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放晴,徐司佑按計劃回到了c市,他讓我繼續住在別墅,本想拒絕可他的眼神實在駭人,也就應下了。
也許a城和c市對於我來說,一個是天堂一個就是地獄,徐司佑不再整日整日的與我膩在一起,他很忙,忙得我幾乎見不到他一面,甚至只能從青嬸偶爾的閒話家常中才能知道,他幾點出門亦或是整日未歸。
我的記性不太好,悶了想出去找個人逛逛街才發現誰的號碼都沒能記住,想着補辦手機卡可身份證還在徐司佑那兒,所以怎麼都只能窩在來來回回的房間裡。忽然間,別墅就變成了徐司佑爲我打造的一個金絲鳥籠,我出不去,只能等着主人得空了來瞧上一眼,可是,我的主人好像厭倦了我。
電視上的新聞說着最新款的手機,我便下意識的往小桌上的電話看了去,不知道那日李冠華逃出去了沒,現在又會在哪裡?會去b鎮找我媽嗎。
看了看四周,吳叔和青嬸都不在,怯生生的往邊上挪了挪,拿起電話時再環顧了一遍,試着按下了我自己手機的號碼。
最後一個數字後,裡面安靜我腦中亦是空白,等待成爲了我最近最害怕做的事情,因爲未知,所以心生懼意。
又一次急切地看了看會不會突然從某個角落鑽出人影來,空閒的手更是緊張不安地敲打着不安分的腿。
“本市頭號通緝犯李冠華昨晚在車站被警方抓獲,抓捕現場李冠華拘捕反抗造成數名警務人員受傷,但經過警方嚴密部署和通力協作最終將李冠華擒獲歸案……”
明明剛剛還在介紹手機的新聞,怎麼就換成了驚險刺激的警匪片了呢;我,我看着屏幕裡的李冠華仍舊穿着那天在療養院時的那身衣服,很髒,跟他的臉一樣,可是額角的鮮血染紅了他花白的頭,染紅了我的眼;我,我不曾知道鴨舌帽下的他原來是如此一副模樣。
我……最近是不是太容易感傷,任何的畫面都能刺激淚腺不斷的泉涌。
我……
“你在哭嗎?蘇麥寧!”
我的手機接通了,原本應該在李冠華手裡的手機竟然接通了,而接聽的人卻是我多日不見的徐司佑。
他在問我哭了嗎,那麼他也在電話裡應是聽到了電視上播報的每一個字句了吧,如此問我,我又該如何作答呢。
嗯,我哭了?或者:沒有隻是風沙迷了眼。
原來有一天謊言跟真話一樣難以說出口,我伸手匆匆掛上了電話,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剛纔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徐司佑好像並沒有放棄,電話一聲聲急促的響着,我侷促不安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就那麼幹乾地將它望着,腦子裡不停想着計劃着我該說什麼,說什麼才能讓自己不再繼續哭下去。
在屋外做事兒的青嬸因電話鈴聲急急趕了進來,瞧着我杵在邊上卻不動彈,臉上閃過疑問的同時手仍是伸向了電話。
“喂,你好。哦……是的,她在……”青嬸擡起頭來,對我說,“蘇小姐,是找你的。”
“……”我想讓青嬸趕緊把電話掐斷,或者要麼說我人不舒服?啊,對了,我已經決定了只要徐司佑問,我就會說的,一定會說的。
但……可不可以不要是今天。
“蘇小姐?”青嬸擡了擡手裡的聽筒,“說是你房子的房東。”
房東?我鬆了一口氣,卻滿心疑惑,終於伸手過去接了過來。
原來,出租屋裡的水管破了,弄得樓下樓板和牆壁浸泡慘烈造成不小的損失,一來讓我趕緊回去關閥修理,再來跟對方協商賠償問題。
掛了電話,我有那麼一絲疑惑,爲什麼房東會有徐司佑別墅的電話?可是,我沒有去細想,因爲我需要一個透氣的機會,走出徐司佑的地方去好好的整理下腦子裡存在的所有的東西,理清我該做的事情。
我向青嬸打了招呼,就拿着包匆匆出了門。然而,當我剛走到房子門口的時候,杜婷穎卻突然衝了出來,紅着眼抓着我開鎖的手。
“麥寧,你幫我,一定要幫我。”這是我害怕聽到的話,也是一直以來我回避她的原因。
我不動聲色的將手從她掌中抽了出來,但此刻的杜婷穎很是敏感,立馬又給我捉了回去。
“你得幫我,必須得幫我。”
“我有什麼可以幫的,我什麼都幫不了。”樓道里有來來往往的人,有着各種好奇的眼神往我們這兩個糾纏不清的女人身上看。於是,我鄭重其事的將手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進屋說。”
她瞥了瞥周遭,點了點頭。
開門進了屋,我掃了一眼雜亂且佈滿灰塵的房間,因悶熱的天氣乾燥得可以,哪裡有水管破裂流水不止的情況,看來是杜婷穎使的計讓我不得不與她面對面。
隨意的踢了踢被顧釗毀壞的東西,最終選擇了在牀邊上坐下,仰着頭看向她,卻不說話。
“幫我,麥寧。”還是那樣的一句話。
可是。
“幫你?怎麼幫?爲什麼要幫?你做了什麼事情非得讓我幫忙?”一連串的問題讓杜婷穎羞愧的紅了臉。
她垂下頭不停的摳着鮮豔漂亮的指甲,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緊張時的小動作;那時,即便我總口不擇言的罵她擠兌她,可卻也是邊罵邊幫。
“我……”很難啓齒吧,一二再而三的張嘴急得眼淚嘩嘩我見猶憐卻仍是說不出口。
那麼,好吧,我替她說,“有一天我……我看見你跟一個男人坐在車裡,那個人是?”要不要替她說成是老闆或是客戶呢?
“是,我出軌了。我愛上了別人,我不想跟方克勤過了。”
笑了笑,替方克勤那麼好的人感到不值,“你是愛上那個人的錢了吧。”
看,有時候我說起話來就是那麼得罪人,全然不懂得委婉,也成功的撕破了杜婷穎的遮羞布。她擡起頭來時的驚愕,顯然是對於我的直接難以接受,她舔了舔乾燥的嘴脣,也爽快的點了點頭,“對,柴米油鹽哪樣不要錢,我喜歡錢,愛錢錯了嗎。”
確然沒錯,誰不想要很多很多的錢呢。
不過,“你就因爲出軌,所以要讓我幫忙嗎?”
她苦笑,“麥寧啊,十年了,你還是跟以前一個樣。明明心裡清楚的跟明鏡兒似的,偏偏裝得比誰都糊塗。方克勤向警方狀告我的事情,我不覺得你一點都不知道。”許是氣惱我的漠然,杜婷穎丟了平日裡淑女的形象,叉着腰踮着腿盛氣凌人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理直氣壯?我也是奇了怪了,我他媽怎麼遇到的人都這麼理直氣壯的對着我呢,像是,打我一出生就欠了整個世界。
憑什麼!
“昂,知道。知道又怎麼樣?幫你去勸方克勤不要告你嗎?他憑什麼聽我的,還是說你是因爲他救了我所以他就會聽我的?杜婷穎,你要是有空給我打上百上千個電話,還不如到方克勤面前去跪一夜。或許,他能原諒你紅杏出牆的事情。”我隨手抓起包來,起身離開。
哪知,剛走近杜婷穎,她竟沒來由的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毫無防範,她也是鐵了心用了全力,所以我整個人跌回了牀上。
“杜婷穎,你他媽瘋了嗎!”我怒瞪着她叫囂的同時,竟看到衛生間的門忽然開了,怒氣衝衝的顧釗竟然出現在視野裡。
他抓起杜婷穎的手吊得高高的,大聲吼道,“老子不打女人,但打老子女人的人,就不一定了。”
說完,我和杜婷穎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顧釗高高揚起了手臂。
我想着阻止,卻是杜婷穎的笑聲讓顧釗的那隻手沒能甩下去。
她嘲諷道,“你的女人?全世界都知道蘇麥寧是徐司佑包養的女人,看來……你頭頂上的這頂綠帽子戴得還蠻舒服的嘛。”
她這是不想活了嗎,居然還敢這麼激顧釗;果然,等着我撲上去的時候,顧釗的手準確無比的落了下來。
但,打到的卻是我的臉。
我呲牙咧嘴的疼着,顧釗呆若木雞的看着,杜婷穎幸災樂禍的笑着。
於是,我轉身利落的甩了一巴掌給杜婷穎。
笑毛線!
“蘇麥寧,你!”
“看什麼看,老孃又不是聖母,憑什麼替你受這巴掌。”顧釗沒打着也就算了,既然打了也不能苦了自個兒便宜了別人。
那麼接下來的場面就是讓顧釗看傻眼的撕逼,杜婷穎拽我頭髮,我拽她頭髮,看誰能堅持得更久。我倆都是滿心憋屈憤懣,長時間的壓抑都需要發泄的口子,所以彼此成全,毫不相讓。
等着顧釗反應過來時,先是手足無措的圍着圈兒轉悠,卻無從下手,後來捨身成仁的參與進來卻被我和杜婷穎齊心協力的給抓扯出滿身傷痕跌倒在一邊;左右沒法的他,最終選擇了我房裡唯一完好的電視機,舉着凳子就砸了去。
巨大的撞擊聲,還有那刺啦冒煙兒的場景將我們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自然而然的就停下了手,顧釗幾步跨到我和杜婷穎的中間,揚着他那血淋淋的臉問道,“還打嗎!”
說來後怕,與杜婷穎對視一眼,瞧那糟糕的樣兒想着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我泄了氣,指着鐵定沒法修理的電視機使勁兒捶了顧釗一拳,“那是我的電視機。”
“我還你個液晶的還不成啊。”他一副嫌我賺大發的嘚瑟樣。
我偃旗息鼓轉身拿包,真無心再待下去了,對杜婷穎也好,顧釗也罷。
“蘇麥寧,我要你去見李冠華!”
剛勾着包帶的手就那麼堪堪地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聽錯似的笑着側頭看了杜婷穎一眼,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我站直了身子心不在焉地拍了拍包上的灰塵,繼續好笑的問道,“我爲什麼要去見他。”
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杜婷穎因瞥見顧釗的存在而閉了嘴,她猶豫的咬着脣好像很努力的在組織着語言,“蘇麥寧,你必須幫我。”
我揚着嘴角,對此很是嘲諷。
“十年前,因爲擔心所以我去了你家探望你,很不巧在門口聽到你媽對你說的話。”
重心不穩,斂下眼簾後不可置信的再次慌亂的與她對視,問道,“你在說什麼?”