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走進蓬州

朱友康馬不停蹄辦理着上學手續。

首先準備學習用品和用具。先用自己攢下的五毛錢,在村裡代銷點買來十張沒有經過漂白的有些像牛皮一樣的白紙,回到家以後,自己用小刀割開,定成了十六開的一摞作業本,他查了一下一共八個,他考慮到到蓬州中學上學,作業一定很多,所以,他有意把十張紙割開,平均訂成了八個作業本,每個作業本都是用母親針線筐裡的白線縫製而成的。

他家既沒有訂書機,更沒有訂書釘。他甚至就沒有見過訂書機是個什麼樣子。訂好這些作業本他把每一個本子都翻了翻,看一看訂的結實不結實,看一看是否訂了反面的紙頁,他的心是仔細的,他的態度是非常認真的。就這個訂作業本的過程,足可以斷定他是準備下一番功夫好好學習的,他是積極上進的。

訂完作業本,他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到了蓬州中學,學習環境變了,學習時間長了,不能天天回家了,自己心裡想寫什麼,有什麼思考,有什麼疑慮的,沒有了交流的人,再說有些事也只能自己知道。所以,他第一次想到了日記本,他不僅要買,而且要買兩個,一個自己用,一個要送給自己心裡裝的人何海雲。

本來就五毛錢,黑黃的十張紙花去了兩毛五,現在只剩下兩毛五,他從來就沒有買過日記本,他不知道多少錢一本。心裡想這錢恐怕不夠用。現在大了,出息了,又不好意思給父母張口。

他開始琢磨着怎麼纔可以再掙幾毛錢。他又想起了蠍子和簸箕蟲。於是他不分晝夜,開始忙活起來。白天去山崗上翻石頭捉蠍子,晚上打着手電沿着牆根或到髒兮兮的磨坊碾盤道邊驢糞蛋兒裡找簸箕蟲。連續三天時間,加上剩下的兩毛五,他湊夠了一塊二毛錢。這樣,他就瞞着家人把學習用品筆墨紙硯日記本湊齊了,尤其買了大方漂亮的一紅一藍帶花的兩個日記本,不用說,他要把那個紅色的日記本送給他的親密同學何海雲。

他從自家廚房裡選了一套碗筷,他準備帶上自己屋子裡的這個臉盆,這又省了一些錢,這養算是湊齊了生活用品。

他看父親在隊裡工作很忙,讓母親從瓷甕裡挖了半袋玉米,自己騎自行車託着跑到中丘糧站換上三十斤糧條。在騎自行車的時候,很明顯他的左臂已經不能伸直,也只好將就着跑了一趟。

錄取通知書已經寫明,蓬州中學每月的伙食標準是六塊半錢,三十斤糧條。這就是他到蓬州中學第一個月的口糧。以後每個月都要這樣辦理。

他不知道,這第一個月的六塊半,是母親麗芝跑到文明家裡借的,她不願意去借文明家的,只是那天打算湊齊了不用再操心了,也挺巧合的是在大街上遇見文明的。所以,還算順利。

開學準備事項都完成之後,朱友康覺得應該理理髮,畢竟自己已經是蓬州中學的一名中學生,以後是講究形象的時候了,他知道,以後他不論走到哪裡,他都代表着蓬州中學的形象,他不能給自己最喜愛的學校抹黑丟人,不能再像原來那樣由母親用自家的推剪給理了。自己長大了也到了樹立形象的時候了。

在母親心裡,友康永遠是個孩子。朱友康記得自從記事起自己的頭都是母親給理的。

最難堪的一次是去中丘中學上學前的那次理髮。

母親總認爲他是一個孩子,還像上小學時那樣給他理髮:兩鬢理掉,頭頂留一個砂壺蓋,後腦勺理掉,最後在後腦勺下邊留下一小撮頭髮算是理完了。

當年父親還給她認了一個乾爹,乾孃每年都給他帶上一個百鎖。百鎖上面每年要穿上一個銅錢,掛在脖頸上。如果他手裡再拿上一個項圈,那朱友康的形象可真謂標準的哪吒無疑了。

當然,認乾爹每年是給錢的,朱友康現在已經很後悔了,那兩塊錢早已經在農曆六月十三關公生日那天的中丘廟會上花光了。

大一些以後,乾爹給的錢,他都會剩幾毛錢留在這個廟會上花。這已經是好幾年的習慣了,因爲,每年去中丘趕廟會父母是不給孩子們錢的。

平時里人們都知道,這是大人溺愛孩子才留下的。這次不同,畢竟是初中生了。母親忘記了這一點,在她心中孩子還是孩子,而朱友康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朱友康,已經是一個小大人兒了,自尊心都有了,開始愛面子了,經不起各種傷害了。

這次理髮朱友康多了一個心眼兒,剛一下推子,他就叫着頭髮疼,母親只好把侄子友兵叫來,友兵在部隊幹過,理髮水平很不錯。其實他們當大人的忽略了這個侄子,總認爲一個毛孩子沒什麼。

友兵圍着朱友康走了一圈,這樣看看,那樣看看,然後,找一個凳子,讓朱友康坐下來,他開始修剪起來,一袋煙的功夫一個乾淨利索的小平頭就出來了。

他清理掉剪下來的亂髮,母親打來一盆水洗了洗,當朱友康再次拿出鏡子照看時,自己噗嗤一下就笑了。頭頂上的砂壺蓋不見了,腦後勺下面的小辮子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利利索索的小平頭。

九月十日是蓬州中學開學的日子。這一天晴空萬里,涼風習習。再過幾天就是二十四節氣的白露。

這一天朱友康最開心。他終於離開了早已厭煩的中丘初中,離開了破房漏屋的中丘校園,離開了臨時代課的鬆散課堂,離開了終日慪氣的頑劣同學,離開了東躲西藏的學習生活,特別是離開了天天都要路過的中丘河。

從此,不再瞅見破破爛爛的校園,不再聆聽小豬販子的絮叨,不再忍受頑劣同學的惡意鬧劇,不再做賊似的躲藏到野外去啃那劃嗓子的玉米高粱麪餅子,不再往返河水滔滔的中丘河……

一年多來,幸福的回憶除了與何海雲天天相約而行,而又秘而不宣的時光,就是老鄉同學的相伴而行,沒有這些老鄉同學,也就沒有朱友康的今天。

什麼平墳、挖水渠、點播棉花、收割莊稼,這一件是學生要乾的事?他心裡總是這麼認爲。

所以,天天淤積起來的煩惱,就在心中形成氣勢磅礴的逆反潮流,而這滾滾的逆反潮流,促使他天天想着輟學,看着這裡的一切都不順眼,所以,天天鬧着不上學,跟父母大人鬥嘴慪氣。

在新的社會背景下,教育學制的改革,理順了他心中的滯留下來的積怨,平息了他心中的逆反潮流。朱友康走進蓬州中學,氣宇軒昂,意氣風發,充滿了希望,充滿了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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