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豐臣的話,讓容嵐心頭一緊。
饒是予丞清楚得知道,她和席耀爵的那段過往,可是他能夠真得做到不在乎嗎?
即便是他可以不在乎,可是他能夠不在乎旁人的議論嗎?
戰豐臣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因此這番話已經引起周邊人的注意。
不遠處跟人應酬得戰老爺子氣怒得瞪向了戰豐臣,同時示意戰一舟過去。
戰一舟眉峰再度皺起,剛想要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戰予丞的聲音清楚得響起:“豐臣,你說得對,你到底是我的堂兄。我即便是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爺爺和二叔的面子。可是你呢?給臉不要臉。”
一聲給臉不要臉,讓戰豐臣額頭青筋一跳,剛想要開口,可是戰予丞已經打斷了他。
“今天是我女兒的滿月酒,在錦城會內舉行。上一次你在錦城會內酒後失態,錦城會的經理不得不按照規定,將你列爲拒絕接待的客戶。沒有想到你今天竟然爲了報復,來這兒再度侮辱我妻子和我女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二叔,爺爺,抱歉。”
他容色俊美,精緻眉眼間,淡淡的清傲,對戰老爺子和戰一舟輕點了點頭。
“你想做什麼?”戰豐臣一聽到戰予丞莫名對父親和爺爺道歉,心中一沉。
保安經理已經匆匆趕來,額頭佈滿了冷汗,看向了戰予丞。
戰予丞開口:“將他趕出去。別忘記,他是錦城會拒絕接待得客戶,以後不許他在進來!”
“戰予丞,你敢!”戰豐臣臉色扭曲,沒有想到戰予丞竟然會做得這麼絕。
他奮力想要掙開保鏢的手,可是保鏢身材高壯,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怎麼可能是他能夠掙開得?
他想要再度開口,可是其中一個保鏢利落摘掉他的下巴。
口涎狼狽流了下來。
戰一舟怒極了:“予丞,你這是在做什麼?他是你堂兄……”
“堂兄就可以肆意侮辱我的妻子和女兒嗎?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沒有辦法保護,還算是什麼男人?”戰予丞先前的柔軟褪去,盡是冷傲,幾乎是睥睨得看向了戰一舟。
戰一舟一噎。
而戰老爺子則是沉默,眼睜睜得看着戰豐臣被保鏢拖了出去。
驀地,他的眸光一頓,看向了宴會廳門口。
容嵐擡起了頭,看向了戰予丞,心頭暖意來襲。
這個男人,一言一行,都在維護她和洛洛。
何其有幸,能夠嫁給他。
人羣中,模糊不清得議論聲傳來。
像是有什麼出乎意料得客人來了。
容嵐本能得看向了門口,驀地,精緻妝容下的臉蛋,瞬間褪得沒有一點血色。
身材頎長的男人,緩緩走來。
銀白色的面具,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一如這個人此時的眼睛。
席耀爵怎麼會來?
他不是說,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嗎?
他在撒謊!
她早就該知道,這個人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他來這兒,一定是想要戳穿洛洛的身世!
原本放在戰予丞手臂上的手,倏然一空。
戰予丞已經向前走了兩步,將她甩在了背後。
她隱約看到他的側臉,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露出隱隱的激動。
這是在他想起席耀爵救過他之後,他第一次見到席耀爵。
她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垂下,收緊,握成了拳頭。
她也垂下了眼睛,原本慌亂的心,瞬間冷靜到了極致。
在這一刻,她毫不懷疑,若是席耀爵真得拆穿了洛洛的身世,說洛洛是他的女兒,戰予丞根本不會否認,甚至還會把洛洛拱手相讓。
她冷冷得想着對策。
戰老爺子咬牙切齒,“席耀爵出現在這兒做什麼?巴不得讓所有人都想起,他和阿嵐差點結婚的事情?他是不是想要讓別人懷疑洛洛不是予丞的孩子?”
容老爺子握着酒杯的手,也收緊,神色緊繃得看向了席耀爵——他知道,洛洛並非是予丞的孩子,而是席耀爵的!
甚至,在阿嵐生產前,席耀爵開口威脅,會在洛洛出生那天,曝光洛洛的身世,跟阿嵐搶洛洛的撫養權!
所以,今天他出現在這兒,就是爲了搶洛洛嗎?
“大哥……”戰予丞眸光復雜,“席耀爵”在他面前站定得時刻,他不由得叫了出來。
“予丞,看來你的確是清醒了。已經能夠認得出我。”獨特得沙啞嗓音響起,他的視線落到戰予丞懷中的嬰兒小臉上。
白皙修長的指,作勢輕撫向那柔嫩的臉蛋,卻被戰予丞避開。
戰予丞已經恢復冷靜,“是的。我一直都想要去拜訪大哥,可是卻怕大哥不肯見我。”
回首,看向了容嵐,他招手,輕挽住了容嵐的手,“等到洛洛的滿月酒之後,我一定會和阿嵐親自去拜訪大哥和席伯母。”
戰予丞這一番話,讓容嵐本能得就想要甩開他的手——她怎麼可能會去拜訪席耀爵和季菱?
可是戰予丞卻不肯。
“好。我等你們。”“席耀爵”輕笑,那笑聲,讓容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笑雖然沙啞,卻也不失優雅,卻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也早就該來了。”“席耀爵”眸光放到容嵐臉上,看着她輕皺起得眉頭,淡淡開口:“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怎麼能夠這麼輕易抱的美人歸?”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而曾經參加過席耀爵和容嵐婚禮的人,彼此交換了意味深長的視線。
戰老爺子臉色發白,嘴脣輕顫着,“席耀爵這是赤果果得要打戰家的臉!提醒着所有人,他和阿嵐那段不乾不淨的過去!”
“住口!”容正眸子裡面盡是冷意。
戰老爺子這才留意到自己失言,抿緊了脣,恨恨得看向了“席耀爵”。
“是,我在這兒得多謝大哥了。”戰予丞柔聲道謝。
容嵐看着他俊美的側臉,心,幾乎墜進冰窖裡面。
“謝什麼?只要你和容小姐能夠幸福就好。也不枉我,那一天損失掉自己席家家主的名譽,跟容小姐來辦了那樣一場假的婚禮。”“席耀爵”輕輕笑。
容小姐?
假的婚禮?
容嵐聽着“席耀爵”對自己生疏客套得稱呼,還有所說得假的婚禮,徹底僵住。
席耀爵出現在這兒,是特地向所有人撇清她和他之間的關係?
席耀爵和戰予丞的對話,像是事先設計好了得似的。
每一言,每一語,都看似不經意的解釋,容嵐和席耀爵的關係——先前席家和容家所謂的聯姻,都是假的,只是爲了逼渾渾噩噩的戰予丞,認清楚自己對容嵐的感情。
當然,那場婚禮也是假的,一方面是爲了逼戰予丞露面,而另外一方面是爲了逼容老爺子鬆口,同意戰予丞和容嵐的婚事。
容老爺子縱橫商場,在席耀爵和戰予丞這般對話了之後,也站了出來,裝腔作勢得罵了席耀爵和戰予丞一頓,向所有人暗示,席耀爵所言非虛。
容嵐抱着洛洛,冷冷得看向一副相談甚歡狀得三人,直到“席耀爵”離開,她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相比於宴會廳內的熱鬧,走廊長而狹窄,“席耀爵”腳步沉穩,頎長的背影,被燈光拉得生長。
剛一走到拐角處,手臂被人猛然用力一拉。
他一時不查,腳步踉蹌。
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冰冷的女音響起:“別叫。”
腰腹位置,被銳利的東西抵住。
他低頭,雪白柔細的指,握着鋒利的刀子,抵住了他的腰腹,肌肉瞬間繃緊。
“席耀爵,你在搞什麼鬼?誰讓你來這兒的!”容嵐手用力,刀尖刺進他的衣服裡,微痛感傳來。
“……”他沉默,俯首看向她的眸子。
容嵐冷冷一笑,水汽暈染的眸,眸光沉而涼,當她不敢嗎?
刀握得很穩,她再度刺進他的皮肉裡。
他的脖頸,已經繃起了青筋,肌肉更是緊繃。
“我收到了消息,如果我今天晚上沒有出現在洛洛的滿月酒會上,明天就會收到洛洛的死訊。洛洛是席家的孩子,我不能讓她有事。”沙啞的嗓音響起。
容嵐眯着眸子,擡眸看向他:“那個人讓你來洛洛的滿月酒想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他平靜答道。
“你撒謊。”容嵐忽而冷笑,“根本沒有人對你放出這樣的消息。知道洛洛身世的人,不可能對洛洛下手。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的。你出現在洛洛的滿月酒,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我沒有!容嵐,你別一面對我,所有的尖刺都豎起好嗎?除了遊艇那一晚之外,我並沒有實實在在得傷害過你不是嗎?”
他的語氣不耐又憤恨,僅僅露出的雙眸眸光激動,壓抑着淡淡的恨意。
這雙眼睛……
容嵐的臉色瞬間一變,連想都沒有想的,一把揭開他臉上的面具。
“席昊安,你在搞什麼鬼?”她怒道,面具下的臉,沒有一點傷疤,根本就是席耀爵的弟弟,席昊安。
“果然被你發現了。”席昊安靠在牆壁上,服用過藥物的他,嗓音沙啞,跟席耀爵相似到了極點。
她怎麼可能會沒有發現?
席耀爵面對她,永遠都是冷靜的,優雅的,根本不會用這麼不耐的態度對待她。
“大哥果然料得沒有錯。說讓我儘可能的不要和你單獨碰面。不然的話,一定會被你發現我冒充他的。”席昊安低頭看向了容嵐,眸光試探:
“你並非是完全不在乎我大哥得是不是?否則的話,你不可能發現我是假的。”
只有真正在乎一個人,纔會留意到這個人跟平常人的不同。
“我的確是在乎他,在乎他到恨不得他死。”容嵐眸子裡面露出深深的恨意,那恨,讓席昊安心中一寒。
“如果不是他救過予丞的話,這一生我都會和他不死不休。警告他,不要在出現在我和予丞的面前,不然的話,就算是會和予丞決裂,我也不會放過他。滾!”容嵐收起了刀子,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