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別自拍了,觀衆都沒走完呢,影響不好,一會自己去央視的成品裡剪輯不就好了。”馮見雄很紳士地剛剛把田海茉推開,又不得不把虞美琴也一樣如法炮製。
這年頭的手機前攝像頭取景範圍很小,又沒有自拍杆。要靠手持把四個人都拍進一個框裡,就只有把腦袋都擠作一堆。
如果是四個妹子合影,那是無所謂的,也沒人會閒話覺得她們百合。
但夾雜了馮見雄這個男人,就不好了嘛。
馮見雄的兩隻手臂,都分別被田海茉和虞美琴擠得陷進事業線裡了,被觀衆們看見影響多不好。
“少廢話,換個角度,馬上就好了!”
“這麼提氣的時候,當然要自己拍啦,央視哪會在乎角度,那種截圖能用?”
田海茉和虞美琴幾乎意見一致,把馮見雄給壓制了回去,又無所不至了將近半分鐘,才放過他。然後妹子們才從心外無物的狀態,恢復到了端莊淑女的樣子,好像剛剛纔發現看臺上還有幾十個觀衆沒走完,一個個忍不住臉紅了。
實在是這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太提氣了。
“一會兒去好好喝一杯麼?要不K個歌發泄一下?對了是不是午飯之後馬上要總決賽的抽籤啊?”
田海茉腦子有些混亂,稀裡糊塗地連發三問,掩飾自己剛纔的失態尷尬。
虞美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笑着說:“茉茉姐你糊塗了,抽籤要等下半區的半決賽也結束才能抽呢——雖然我們覺得灣灣世新大學肯定能贏,但畢竟他們還沒比呢。”
田海茉一愣,這纔想起。
上一輪之所以比完就能抽籤,是因爲作爲他們對手的中S大學比他們先比完。
而後面的總決賽裡,金陵師大是上半區的代表隊,也就是先出線的一支,自然要等兩天之後下半區半決賽比完才能抽籤了。
“那總決賽不是隻有兩天的時間排練了?感覺很緊張啊。算了,反正題目都還不知道,沒得排練,索性放鬆一兩天調整調整狀態。”田海茉自言自語了一句。
一直聽妹子們嘰嘰喳喳地的馮見雄,這才逮到機會分析道:“準備時間短,也不一定是壞事,反正雙方很公平,大家都短。不過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一場只有兩天準備時間的比賽,賽場風格肯定和準備五六天的不能比。
到時候大家的細節證據不會太多、而‘動人以情’的感情牌可能會打得頻次更高一些。站在現場的外行觀衆和電視觀衆立場上的話,說不定比賽觀賞性還會更好看一些。”
挾剛剛大勝之威,馮見雄說的每一句話自然都可以得到妹子們的絕對信賴。
大家都深以爲然。
一行人商議了一下行程,大夥兒上回吃海鮮燒烤有些膩了,又怕後面的比賽日程太緊,腸胃不適,最後還是南筱嫋提議去吃甜品K歌,大夥兒很愉快地就答應了。
馮見雄並不知道,他剛離開南洋理工大學沒多久,後腳就有幾個記者來打聽他的消息。
……
星島有不少高檔的KTV有自己的甜品屋,而且做出來的東西絕對專業,也算是星島相對國內而言的特色——國內的KTV也做餐飲,但更多都是跟咖啡館裡的商務蓋澆飯差不多,或者做做果盤,要不就靠KTV裡的小超市搞定吃喝。
準吃貨南筱嫋顯然是做過功課,就在阿德萊娜酒店附近找到了一家。
馮見雄對吃不講究,聽南筱嫋打聽來的攻略說,這家的各種椰漿慕斯很有特色,就要了一堆,每種嘗一嘗。四個人都還沒吃午飯,胃口好得很。
這一兩週相處下來,田海茉和虞美琴跟馮見雄在生活中也算是越來越熟,越來越不見外。
往常在KTV包廂這種陰暗的地方,田海茉還不好意思挨着馮見雄坐——唱歌的時候除外,畢竟可以用歌聲掩飾尷尬。
如今,卻是想都沒想就靠着馮見雄坐下。
趁着南筱嫋在那兒喊麥發泄的機會,田海茉吃了幾口鮮椰漿做的甜品,像是自言自語地感慨:
“不知道爲什麼,本來跟中S大學這場比賽之前,心裡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擔心,梗在那裡。不是怕輸,是那種哪怕贏了都擔心——現在居然徹底沒事兒了。小雄,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沒心沒肺了,還是已經不在乎能不能拿冠軍?”
馮見雄拍拍田海茉的肩膀:“怎麼能叫沒心沒肺呢,要是不能讓你和美琴姐徹底放下包袱,那我今天最後的問題也回答得太失敗了。”
“誒?”聽了馮見雄這句驚人之語,連本來在一旁自己吃東西的虞美琴也好奇起來,湊過來一起搭訕,“這話怎麼說?”
馮見雄不是愛裝逼的人,本來是打算低調的,但是被兩個美女夾着搖晃,他也就勉爲其難解釋一下:
“你們覺得,我駁倒陳文倩的時候,竭盡全力了麼?”
“什麼?難道這還不是你的全力?”田海茉和虞美琴今天已經震驚了好多次了,所以對震驚的心理門檻要求也隱隱然有些拔高。就跟被UC震驚部鍛煉出來的老油條差不多。
但是馮見雄這句話,依然刷新了她們的震驚閾值。
“當然沒盡全力,如果只是想把她駁得體無完膚,我還可以選擇更加花哨的方式、但是,我最後選擇了相對持重一些的證據,圖的就是把那些灣灣政界的代表性名嘴、大噴子們塑造成‘意識形態詭辯或許有些能耐,但是實幹一無是處’的形象。
這樣一來,賽前羊薇薇強加給你們的、關於決賽的心理壓力,纔好徹底放開——我看得出來,你們嘴上說已經不擔心‘贏了中S大學之後,最後總決賽卻輸給灣灣世新大學’,但實際上,你們還是有點擔心的,怕被不明真相的羣衆當成‘小山智麗’。
如今,我用這種勝利的方式,證明了兩點:
第一,我們的實力是明顯超過中S大學的,不存在‘羊薇薇他們技術特點更剋制白執中’的問題。
其次,就算白執中最後贏了我們。但因爲我在半決賽中已經證明了‘灣灣人就只會用意識形態之爭詭辯,討論實務一無是處,只會用愛發電’,那麼,大陸這邊參賽隊伍的顏面至少也已經保住了一些,大家只會認爲他們是詭辯家。
所以——大家徹底放空一切心理包袱,好好享受決賽吧。乾杯!”
馮見雄說着,拿起雞尾酒跟妹子們碰了一杯。
田、虞二妹這才驚覺:原來馮見雄竟然在當時的情境之中,竟然還有如此遊刃有餘的閒心,想得這麼深遠……
被馮見雄這麼一寬慰,對決賽的擔心和緊張,纔算是徹底消散了。
田海茉和虞美琴,在辯論這個領域,對馮見雄的折服,已經到了把對方當做神蹟膜拜的程度。
“嗨,有啥好緊張的,真是杞人憂天啊。有小雄在,世界冠軍也是輕輕鬆鬆的吧。我們做好自己就好了,到時候說不定就躺贏了。”
如此一想,妹子們徹底玩得放開了。
……
兩天之後。
調整到了最佳最和諧狀態的馮見雄和他的三個隊友,打扮得很精神,去現場觀戰另一場半決賽。
瞭解一下自己的對手,順便抽一下總決賽的籤。
憑良心說,他們這一隊還是比對手佔了一些便宜的——至少他們可以在半決賽後痛痛快快玩一天半,把狀態調節好再應對總決賽的題目。
而他們的對手,則必須是精神高度緊張地連軸轉,今天上午剛剛比完半決賽、立刻開始着手準備決賽辯題,連個喘口氣的空檔期都沒有。
當然,馮見雄是不屑於佔這種小便宜的,只是賽制如此,恰好把這個利好送到了他手中。
比賽照例是上午10點左右開始(電視轉播是晚上,央視需要一個下午的時間剪輯製作),馮見雄他們到得有些早,就在專門劃出的觀戰區找了些僻靜的位置。
南洋理工大學的演播廳裡,大部分觀衆席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要憑邀請函入場的。
不過還有一批座位是給其他參賽隊伍的選手觀戰用,誰來誰不來都是機動的,到了半決賽時,好幾只被淘汰的隊伍都已經回國了,所以位置比較空。
馮見雄剛坐下沒多久,一個有點眼熟的職業裝少和諧婦,帶着另一個看上去更加正式、幹練一些的女子湊了過來,還一臉的怨念。
“小雄!馮同學,你們前天中午怎麼就消失了?都沒回酒店休息麼?”
馮見雄聞聲仔細一看,才認出是去年年底剛剛調去央視的女記者權此芳。
“原來是權姐,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坐吧,有什麼事麼?”馮見雄很隨和,末了還隨口解釋了一句,“前天在KTV玩嗨了,不是沒回酒店,只是後半夜纔回,你可能沒等到而已。昨天一天也都在外面玩。”
權此芳一陣氣苦,心說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都要面臨總決賽了,居然還能心這麼大。
她看了一眼被妹子們包圍的馮見雄,又指指自己領過來的同行,面露難色地介紹說:“小雄,這位是新華社的孫記者。前天晚上我們的節目在一套播出之後,有些領導看到了,互相傳說,有些好奇,想多瞭解一些情況,所以楊社長才派了孫姐過來——昨天剛剛從國內飛來的。你要不讓小田換個位置?不然不方便問話。”
馮見雄不習慣太正式的官腔,隨口應付:“採訪啊,這裡多不方便,要不一會兒抽完籤我專門找個安靜的地方吧?再說怎麼就採訪我一個呢?比賽勝利是大家的團隊努力嘛。”
“不用,就這裡先聊起來也不錯。”孫記者看起來很強氣,很能帶節奏。田海茉不想多事,就讓開了馮見雄右手邊的位置,自己坐到了另一邊。
馮見雄眉頭微微一皺:“我是搞不懂那麼多門道,不就是採訪麼,你們央視來了這麼多人,直接採訪一下不就好了。”
權此芳對此一陣無語。
世上竟然有如此不知珍惜的人。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只能是咬着牙解釋:“小雄,央視是央視,新華社是新華社——孫姐是內參的,機會難得,你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