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馳被帶走後不久,通知登機的聲音響起,祁子時從座位上站起來,牽着閃閃朝着登機口走去。
她將登機牌遞給了乘務人員,回眸望向了安檢區的方向,或許,在潛意識裡,她還在等待一個奇蹟。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看到,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那個人,已經死在了冰冷無邊的海水裡,甚至,是葬身魚腹。
“小姐,請登機。”乘務人員禮貌地說道。
祁子時點了點頭,向內走去,卻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喂,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
祁子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的轉過身,還未看清那個人的臉,便被他一把擁進了懷裡。
那個擁抱極爲用力,勒得她肩膀生疼,可是,她卻感覺幸福至極!
“你沒死!”祁子時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嗯。”李星然的臉上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疲憊,可眼神卻很溫暖。
而此刻,她纔看清楚,他的手上還打着吊針,身後跟着一個醫生,幫他舉着吊瓶。
“爸爸!”閃閃撲到了李星然的腿上,又哭又笑,李星然想要將他抱起,卻顯然沒有力氣,只能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你有沒有好好照顧媽媽?”
“我有,爸爸不在,就只能我來保護媽媽了,可是,爸爸回來了,這項任務就還是交給爸爸吧!”
閃閃說着,將祁子時的手和李星然的手拉在了一起。
“你……”祁子時的眼淚不停的滾落,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很害怕這是一場美夢,可是又不敢去掐自己,怕真的會醒來。
“傻瓜。”李星然輕輕的捧起祁子時的臉,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吻,接着,那吻越來越熾烈,越來越迫切,越來越霸道。
祁子時生澀的迴應着他的這個吻,覺得天地一瞬間失去了顏色。
周圍響起了一陣陣掌聲,那是一些不明就裡的乘客發出來的。
他們只看到了這感人的一幕,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所以,追到機場來挽留她。
可是,誰都不會想到,這是兩個剛剛經歷了生死的人,是劫後的重逢。
“祁子時,你敢不敢再次嫁給我?”李星然放開祁子時的一瞬間,單膝跪地,可他顯然沒有時間準備鑽戒,所以手上捏着的竟然是一塊白色的醫用膠布。
李星然就是這樣,連求婚的臺詞都要自行篡改。
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給雷漫一個安穩的人生。
他跳入海里後,中了一槍,雖然不致命,可是卻傷了他一個腎,剛剛做完一場大手術,還未同死神好好告別,他便從電視上得知了祁子時要去新加坡的消息。
於是,他不顧醫生的阻止,瘋了似的趕到了機場,只爲了挽留他最愛的女人。
也許前路是顛沛流離,也許他明天就會死掉。
所以,對祁子時來說,這確實需要足夠的勇氣,而不單單是願意和不願意的選擇。
“敢。”祁子時乾脆地說道,眼淚卻不爭氣的流淌下來。
李星然將膠布纏在了祁子時的手上,說道:“既然你這麼大膽,臨陣做逃兵可不行,一旦答應了,就是一生一世。”
祁子時使勁兒地點了點頭,可再看向李星然的時候,卻見他的臉色慘白,身子不停地打着擺子,看起來十分痛苦。
“李先生,爲了您的身體,您現在必須和我回醫院去,否則,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啊!”一旁的醫生焦急地說道。
祁子時也是心急如焚,趕緊將李星然扶了起來,輕聲嗔道:“你這瘋子,難道要我做寡婦嗎?”
李星然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想做寡婦?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可是,雖然嘴硬,他的身體卻根本支撐不住,向後軟了下去。
在醫生和祁子時的努力下,一行人離開機場,乘坐救護車,直奔醫院而去。
……
醫院中,經過搶救,李星然脫離生命危險,安靜的躺在病牀上,面色平靜。
祁子時看着他的側顏,心情卻無法平靜,雖然李星然一直沒有講述他所盡力的一切,可是,她能夠想象,他是怎麼努力活下來的。
“那天我中槍以後,以爲自己肯定必死無疑,人在海里最怕流血,方圓百公里的鯊魚聞到血腥氣都會迅速趕過來,或許,幾分鐘後,我就會被撕成碎片……”
李星然握着祁子時的手,娓娓道來着。
“後來呢,別告訴我你是騎着鯊魚回來的……”祁子時雖然心裡難過,可不想再讓李星然沉浸在痛苦中,便打趣道。
李星然笑了笑,說道:“我在水裡掙扎了幾分鐘後,身體忽然撞到了什麼東西,我便抓在了手裡,後來我發現,那是不知道何時被人丟在水裡的一套充氣救生衣……”
“救生衣?”
“我知道是葉馳扔的,看來,他這人還沒渣到要不守承諾的地步。”
聽到李星然揭曉答案,祁子時的心裡一陣難過,直到最後一刻,她也沒給葉馳一點好臉色看,而葉馳,此時恐怕已經被送上了國際法庭。
“那救生衣上帶有求救信號彈,我發射了以後,幾分鐘,便有一艘漁船過來救了我,說起來,如果漁船再晚來幾分鐘,鯊魚也就趕到了……”
李星然說道這裡,握着祁子時的手稍稍用力,說道:“我想見一見葉馳,雖然我不能把我的女人讓給他,但是,我可以給他其他我所擁有的一切。”
“葉馳他……”祁子時嘆了一聲氣,沒有繼續說下去,這時,趙乾坤匆匆走了進來,擦了一把老淚,說道:“少爺,您沒事啊,真是太好了……”
祁子時注意到,趙乾坤的身後還跟着一箇中年女人,懷裡抱着一個襁褓。
“坤叔,這是……”祁子時望向李星然,見他的眼神也很驚異。
趙乾坤將襁褓中的嬰兒抱到了李星然的面前,說道:“這是樑千珊臨死前生下來的孩子,是個男孩,怎麼說,這也是您的孩子,當然了,如果您妁不要了,我們就想辦法把他送給別人……”
李星然用質詢的目光看着祁子時,似乎在等一個答案。
祁子時輕輕抱過那個弱小的孩子,他臉上的紅色還沒有褪去,看起來有些醜,可是分明又有幾分像閃閃小時候。
她的心猛地一動,腦子變得很亂——樑千珊雖然把天成集團的一切都留給了這個孩子,可誰看到自己敵人的後代會沒有恨意呢?
正在祁子時猶豫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腹部傳來了一陣陣痛——她很清楚這種陣痛是因爲什麼——她要臨盆了!
“子時!”李星然非禮的從病牀上撐了起來,一臉的擔心。
“坤叔,叫醫生,我……我要生了……”
趙乾坤忙不迭的將孩子接過去塞給了保姆,又衝出去找了大夫,病房中一時間亂成了一鍋粥。
……
十二個小時後,仍然沒有喜訊傳來,李星然已經煎熬的身心俱疲,便不顧醫生護士的組織下了牀,往婦產科趕去。
婦產科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幾個記者,這些記者像是算準了李星然會出現似的,紛紛衝上來將他圍住。
李星然本就心煩,此時更加沒有耐心,將記者們一個個晾在了一邊,仍憑他們胡亂拍着照片。
這時,一個醫生匆匆走了出來,環顧了一下走廊裡站着的人們,吼道:“誰是家屬?”
李星然趕緊迎了上去,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喏,簽字,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做這個決定。”
李星然一怔,顯然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大的一個難題,但他根本不需要三分鐘,只用了一秒鐘,便吼道:“當然是保大人!務必救活我的妻子,不然,我炸平了你們醫院!”
醫生白了李星然一眼,說道:“你是什麼血型,我們急需大量A型血,醫院存着的已經用完了,不過看你這虛弱的樣子,恐怕也輸不了血吧?”
“我可以,我就是A型血,快抽我的。”李星然說着挽起了袖管,滿臉的焦急。
可是,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愣了愣,他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祁子時是B型血。
“裡面產婦的名字叫什麼?”李星然的心通通地跳着,不知道是擔心還是開心。
“林菲菲,不是你妻子嗎?”醫生納悶地看着李星然,反問道。
這時,趙乾坤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拍了拍李星然,說道:“少爺,您怎麼在這裡啊?少奶奶等你等的好着急,還有,一起等你的是你們剛出生的女兒!”
“女兒?”李星然聞言,瘋了一般衝出走廊,隨着趙乾坤進入了一間病房。
病房內,祁子時安然的躺在那裡,她的身邊放着一個襁褓,裡面粉嫩的嬰兒正在熟睡着。
“子時……”李星然經過剛纔的驚嚇,此時有種死後重生的感覺。
他很開心,很滿足,也很幸福。
他的淚水不斷的滾落,一顆一顆地滴在祁子時的被子上。
祁子時伸手在他的臉上撫了撫,說道:“從此以後,我們五個人,再也不分開。”
“五個人?”李星然環視四周,見祁子時病牀的另一邊,放着一個小嬰兒牀,裡面也躺着一個嬰兒,而閃閃也被趙乾坤領了進來,興奮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