語氣也泛着的都是低低沉沉的味道,眼眸閃了一下:“不用。”
頓了頓,沒有等艾笙莞反應,殷安睿繼續的說道:“你有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盛家知道?”
雖然不確定,但是受了傷的人應該都希望父母能夠在自己的身邊吧,就算是和家裡人的關係不太好,也總有那麼一點點的念頭出來,尤其是女孩子。
殷安睿的眸子閃爍了一下,視線集中在盛晚的臉上,看着那張精緻的小臉,不知道爲何心頭帶着點點的酸澀的感覺。
艾笙莞自然是點了點頭,臉色一下子就難堪了下來,紅脣狠狠的抿了起來,想要用大聲來宣泄自己心中的情緒,但是想到牀上躺着的盛晚,最終還是將聲音小了下來,身側的小手緊緊的捏着:“我給盛家打過電話,但是卻是一個姓王的幫傭阿姨接的,我給她說了情況,她懶懶散散的說知道了,說是一會兒就給盛伯父打電話給他說。”
“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沒有接到盛伯父的電話,我便給他打了過去,但是誰想到他根本就不在乎晚晚的死活,問我死了沒有,我說沒有,他就說行了掛了吧,他還有事。”艾笙莞語氣中帶着的都是憤怒,雖然很清楚自己閨蜜的家庭情況,但是遇到這般的情況還是爲了閨蜜而感到不值得。
小手狠狠的錘了一下自己大腿外側,語氣中帶着的都是綿長的怒意:“我真是想不通,明明晚晚是他的女兒,但是他爲什麼這般的對待晚晚。”
殷安睿聽着艾笙莞的話,眉梢也狠狠的皺了起來,眼角眉梢泛出來的都是冷銳的情緒,薄脣狠狠的抿着:“他真的這般說?”
這個“他”代表的人非常的明顯。
艾笙莞狠狠的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的都是憤怒,連對待殷安睿的稱呼都忘記了:“你知不知道,盛俊舟竟然還問我是不是需要給我治療費用,如果需要的話,讓我去給晚晚要,不要給他要。你說說天底下有這樣的父親嗎?怪不得有句俗話說的好,有後媽就有後爸。”
艾笙莞真的是氣的腦袋有些發昏了,眼眸中帶着的都是怒意,想要發泄出來,但是卻不知道從何發泄。
空氣中縈繞着的都是死寂的味道,讓人壓抑的厲害。
這個時候殷天凌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反手無聲無息的將門關上,走到盛晚的牀前,朝着殷安睿的臉色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艾笙莞,語氣中低沉:“費用我已經交過了,晚晚怎麼樣了?”
殷天凌的聲音中比起上次咖啡廳裡的見面多了幾分的親暱,對於盛晚的態度也有着改觀。
殷安睿不言語,眼眸緊緊的盯在了沉睡中的盛晚的臉上,艾笙莞頓了頓才說道:“還沒有醒,我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醫生說盛晚給明天才能夠醒,所以現在昏睡着是正常的事情。
這個道理殷天凌自然是明白,剛剛的話語只是代表關心的詢問罷了,艾笙莞說完話之後,殷天凌點了點頭,大掌伸了出來拍了拍殷安睿的肩膀:“安睿,我們出來談談?”
殷安睿原本是不願意的,但是殷天凌卻將聲音拔高了一點:“如果你剛剛經歷的事情不是意外的話,那麼我們總要找出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才能夠幫晚晚報仇,難不成你想要讓晚晚平白無故的捱了一刀,卻不管不顧嗎?”
這怎麼可能。
殷安睿一聽這話,眼眸瞬間就亮了起來,帶着的都是銳利,毫不避諱的張揚了出來,帶着的都是肆意的陰鷙,狠狠的點了點頭,視線多看了盛晚一眼,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殷天凌轉身也準備跟在殷安睿的身後,但是艾笙莞的聲音猛然的讓他止住了腳步。
“殷大少。”
畢竟殷天凌要比殷安睿年長不少,所以兩個人雖然都是“殷少”,但是如果兩個人同時間存在的時候,爲了區分,還是稱呼他們一個爲“殷少”,一個爲“殷大少”。
艾笙莞的聲音嬌軟的厲害,因爲擔憂多了幾分的沙啞,聽起來酥酥的,像極了正在撒嬌的奶貓。
殷天凌瞬間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轉身面對着艾笙莞,而殷安睿則聰明的轉身出去了,還幫兩個人關上了門。
艾笙莞此時此刻身上穿着殷天凌的西裝,寬大的西裝穿在艾笙莞的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袖口折了兩折才勉強的讓袖口搭在手背之上。
黑色的西裝和素白的小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瞬間就抓住了殷天凌的視線。
眼眸淡淡的,不動聲色的,殷天凌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眸中帶着的都是隱晦的氣息:“怎麼了?”
一張小臉嬌媚着,艾笙莞無聲無息之間透出來的都是媚意,就更加不要說是穿着男人的衣服了,更是緊緊的抓住了殷天凌的視線。
可是艾笙莞對這一切都是懵懂無知的,她在殷天凌的視線中將自己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遞到了殷天凌的面前,語氣中帶着謝意:“殷大少,西裝還給
你,謝謝。”
自從上次在咖啡廳見過面之後,殷天凌和艾笙莞之間也見過兩三面,但是都是尷尬或者是不悅收場,這麼平靜的相處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次,讓艾笙莞有些不適應的情況,眼眸甚至都不敢朝着殷天凌看去。
殷天凌視線在艾笙莞的身上縈繞了兩圈,這纔將西裝接了過來,粗糲的手指不經意的劃過了艾笙莞的手掌心,帶出啦的都是酥麻的感覺。
小手一抖,西裝瞬間就掉落在了地上。
艾笙莞有些尷尬的將手攥了一下,然後迅速的蹲了下來,將西裝重新撿了起來,快速的塞到了殷天凌的手中,語氣帶着幾分的急促:“謝謝殷大少了,西裝還給你,殷少還在外面等你,快過去吧。”
艾笙莞的話快速,似乎是不過腦子一般,讓殷天凌嘴角勾出來了點點的笑意,眼眸瞬間就溫和了下來。
看着自己手中被硬塞過來的西裝,殷天凌薄脣輕抿,想了想之後最終還是將西裝塞進了艾笙莞的手中,看着艾笙莞那因爲驚訝而跳起來的眉梢,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一張英俊的臉上帶着幾分的玩世不恭的態度,聲音沙啞,泛着蠱惑:“這西裝髒了,你回去洗乾淨之後再給我吧。”
“啊?”
精緻泛着淡淡媚意的小臉上帶着的都是驚訝的神色,紅脣張開,露出了點點的香舌。
殷天凌看着那副誘人採摘的模樣,視線猛然的就陰沉了下來,喉結不自然的滾動了一下,沒有說任何的話語,狠狠的點了點頭。
做完這一切之後,殷天凌沒有等艾笙莞有什麼反應,便擡腳朝着門外走去。
這麼一洗一還,又是一次見面,殷天凌計算的很是清楚。
殷天凌是個商人,最不會的便是吃虧了。
一出門,殷天凌就聞到了濃郁的尼古丁的味道,和醫院裡面讓人生寒的消毒水的味道格格不入,側眸殷天凌便看見殷安睿手中捏着一根香菸,看起來是一出來就開始吸了,所以已經抽完小半截了。
“我記得你平日裡是不喜歡抽菸的。”殷天凌反手將門帶上,不讓尼古丁的味道跑到病房裡去,眼眸輕輕的挑了挑,帶着幾分的打趣。
殷安睿一雙黑澤的眸子狠狠的眯着,視線之中泛出來的都是陰鷙的氣息,青白色的煙霧將殷安睿那張臉拉得有些模糊,但是依舊矜貴不已。殷安睿聽着殷天凌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徐徐的吐出:“心煩的時候就想要來一根。”
所以說,這個時候殷安睿心煩的很。
殷天凌聽出來殷安睿的意思,聳了聳肩,微涼的嗓音帶着的都是複雜,殷安睿和殷天凌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殷天凌還沒有見過殷安睿這幅模樣,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夠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抽了,醫院裡不讓抽菸。”
“我知道。”殷安睿點頭,黑色的身影斜斜的依偎在了牆壁之上,冰涼的感覺順着脊椎鑽入了殷安睿的腦海之中,讓他混亂的腦子清晰了不少,青白的煙霧從殷安睿的薄脣之間散開:“我抽完這根就不抽了。”
這是醫院,殷安睿清楚,可是他實在是心煩的厲害,現在唯有尼古丁能夠拯救殷安睿的神經。
所以殷安睿纔要來上一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