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這邊有了這些牛皮紙和狸貓皮的證據,就把韓傻貨夫婦帶到了大隊部審查反思,爲的是讓他們積極交代。
爲了避免出現漏網之魚,楊金寶隊長決定,繼續挨着給第六生產隊開會。南丘村共有六個生產隊,到現在已經分別開會完畢。
今天晚上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夜晚,這個晚上要對過去十幾天來每一個會議的一次重要梳理和總結。
主要問題有三個大項:
一、工作隊發現有價值信息5條。韓傻貨家兩條——牛皮紙1卷,狸貓皮1件;韓小夏狸貓皮1件;韓小冬狸貓皮4件;趙大錘牛皮紙3卷;半拉眼牛皮紙2卷。
二、韓家人仍然沒有一家承認與放火、投擲牛皮紙有關。
三、羣衆提供信息五條。第一,第一次五隊牛棚起火時,有人發現一女性曾經從五隊牛棚南邊圍牆路過,而且很快消失不見。估計應該是躲在了路南廁所。
第二、四隊麥場起火時,有人發現一女性曾經在麥場附近逗留,隨後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燒死女孩的那次火災屬於人爲點火。有死去女孩的鄰居證明當時是從他們家裡拿了剛出坑的新鮮蘿蔔,燒傷男孩供述,自己餓了,想與女孩分享女孩手裡拿的幾顆蘿蔔,屬於男孩從自家拿火柴燒烤蘿蔔所引起火災。
第四、四隊牛棚失火,經過公安消防分析鑑定結果,屬於死灰復燃引起火災。因爲當天蓬州中學援助南丘村點播棉花,中午在油坊做飯引起。
第五、在村裡間隔性起火和給老支書家投擲牛皮紙卷的同時,先後有三家也發生類似事件。這三家是,劉二醜家被扔了一次包着馬糞的報紙團,馮虎家裡被扔了裝有死小豬的破竹筐、高老髒家裡被扔了一隻生鏽的破鐵鋤。
冷靜分析後他們初步得出如下結論:
一、第一個問題所涉及的物證肯定和本次案件有關,應該引起高度重視,繼續進行下一步審查。初步推算,趙大錘的牛皮紙和半拉眼的牛皮紙都屬於紅白事上留下來的,根據平時他們的爲人,應該不屬於偵查範圍。
二、根據兩輪談話和走訪,韓家人態度堅決,口徑一致。這裡可以確定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結論——一個是可以肯定,他們韓家早已統一了口徑,反偵查能力很強,故意抵賴,一個是可以肯定,這次事件本身的確跟韓家沒有半點關係。對人家的懷疑,純粹是人爲臆斷,沒有事實依據。
三、這是最關鍵的信息,還應該繼續追查是底,直至查出問題,查出嫌疑人。從反映的情況看,四隊麥場、五隊牛棚失火一定是人爲縱火,並且跟發現的這位女性有關。因爲失火時間比較接近,又同時發現了女性線索,初步判定爲同一名女性所爲。
四隊牛棚失火可以說基本已經明朗。首先可以排除他人有意放火的可能。因爲蓬州中學來了很多學生援助四隊到棉花田裡點種棉花,這是公益活動。在牛棚裡做飯也無可厚非,只能說做飯人員安全意識還不夠強烈,另外,最關鍵的這裡是油坊。
假如換一個地方做飯,這場火災很可能就會避免。問題是油坊本身到處是油津津的,油本身燃點又很低,很容易燃燒,做飯剩下的稍微一點點火星,就會引燃。
所以,四隊牛棚失火跟有意報復老支書沒有任何關係。
出現燒死燒傷的這場火災,根據當事人——那個被燒傷的小男孩供述,應該和這次故意縱火區別對待。這次失火可以斷定完全是小孩由於無知造成的。
如果不是小男孩餓了,想吃熟蘿蔔,又在一個相對低凹,相對封閉的房頂上的柴火堆跟前燒烤,這次火災就不會發生。因此,這次火災可以排除在偵查之外。
四、最後這種情況,純屬個人恩怨,和老支書家投擲的牛皮紙卷完全是兩碼事,可以幫助羣衆繼續偵查,消除羣衆心中疑惑。
工作隊和村幹部對上述問題和結合問題得出的基本結論是比較滿意的。基本可以描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看來,我們工作隊對這次談話、走訪和偵查是用心的,是積極行動,是值得肯定的。
更重要的是,想方設法從攀林花和韓傻貨嘴裡套出真實情況來,問題就會水落石出。並且還可以洗刷韓家的冤屈。問題是目前攀林花夫婦語無倫次,沒有半點邏輯思維,或者說是前言不搭後語,無從談起真相。這可是當前最大的障礙和阻力。
爲此,他們最後研究了下一步工作重點,突審攀林花夫婦是當務之急。重中之重是儘快把五隊牛棚火災和四隊麥場火災搞清楚,把老支書家投擲東西的人弄出來。
其次,暫時不能放鬆對韓家的監視和偵查。不過從總體上看,經過這麼多次開會、談話、走訪、調查,每一次都沒有發現和韓家有直接的關係。
第三是抓緊時間,儘快破案,儘快消除廣大羣衆緊張的情緒,恢復正常生活秩序,儘快還羣衆一個清白,當然也包括韓小夏、韓小冬他們韓家人,做到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
一個晚上下來,大家都熬得精疲力盡了。楊金寶隊長提出必須休息,以保持第二天的精神狀態,繼續幹好工作。大家很快散了會去休息。
大家走了之後,梁鴻信也和平常一樣準備上炕休息。
可是,他躺在土炕上怎麼也睡不着。於是,再次爬起來,從桌子上摸到火柴,點上煤油燈,從菸袋荷包裡狠狠的挖了一袋旱菸猛抽了幾口,一下子精神頭兒又上來了。
他爲什麼睡不着呢?主要原因是,他這個人是一個好人,幹事非常認真。他不願意冤枉一個好人。
從今晚的情況彙總和分析發現,這次大家從一開始的偵探方向就發生了錯誤,也許這纔是最大的誤導。
大家都是從以往的恩怨分析開始的,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可以說是有些冤枉了人家韓家人。
他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夠圓了這次事件。最後他初步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看來我們做工作,判斷問題的發展方向,是不能夠從感情恩怨開始的,我們做任何事情都必須一切從實際出發,一切不能主觀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